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王爺,大事不好了!
“你家小姐呢?”
男人黑色的襲衣在腳下踢出漣漪,許驍給他撐着傘站在門口,避嫌沒有進來。
他拍了拍肩上得落雪,抬頭掃了屋子一通,沒瞧見離盞的影子。
男人眉頭立馬就蹙了起來,再見到床上躺着的上官瑾瑜,兩邊眉毛就擰得更近了些。
“本王在問你話,你家小姐呢?”
巧兒見了顧扶威不下百次,可這還是頭一回單獨會面。她貼着床邊跪下來,手抖得不行。
“回王爺的話,小姐在鐲子裏。”
“這麼晚了,還在搞她那些研究?”顧扶威一邊問話,一邊拿着桌上的茶碗之類的又看又嗅,似乎是在查看李京九是否來過這個房間。
嗅完了,隨意往桌上一扔,弄得乒乒乓乓。
“近來瘟疫情況不好,小姐心急,說要抓緊點時間。”
“你手抖什麼,我就是問問。”顧扶威查看完了,一步一步走到巧兒身邊,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房間的燭火,將巧兒一整個都籠在了黑夜之中。
巧兒顫抖的左手摁住顫抖右手,“奴……奴才見您緊張。”
男人輕輕的別了別手,示意她到一邊去。巧兒自然不敢擋他的道,趕緊起身退到一遍。
顧扶威走到床沿,將紗帳挽了起來。
一雙鷹眼朝床*上的人盯去,黑色的暗流開始在他寬碩的瞳仁里涌動起來,隱*晦而又洶湧。
而床*上躺着的人兒在他眼波的注視下,輪廓愈柔,面頰越粉,真是好看。
男人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
巧兒心中更懼,真怕顧扶威下一刻就扭斷他的脖子。
“咳咳咳……”上官瑾瑜忽然咳嗽起來。
巧兒從臆想中清醒,突然記起小姐向她囑咐的話,也顧不上害怕了,連忙兩步衝上去,攔住顧扶威。
“殿下,小姐吩咐,不許任何人接近上官公子。”
顧扶威停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的側過身來,臉上毫無表情。“本王也不能么?”
巧兒實在承受不住顧扶威的目光,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輕描淡寫的就足以震懾任何人。
她真是搞不明白,小姐平日裏是怎麼有膽子和他打情罵俏的。
巧兒縮了一下,“小姐說,殿下更是萬萬不能。”
顧扶威的臉,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為何?”
“因為……因為上官公子他……他染了瘟疫……”
“什麼?”顧扶威回頭再看上官瑾瑜。只見他喉嚨得滿臉潮*紅。
“王爺,您還是離上官公子遠些吧,不然小姐肯定會擔心您的。”
這句話,顧扶威還是很受用的。他轉臉又好了,心甘情願的放下掉帘子。
他走到榻上,自取了茶壺倒了一杯,喝了起來。
巧兒不明白他接下來要做什麼,畢竟離盞不在,他繼續停留有何意義呢?
巧兒將地上的盆子跟端起來,試探着問,“王爺?”
“你出去吧,本王就在這兒等着你家小姐。”
“小姐吩咐奴婢好好照看上官公子,奴婢不敢離開。而且……小姐她今兒夜裏應該不會出來了,她說她累了就在空間裏休息,明早用早膳的時候再出來……”
巧兒說完就埋着臉,她能預感到顧扶威又會不高興。
果不其然,房間裏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他陰沉沉的道:“都說了讓她別把這些事兒太放在心上,這個鬼丫頭,能不能有一次聽本王的話,能不能有一次?!”
巧兒端着水盆,不敢吱聲。
“罷了。”顧扶威放下被子,撩袍起身,“明早的早膳,多備一份碗筷,本王來和她一起用。”
“是。”
顧扶威推門離開。
“恭送王爺。”
顧扶威吃了閉門羹,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腳步走得奇快。
許驍撐着傘,墊着腳的跟着跑,雪還是落得顧扶威滿身都是。
等回了璇璣殿,在屋頂守夜的西琳見着行色匆匆的二人,皺了下眉。
等顧扶威進了屋子,西琳才跳下屋頂。
“喂許驍,王爺是不是又跟離盞吵架了?”
“沒有。”
“那王爺怎麼不高興?”
許驍用手捂着臉,“王爺壓根就沒見着離小姐。”
顧扶威近來調集兵馬,籌集糧草,忙都連吃飯都不怎麼顧得上。好不容易擠出一晚上,就急急忙忙的奔紫菱宮去了。
結果時間寶貴,別說在床上溫存溫存,就連美人的面都沒見到,以顧扶威對離盞的迷戀程度,不發瘋就阿彌陀佛了。
不過話說回來,怎麼會沒見着呢?難不成又鑽手鐲子裏研究病情去了?
“離盞這姑娘,真不解風情。”
“噓……小聲點。”
倆人正嘀咕着,忽而看見一個蒼老的人腳步蹣跚的跑了過來,中間摔了一跤,顧不上疼又趕緊爬起來。
“王爺……不好了……不好了……”
“楊管家?”
楊淮熟視無睹的從他二人中間擠過去,推開了門。
風夾着雪,嗷嗷的往裏灌。
而顧扶威正坐在榻上批文書。
楊淮衝進去,就將拐杖扔一旁,噗通一聲跪在毯子上。
“王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楊淮跟在顧扶威身邊這麼多年,很少有這麼沉不住氣的時候。顧扶威暫且放下文書,“起來說。”
楊淮通紅的右手舉起一張白紙來,“海捕文書,海捕文書來了……”
門口,西琳和許驍也意識到事情不妙,跟着進去,隨手合上了門。
只見顧扶威結果楊淮手裏的白紙,抖開一看,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腕上的青筋也漸漸的浮起。
他將海捕文書慢慢的揉成一團,扔回了楊淮身邊。
“王爺,這下可怎麼辦才好……”楊淮撐着地面,微微顫顫的爬起來。
“什麼海捕文書?”西琳將那團紙撿起來展開,登時驚得差點把它扔進了火堆里。
海捕文書上畫著一女子,女子飛眉狐眼,不是離盞又是何人?
而畫像下面赫然寫着幾個字:太子同黨,謀反逆賊。
章,是大理寺蓋上去的,看樣子,是大理寺已經查實了京畿走火一戰,認定引敵進京的人就是離盞。
顧扶威在京城也有探子,此事在數天以前也由探子千里傳回。只是萬萬沒想到,海捕文書會來得這樣快……
海捕文書來了,邸報也要跟着來。兩樣東西一貼,離盞天女的身份保不住不說,還得送押京城,任憑發落。
這該怎麼辦?
不貼么?不貼就是包庇罪犯,就是公然和朝廷作對。
京畿一戰死傷慘重,黎民百姓於太子一黨是有血海深仇的。要是包庇罪犯公然和朝廷作對,不僅是造反,更嚴重的,還會激怒整個中原!
本來京畿經歷浩劫之後,作戰還有些疲軟。如果因此激怒中原,引得軍民憤怒,這氣勢一陣,輸贏就更難說了。
西琳沒敢開腔,默默拿着那張海捕文書站在角落。
過了片刻,聽見顧扶威問:“文書傳到哪了?”
“珠唐。”
珠唐是進入西域的關口。
“珠唐城裏貼滿了,已有些守關的將士知道了這個消息,私底下應該起了議論。”
“殺了。”
“可是……可是皇上派來的人都已經入關了。如果他們快馬加鞭,不出五日肯定能到祁水,到時候皇上的詔書,殿下打算接還是不接?”
像造反這樣百年一遇的欽犯逃走,不僅會下發海捕文書,通常皇帝還會擬下諭旨下派到各個封地。
即便將那些已經知道的人殺了滅口,但出不了五日,還是會面臨兩難的選擇。
到時候怎麼辦?難道把使官也殺了,就能相安無事嗎?
必不可能。
怎麼辦?怎麼辦?
楊淮鬍鬚上的雪都熱化了,簌簌的滴水在了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