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無解的文字

她抓着一張椅子的腳，抬起手，按着椅子，想要直起身來……她拚命地用力，趴着。豁出最後的一點點的力氣。希望能夠逃離那個綠髮的少女。

也就在那一瞬間眼前的初音未來突然間消失！

美智子一驚，但隨即，一種獲救的喜悅感從她的心底涌了上來！她急忙轉過頭，希望能夠爬出去……爬出去呼救！

但，那原本消失的少女，此時此刻，卻是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就站在……她的面前。

“美智子……”

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從少女的嘴角中溢出。

那清脆的女聲，曾經讓多少人為之魂牽夢繞……

但是現在聽在耳朵里。為什麼……又是那麼的冰冷，而可怕？

“為……什麼……要……殺……我……？我沒……對不起……你……任何……事……”

蒼白的面容上，是一對近乎絕望的眼睛。

她萬般不理解地抬起頭，望着眼前那個已經渾身是血的少女，看着她緩緩地舉起斧頭，高高地舉過頭頂……

“你們……拋棄了我……所以，所有的人……”

斧頭，揮落。

“都、要、死？”

“咔嚓”。

清脆的聲響，綻放出一朵艷麗的紅色的花朵。

在這個昏暗的酒吧內，伴隨着腳下地板的些微搖晃，綠髮的少女視線冰冷，那雙美麗的翡翠色瞳孔中倒映着面前那一個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色彩的物體。

之後，這個女孩緩緩地抬起手。掌心中，一些0和1的數字開始閃爍，匯聚。在片刻的凝聚之後，一個小小的導管型物體，就出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粘着鮮血的掌心，朝下，這個導管型的物體如同慢鏡頭一般，緩緩地墜落……

與此同時，握着斧頭的那隻小手現在也開始消失。

沾滿了鮮血的利刃在地板上發出咔噠一聲輕響。緊接着，就是那導管墜落，輕輕地……輕輕地……

“轟隆！”

原本就搖晃不安的船隻上，卻是猛然間傳來一聲轟然巨響！

這一聲響讓靳焱森猛地睜開雙眼，條件反射地起身拉開房門。

巨響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一切似乎再一次地恢復平靜。

平靜嗎？靳焱森可不這麼認為。

“學長？”

靳焱森拉開門，正好遇見對面的何清芷。

“你就在這待着。”靳焱森命令道。

“我和你一起去！你看前面，我負責掩護你身後！”何清芷的話擲地有聲。

靳焱森微蹙眉頭，剛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

緩慢悠揚而又略帶着稚嫩清脆的聲音飄蕩在走廊里。

這是……歌聲？

靳焱森抬起頭，視線不斷地在四周搜尋，希望能夠找到歌聲的來源。很快，旁邊的何清芷拉了拉自己靳焱森的袖子，手指指着走道上的一個小型的擴音器。

靳焱森的眼神鎖定在那個擴音器上面，抬步走了過去，何清芷跟在他身後，

這令人膽寒的歌聲似乎已經起了連鎖反應，眼看着，走道兩邊的房門一扇接一扇地打開，這些疲倦了多時的乘客們現在也全都是走了出來，看着站在走廊上的靳焱森。

“一排排的墓碑在吟唱着詠嘆調，腳邊蔓延的薔薇正盛開的妖嬈……”

“這首歌……天哪！是這首歌！”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何清芷的臉色變得不太好，這個聲音讓她身體變得很不舒服。

表情變得詫異的，並非只有何清芷一個。靳焱森的視線掃過，看到現在走出房門，站在這裏的伊藤克壽，肖長生，趙謙，齊明浩，吳甜甜，程瑤，袁傑的臉上也全都是一種驚恐的色彩！

他們的臉上全都掛着那種恐怖，獃獃地望着那不斷歌唱着的擴音器。

“美智子小姐呢？美智子小姐在哪裏？！”

何清芷一下子就發現了這些人中間的缺席者。現在只不過才早上五點半，美智子小姐現在卻不在這裏……

糟糕！

“你們最後一次看到美智子小姐是在哪裏？！”

房間的另一邊，聶輕塵也是已經沖了出來。他的表情焦急，大聲喝問。

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聲依舊在回蕩。

在這恐怖的歌詞之中，沒有人回答聶輕塵的問題。

靳焱森直接衝到美智子的房間門前，推了推門。在確認推不開之後，他也沒有去找所謂的房卡鑰匙，而是退後兩步，直接抬起一腳！

房門被踢開。但是房間內卻並沒有任何“血腥”的場面。

查看被褥，被清掃過的床單和房間沒有任何動過的痕迹。這麼說，美智子並沒有回過房間嗎？

那麼清芷在今天早上和她一起在酒吧喝過咖啡之後，她又去過哪裏？又能夠在哪裏？

“去酒吧！”

耳邊回蕩着那可怕的歌聲，靳焱森、何清芷、聶輕塵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出了vip區域。

衝進電梯，按下按鈕。

這艘號稱永不沉沒的船隻依舊在不斷地搖晃，頭頂的燈光似乎也在伴隨着這樣的搖晃而不斷地閃爍。

水手們呢？

那些餐廳服務員呢？

現在已經到了凌晨六點，可為什麼……

為什麼船上看起來是如此的荒涼，如此的可怕？！

轟隆一聲！

三人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腳底產生了些許的傾斜，紛紛伸出手抓住了旁邊的護欄，抬起頭望着前方。

就像是被驚醒了似得，原本靜悄悄的船艙現在卻是開始騷動起來。許多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臉上帶着些許的驚恐。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

酒吧就在前面了，他們一起沖了進去。

很快，在拐過那巨大的廣場的噴泉之後，靳焱森的眼前出現了一大批黑壓壓的人群。

這些人群聚集在了那酒吧的前方，隔着老遠，就能看到那個新人警員現在正在氣急敗壞地勸導所有人的離去。

“請各位全都離開這裏！請各位全都回房間！這裏請交給我們警察來處理！這是我的警員證！”

新人大聲叫着。

“什麼回房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船身會晃動的那麼厲害？”

“這艘船到底開到哪裏去了？那麼晃……那麼晃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剛才這裏面傳來的爆炸聲是怎麼回事？爆炸了嗎？”

“為什麼警察會出現在這裏？恐怖襲擊嗎？！我們這艘船被盯上了嗎？！”

“這個可怕的歌聲是怎麼回事？這麼可怕的歌聲，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回答我們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讓開！！！”

猛然間的一聲怒吼，瞬間壓制住了這些喧鬧的人群。

人們紛紛回頭，在看到靳焱森那張冰冷而嚴峻的臉龐之後，全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靳焱森也不說話，而是立刻分開人群，沖向那邊的新人警員。而新人在看到靳焱森到來之後，也是立刻有了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靳顧問！”

“秦戰呢？”

“在裏面。”

“怎麼回事？”

“您進去自己看吧。”

“清芷你可以嗎？”靳焱森詢問道。

“嗯。”何清芷點點頭，她大概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我們走！”

聶輕塵點點頭，直接掏出自己懷裏的律師徽章向著那些人一亮。大聲說道：“我是一名律師！現在我們要處理一些法律上的事物。請各位先行迴避！”

說完，聶輕塵轉過頭和新人一起攔在那些人面前。而何清芷則是緊跟着靳焱森，一起進了這間已經顯得面目全非，到處都是破敗和灰塵的酒吧之內。

昏暗，破敗，氣息腐敗。

幾個小時前的那種金碧輝煌已經完完全全地消失，只剩下眼前的這一片漆黑的景象。

那駭人的歌聲依舊在耳邊飄蕩，冥冥之中，就像是一隻手在前面指引，指引着他們，走向那酒吧的深處。

腳步，朝着裏面邁進……

秦戰就站在那裏，聽到腳步聲后回頭看他們，整張臉已經化為了青白。

歌聲，戛然而止。

而出現在靳焱森面前的，卻是一個已經被徹底折磨成碎片的景象。

人類的身體彷彿綵帶一般地四處披散和懸挂，地板上那個諾大的深坑預示着這裏曾經有過的那一幕可怕的景象。

抬起頭，順着趙謙的手指望去。

就像是在祭奠一般，一名女性的腦袋就擺放在一張破損的碗碟上。那碗碟碎裂，承載着這顆頭顱，看起來彷彿是一隻有着人類面孔的恐怖蜘蛛正蟄伏在這裏……

這樣的場景前世今生何清芷已不少見，她淡淡地說道：“美智子，加上杜楠何吳啟倫，第三名犧牲者也出現了，而且，我覺得這一切不會停！”

“你在胡說什麼？”秦戰朝何清芷一頓吼。

“我看上去像亂說嗎？”

“清芷不是亂說……”

靳焱森冷冷地看着那顆頭顱，那些分散在四周的殘肢碎片，以及那把已經被炸得扭曲，深深地嵌在牆壁上的消防斧。那斧頭上還粘着的黑紅色粘稠物，即使不需要鑒定，也應該能夠想像出來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了。

“被害人美智子，經過船上的船醫鑒定，應該是被人用利斧砍中心臟后，造成失血過多死亡。在死亡之後差不多四到六個小時，也就是大約半小時之前的凌晨530，擺放在屍體腹部上的炸彈爆炸。造成了巨大的聲響之後，把我們都引了過來。”處理好外面的騷動，新人警員和聶輕塵一起來到他們身邊。

“換句話說，被害人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今天凌晨的0000到200這兩個小時之內。”何清芷已經開始計算時間。

關於她推斷案件還會繼續的事情，她是用兩種方式推斷的，一個是斷卦，一個則是案件動機分析。她和美智子聊天發現的線索說明很多人都參與了“殺死”初音未來的事情，那麼他們都有可能是“殺手”的目標。

靳焱森看了眼何清芷，見她已經可以淡定地分析案情，便知道這丫頭似乎已經開始漸漸習慣看這種東西了。

在旁邊，是一套已經被炸得明顯變形的沙發桌。上面擺放着的酒吧招牌也已經飛了出去，深深嵌入了牆壁。

原本裝飾在天花板上的一個吊扇，現在的風扇葉子也是全都向後撬了起來。葉面朝下的部分黑黑的，似乎受過灼燒。

黑漆漆的酒吧內到處都是被燃燒過的痕迹，地面上的那一大灘的灰燼應該是某種布料燃燒過後的殘餘吧？看看那倒下的酒架，再看看架子下面的地板，不知道傾翻了多少的酒瓶。

就連掛在那邊的高腳椅上的一小片和服碎片，深紫色的椅子坐墊襯托着那原本鮮亮和服，上面的色彩現在也是被火焰灼燒過的感覺。彷彿打翻了調色板一樣，和服碎片上沾滿了各種各樣的顏色，就如同彩虹一般，赤橙黃綠青藍紫，什麼顏色的都有。

“應該不止一處炸彈爆炸吧。”

聶輕塵拍了幾張照片后。皺着眉頭，來到距離美智子的屍體被炸開大約十米左右的地方，看着地板上的一截手掌。

“天花板上幾乎沒有什麼人體組織，可以想見炸彈擺放的位置應該不是在屍體的下方，而是在腹部上。從爆炸之後這隻手掌只飛了十米的距離來看，爆炸的程度不會很大。”

那邊的新人一邊記錄，更新自己的手冊，一邊捏着下巴想了想。隨後說道：“根據現場的爆炸程度來看，我也覺得應該不止一枚炸彈爆炸。而是許多炸彈在同一時間引爆。這樣才能讓這個酒吧被完全摧毀。這個兇手殺人的手法還真是殘忍。”

秦戰惡狠狠地說：“該死的傢伙……齊友亮！這個傢伙真的躲在船上，我要親手抓到他……一定要！”

靳焱森朝着那邊正在討論案情的三人，卻是沒有說話。站在旁邊的何清芷也是拿着自己的手機不斷給現場拍照。然後，她蹲在了那塊和服碎片前，睜着眼睛不斷地盯着看。過了一會兒后。她的視線沿着和服的碎片一直延伸向那邊被炸毀的吧枱，來到吧枱前。

“學長，這個酒架擋住吧枱了，可以幫忙挪開嗎？”何清芷眨巴着大眼睛一閃一閃地看着他。

“好，我來挪開。”

也不等後面的趙謙發出阻止的驚呼，靳焱森二話不說直接走上前，伸出雙手將壓在吧枱上的酒架直接頂了起來。只聽得噼里啪啦一陣亂響。又是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落地，砸了個粉碎。

“你們在幹什麼？！靳焱森！你不要破壞現場啊我告訴你！”

那邊的秦戰連忙大叫着跑了過來，不過龍濤眼疾手快直接上前抱住秦戰攔住了他。

也就是在秦戰哇啦哇啦地大叫聲中，何清芷繞到了吧枱的後面，看了看地面上那些碎裂的瓶瓶罐罐。再抬起頭，望着那酒架。

被掀開的酒架上，有着幾個模糊的血手印，當看到這些血手印的時候，後面的秦戰終於不說話了，聶輕塵則是立刻衝上來，不斷拍照。

何清芷凝視着酒架上的血手印，再看看吧枱上的一個檸檬黃掌印，之後低下頭，看着地面上那些碎裂的瓶子。

“這個掌印，怎麼來的啊？血掌印我能夠理解，但是黃色的掌印怎麼來的？”聶輕塵提出了疑問。

靳焱森則是立刻鑽了過去，對着地上掃了一眼之後，說道：“這應該是檸檬粉，是調酒時候用來調色的色素。看，這裏除了檸檬色之外，還有其他顏色。”

大家順着他指着的架子上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看過去。

“吧枱角落裏的這一條亮綠色的痕迹應該是抹茶粉沫。”

秦戰也湊過來，“我看看……嗯，的確是粉末，那應該沒錯了。”

“還有吧枱外面這個倒下的高腳椅上的這個深紫色的好像口紅抹過一樣的痕迹，應該是紫薯粉。”

“這裏也有，吧枱上的這一塊是淡紅顏色的，應該是草莓的汁液滲透進去的吧。”何清芷歪着頭仔細地辨認道。

“哦，還有這裏。”

何清芷眼見，抬起手中的手機直接對着一大塊被炸得飛起來，掛在牆壁上的一副畫框上的淡青色和服殘片拍了一下后，指着那殘片上的一小塊染有顏色的和服說道：“而這個顏色也是紫色。”

聶輕塵朝着那塊步瞄了一眼，點頭道：“這應該是衣領附近的布片。竟然被炸到這麼遠的地方，氣流也夠厲害的。”

清芷撅着嘴，繼續盯着。突然之間！她清脆的嗓音指着這小塊布大聲道：“咦？上面竟然還有字耶。”

這一句話，讓旁邊原本顯得有些頹廢的秦戰一下子精神起來！他迅速沖向牆上的那塊布，仔仔細細地看起了上面的那一小塊文字。

“沒錯！的確是文字！而且還是日文！你們快來看！”

靳焱森連忙抱着夏雨跑到那塊布的旁邊，此時，聶輕塵已經對這和服上的那一小塊有半截食指長的文字拍下照，直接在單反上放大，給眾人看。

雖然看起來還有些歪歪扭扭，而且文字的上半部分似乎被擦拭過，但這毫無疑問，的確是文字絕對不會錯！

“嗯……奇怪，語句不通順啊？”

現場中唯一懂日文的聶輕塵皺起了眉頭，看着這一排文字。他的嘴裏開始不斷地發出讀音，但是在嘗試着讀了兩遍之後，他卻是皺起了眉頭，輕輕地搖了搖。

“真是奇怪，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文字排列？這句子完全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意思啊？”

何清芷也是舉起手中的手機拍下了這行文字，在用翻譯軟件翻了一下之後，她表示無解，開口道：“宅男律師，再怎麼無解，總有些相對的意思吧？這上面寫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