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歐爾麥特
而且發質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好,簡直黑得發亮,連一根雜亂的頭髮都看不到。平鋪在極白的床鋪上,像流水一樣順滑地四散開來,在光的照耀下隱隱地發出光芒。
但這怎麼可能呢?這個小孩應該是關了挺久的樣子,沒有什麼能量來讓頭髮生長的才是。
醫生覺得疑惑,不過這裏沒有專業的設備,也就不能給術心溫英做檢查。
他緩步走過來,把手上的水杯喂到術心溫英的嘴邊。
術心溫英本來警惕地看着對面的男人一步步走進,但他身體實在是虛弱到了極致,根本沒有辦法做任何舉動。
不過術心溫英看他端過來一杯水,瞬間放下心來,身子放鬆地躺在枕頭上。
醫生先用棉簽潤濕一下術心溫英的嘴唇,再喂術心溫英喝水。
術心溫英從來沒有被人這麼親近過,還這麼溫柔地對他。他稍微有些不習慣。
‘啊……不對。以前其實也有過這麼溫柔的人的……不過……算了,幸好他們已經死了。’
醫生端杯子的角度剛剛好,術心溫英只需要伸出舌頭來就可以喝到水。
不過術心溫英連探出舌頭這個動作都做的很是艱難。
他連舌頭也沒什麼血色,顫顫巍巍地從嘴裏探出來,輕觸了一下杯里的水。
‘唔……!這就是水的感覺!好久沒有喝水了……原來我一直都很渴的嗎……’
術心溫英滿足地眯起了雙眼,像只瘦弱的小貓咪一樣,急切卻又緩慢地舔着杯里的水。
杯里的水被術心溫英舔得下去了一點點,術心溫英卻是舔不到了。
醫生很及時地調整了高度,真的剛剛好,術心溫英抬頭看了他一眼,黑色的大眼睛亮閃閃的,看得醫生都有些不好意思。
隨既術心溫英又繼續喝起水來。
他舌頭大力的一卷,一大口水被他喝進了肚子裏。
術心溫英喝得差不多了,感覺嘴裏有那麼一點點甜味。
‘是葡萄糖嗎?……’
術心溫英喝完水后感覺身體從死亡線上被及時拉回來了一點,他砸巴砸巴嘴,大眼睛也眨巴眨巴地看向男人,他還想要。
醫生被他看得沒辦法,只好又給他兌了一杯,裏面果然加了葡萄糖。
醫生再餵給他水,說:“你現在不能喝太多,這杯喝完就好了。”
術心溫英聽了之後立馬從看到水的開心變成即將沒有水的不開心了。
雖然他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變化,但他誠實的大眼睛還是很好地反映了他的情緒。
術心溫英喝完水,感覺又好了一點,但這點能量對身體來說還是杯水車薪。
術心溫英渴求地看向男人。但是這回不管術心溫英看起來有多麼可憐,醫生都不給他水喝了。因為他考慮到術心溫英才剛剛被放出來,肯定很多天沒吃東西,胃肯定萎縮了很久,是不能立馬喝很多水的。
本來連第二杯水都不該給他喝的。
醫生心中無奈,畢竟術心溫英的眼睛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也是,雖然現在術心溫英瘦得皮包骨,但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就足夠誘惑人了。
頹廢大叔走了進來,他看了術心溫英一眼,問醫生說:“小女孩怎麼樣?”
‘小女孩?!’
術心溫英被頹廢大叔的話給嚇到了。他瞪大了雙眼看向頹廢大叔。
‘我長得很像女生嗎?難道是因為我的頭髮太長了?唔……不過,頭髮可不能剪啊……’
確實,現在術心溫英長長的頭髮真的很具有迷惑性,而且一眼看去真的難分性別。甚至因為長久沒有曬到陽光的原因而更偏陰柔一些。
而醫生則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說:“橡皮頭,這是個小男孩。”
身為醫生的職業素養還是能從術心溫英骨架上細小的差別,特別是他那小小的喉結上可以看出來那麼一點男性的特徵。
畢竟術心溫英在小黑屋裏營養不良,發育確實會緩慢很多。
不過幸好有看見他喝水,不然還真有可能搞錯。
醫生笑着回答頹廢大叔:“放心吧,沒事。”
‘沒事?!這怎麼看出來他沒事的!……等等,他不會是個醫生吧!我最討厭醫生了!!!’
但醫生嚴肅地接著說:“不過還是要及時送往醫院檢查。”
‘啊啊啊!!!我討厭醫生!我討厭醫院!’
術心溫英認不出他是醫生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這個醫生穿着一身的黑色西裝。而且在他的印象中,醫生都是穿着白大褂的最冷酷無情殘忍的生物。這麼溫柔的人怎麼可能是醫生呢?
不過現在事實就證明是如此了。
此時術心溫英低下了頭,濃郁的黑暗在他的眼裏翻滾。
他想起了一些令人作嘔的回憶。
手術台……冰冷的手術刀……黃慘慘的燈光……紅色的血……疼痛……
突然刮過一陣風,術心溫英聽到有人在大聲的說話:“橡皮頭!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術心溫英從痛苦的回憶中掙脫開來,他抬頭看向房車門口,刺眼的黃色讓他瞳孔突然收縮。
叫橡皮頭的頹廢大叔皺着眉轉過身去說:“你安靜點……現在要趕緊……”
忽然,他感覺後方到一陣寒意。橡皮頭脖子上的繃帶立馬纏住醫生向後退。
他回過頭一看,以術心溫英為中心有大片的黑暗逸散開來,形成一個黑色的漩渦。
術心溫英被包圍在黑暗之中,他的目光透過層層黑暗直射在站在橡皮頭和醫生前面的高大的亮黃色男人。
他艱難地喊出:“歐爾……麥特……”
歐爾麥特,又是歐爾麥特惹的禍嗎?!
橡皮頭瞪向前方的高大身影。
歐爾麥特感受到了來自後方的視線光波,心裏抖了一下,卻站得更昂揚了。
他露出標準的招牌微笑,插着腰說:“少年,你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請大膽地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