第160章 菊宴(三)
草叢裏,白少軒緊緊的捂着房巽的嘴,小聲的在她耳邊道,“別說話,劉公子就在後頭!”
劉公子自然指的是劉鑫,房巽滿心憤怒,大房竟然這樣算計自己,她屏住呼吸。
果然,一個青色闌衫的男子一閃而過,往西廂房的方向而去!
隨即捂着的手鬆開,房巽深吸了口氣緩了過來,她回過頭,就瞧見白少軒俊美的桃花眼。
房巽愣在哪裏,怎麼會是他?
須臾間,就看見房淑寧同樣快步的往福春堂西廂而去。
她身後的丫鬟青書緊跟着她,眼看要哭出來,着急的扯着她的袖子道,“姑娘,太太說了今兒姑娘不準去福春堂的西廂,不然要打死奴婢的!”
“那你回去吧,就說沒瞧見我,我自己跑去的!”房淑寧不以為然的道,她四處尋找着白少軒的身影,詫異的嘀咕着,“小侯爺明明是往這個方向來了,怎地沒了?剛是誰說九丫頭也去了西廂,要說他們清清白白,我是不信的!可他們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青書沮喪的道,“九姑娘能名滿京城,自然是因了正名齋的緣故,她整日在外頭拋頭露面,認識幾個男子也不奇怪,姑娘就別管了!”
房淑寧瞪了一眼青書,“你到底是誰的丫鬟啊?不知道的還當你是她的丫鬟呢!”
“姑娘……”青書委屈的不敢說話。
“哼!白家未必看得上她,房家再是名門,也得看出身,她一個無父無母寄居在二房的孤女,小侯爺那等風流人物,不過是跟她玩玩,就算真要嫁過去也就是個妾!”房淑寧說完又覺得得意起來。“母親早說過,我這樣的京城貴女,別說侯府,就連國公府也得八抬大轎的迎娶,這豈是她能比得了的!”
青書苦口婆心的勸着,“姑娘,小侯爺跟她有什麼事兒跟咱們有什麼關係?若是撞破了,說不得小侯爺要惱了咱們,太太還想着跟白家結親呢,您的身份貴重,嫁過去必然是正妻,正經的侯爺夫人!若是真跟小侯爺有了罅隙,反而這親事就不好做了!”
房淑寧聽說房巽來了西廂,不巧又聽到小侯爺也往福春堂來,當時就急了,連忙跟了過來,只是進了福春堂,人卻沒有影子了。
可現下青書的勸誡也是極有道理的,她跟着息了火氣,“你說的是,怎麼說我嫁過去都是正正經經的侯夫人!祖母說的對,男人哪有不偷腥的,母親嫁過來時也是身份貴重,父親的妾室還不是一個個抬回來了?”
她皺着眉頭看了看西廂的方向,轉身欲走。
誰想有小丫鬟從西廂房的方向走出來,她雙眼紅腫,像是哭過,臉上還有水痕,似乎是剛洗了臉。腳步匆匆的直到走到了房淑寧跟前才慌張的行禮。
青書上前訓斥道,“你這是去哪裏?竟然連主子也看不見了?”
小丫鬟嚇得一抖,說話都帶了哭腔,“奴婢是幫碧璽姐姐跑腿的,剛剛着急,一時沒瞅見七姑娘,奴婢錯了,姑娘饒了奴婢吧!”
房淑寧卻是走過去在小丫鬟的胳膊上隔了衣服使勁的掐了一把,小丫鬟疼的叫出聲來,可又怕房淑寧更加憤怒,只強忍着,但淚水已經止不住的流下來。
房淑寧滿意的鬆開手,“一看你就沒說實話,到底是去做什麼?再不說實話,把你賣去青樓!”
小丫鬟嚇得“撲通”跪在地上,使勁的磕頭,“姑娘明鑒,奴婢的確是去幫碧璽姐姐跑腿的,碧璽姑娘讓奴婢去叫六姑娘來西廂,真的是這樣,姑娘不信可以去問碧璽姐姐,碧璽姐姐就在西廂房那邊!”
房淑寧一下就急了。
房淑宣和房巽可不一樣,她是三房正經的嫡女,六叔再不好也是祖母最疼愛的兒子。她突然想起昨兒母親臨睡前的話來,母親說,小侯爺太過風流,不是過日子的人。她覺得陳家的陳文朝不錯,性子沉穩。可陳家太亂,且陳文朝的父親還是庶子。
房淑寧可一點兒也不想嫁他,那哪裏是沉穩,簡直是木納,整個一個書獃子!
若是母親不願意,恐怕祖母就要把白家這門親事便宜了房淑宣!
小侯爺長相俊俏,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聽說最近又去了國子監讀書,無論能不能考中,這前途定然是不可限量。何況,她曾經在宮中遇見過小侯爺,說話溫柔又好聽,不止是對她,連對宮裏的宮女都不曾大聲說話,這樣的人若是能與他白頭,她還有什麼可求的。
從宮裏出來以後,每回想起白少軒,房淑寧就覺得心跳的飛快。
所以剛剛她竟然連劉蕊叫她都裝作沒有聽見,跟着白少軒的影子就來了這裏。
若是房淑宣也來了,難道這會子就是來相看的?可來的都是房家嫡女,為何卻沒有人叫她?
房淑寧不想走了,她也沒搭理那跪着的小丫鬟,抬腳往西廂房的方向走去。
青書怎麼也攔不住,她一跺腳,拉了那小丫鬟道,“找什麼六姑娘,快去去尋大太太,就說七姑娘去了西廂!”
小丫鬟聽的糊裏糊塗的,連哭也忘了,她站起身來,卻是愣在那裏,不知道要去尋誰了!
直到被房屋遮擋,房巽看不見房淑寧的影子了,才聽到碧璽的聲音傳過來,“姑娘,您不能進去,不能進去!”
壞了,那西廂房裏面可有迷香,房巽着急的站起身來,卻被白少軒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嗎?”
不說這事兒會連累房巽的名聲,就說房淑寧和房家大太太以後會不會把房巽當仇人,這時候房巽也是不能出面的。
只要不被人撞破,這事兒還有迴旋的餘地。
到了這時候,房巽也不好瞞白少軒,她鄭重卻小聲的道,“那房間裏有迷香!”
白少軒大驚,沒想到房家這等書香人家,也會用這種齷齪手段,他擔心的問房巽,“那你沒事吧?”左右看了看房巽,只見她衣裳凌亂,一身都是草葉子,裙子上還帶了泥污。“你、你是怎麼在這兒獃著的?”
房巽這才發覺,自己竟然衣衫不整的跟一個男人靠在一起呆了這麼久,連忙幾步跳了開去,可臉卻騰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