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早趙瑾到了鎮上估摸着前段時間讓鐵匠打的鐵板燒的架子跟爐子好了,她繞道去了一趟鐵匠鋪。鋪子一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刀樣式,另一邊是樣式不一功能齊全的農具,這家鐵匠鋪的工具樣式太齊全了,看的眼花繚亂的。趙瑾環視了一周沒發現有人,這麼厚重大氣的一家店竟然連人也沒有,她叫喚了兩聲:“有人嗎?老闆,老闆。”,還是沒有聲音,突然後面一道黑影籠罩下來,趙瑾下了一跳,抬眼看着那個人,發現他長得極其平凡,基本上是那種丟到大街上就很難引起別人注意的那種平凡人。但是就是這張平凡的臉,讓人感覺異常的舒服,他年齡不大,二十歲出頭,而且身材也不是像鐵匠慣有的虎背熊腰,眼睛盯着你看好像在詢問什麼。
趙瑾臉上下意識的神色柔和,笑意淺淺的說道:“我來取上次定製的東西,是一個架子跟爐子。”趙瑾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柔柔的,和煦的嗓音沐浴在陽光下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會如此只是因為覺得這個鐵匠給人的感覺是可以信任的好感,所以會不自主的露出善意。她也很奇怪,明明自己一向對陌生人無比警惕。那個年輕的男子點點頭示意跟他走,男子轉身帶着趙瑾來到一個貨架旁的一個角落,看着放架子跟爐子的地方。
趙瑾瞧了一眼那架子,從外觀上來看,的確是按照她所設計的圖紙做的。她靠近那個鐵板燒架子,伸手將上面的鐵板撈起來,摸了摸,反反覆復的看了又看。鐵板打得厚薄均勻,厚度也恰到好處,這樣的厚度用來做鐵板燒,既能夠節省炭火,又不至於把鐵板上的食材烤糊,用來做鐵板燒正合適,她又去看了一下爐子,做的也符合她的心意。將每一處細節都檢查到位后,趙瑾才滿意道:“大哥,這架子做得很好,我把剩餘的錢跟你結算了。”趙瑾說完,語氣微頓一下,又道:“那個大哥,你這負責配送嗎?我一個人可能搬不動這個,我想請你幫個忙。”那男子聽后,轉身走向櫃枱,拿着支筆在紙上寫了寫,然後把那張紙遞給她看,趙瑾意識到他竟然不會說話是個啞巴。趙瑾把自己的要求一次性的說完了,然後等着男子的回應,他眼睛裏真真誠誠的無一絲雜質的看着她最後微微一笑點點頭。
男子把東西搬出去后鎖好門跟在她後面,兩人到了八仙酒樓后,掌柜的一眼就瞧見了趙瑾,高高興興的迎上來,最近酒樓的生意真的是火爆了,趙瑾輕笑打了聲招呼然後跟掌柜的介紹說:“掌柜的,我新發明了一種吃食我今天帶了工具,你讓我們先放下,這大哥一路搬來都沒停過。”掌柜的引着進了後院,先放在了院子裏面。趙瑾謝過了鐵匠之後,跟掌柜的說了一聲進了廚房準備做鐵板燒的材料。后廚裏面,趙瑾正熱火朝天的忙着配製鐵板燒的調料。所謂的鐵板燒,就是在滾熱的鐵板上烹飪各種各樣的食材,將烹飪好的食材拌上秘制的調味料,最常見的就是洋蔥,但是這個時代還不見洋蔥。鐵板燒是否做的美味,基本就決定在板子的調味料上,不同的廚師做出來的效果不一樣,不過趙瑾這種算是作弊的肯定是頂級的。
讓夥計幫忙把鍋燒熱了,趙瑾往鍋內倒入少許的油,然後將精挑細選出來的干辣椒下鍋翻炒。炒制辣椒是一門技術活,火候非常的重要,關係到出鍋后的口味,火太大辣椒就容易炒糊,辣椒變黑帶有苦味,失去原有的辣香味,舌頭靈敏的人一嘗就能發現技術不到家。趙瑾抄着鍋鏟,手下快速不停的翻炒,鮮紅的辣椒個不斷在鍋內翻轉,看上去火辣辣的,散發出一陣嗆鼻的氣味。“阿嚏……”廚房裏的其他人都受不了這股火辣辣的味道,一個噴嚏接着一個噴嚏的打,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賈師傅在一旁湊過來瞧了一眼,淚流滿面鼻涕不止,只好逃出門外,好不容易緩口氣,在門外喊道:“趙瑾,你炒這辣椒可真是夠味啊。這是什麼辣椒?變態辣嗎?你放在菜裏面能受得了嗎?”
趙瑾一直很喜歡吃辣,她喜歡那種嗓子冒煙的感覺,整個人被刺激的煥然一新,沒有辣就是沒有味覺,所以這火辣辣的味道,她已經習慣了,嗆一下也倒是能忍受,可卻是辛苦了這些不怎麼吃辣的人。趙瑾瞧了一眼鍋內,辣椒已經被炒香,炒脆,顏色火紅得油亮,吞咽了一下口水可以出鍋了。隨後抄起之前備好的大盆,趙瑾將炒好的辣椒起鍋,裝在盆裏面涼着。燒火的夥計已經嗆到不行,連眼淚都嘩啦啦的止不住往外流,趙瑾見他難受,便道:“阿成,這裏嗆得慌,你先出去透透氣。”
“阿嚏,阿嚏,”阿成又狠狠的打了個噴嚏,哎喲,他可真受不了這股子辣味了:“趙姑娘,既然這裏不需要我幫忙,那我就先出去透透氣,阿嚏,誒喲,這個辣得夠味,實在是受不了了。”阿成嘟囔着,丟下手裏的火棍,飛一般跑出了后廚,其他人見狀連追帶趕的都跑出去了,瞬間只剩趙瑾一人死守。
這下燒火的人都跑光了,趙瑾一人手忙腳亂的添柴火,炒辣椒只是其中的第一步,接下來還得炒干豆豉,芝麻醬,花生醬。花了大約三刻鐘的時間,趙瑾將干豆豉,芝麻醬,花生醬都炒好了,該準備的調味料都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便是用舂臼將炒熟的辣椒都碾碎,製成粉。
趙瑾找了掌柜的,讓他派人把這磨成粉狀,她叮囑了幾句具體的要求,過了一個時辰,掌柜的把成品交到她手上,趙瑾把她之前炒好的其他調料一塊倒進盆里,用筷子攪拌均勻,放在一旁備用。然後再吩咐夥計將鍋燒得滾熱,趙瑾再往鍋里倒入幾斤油,油對於普通的農家來說是個奢侈品但是對於酒樓來說長期供應肯定有特殊通道,必需品的話物有所值,待油燒得滾燙之後,她便抄起一隻大湯勺子,將滾熱的油舀起來,趁着油滾熱的溫度慢慢的澆在盆子裏。滾油入盆,立即就聽見,滋滋的聲音,同時還聞到一股香辣的味道,那是各種混合在一塊的香,讓人口水都止不住往外流。以前小時候路過榨花生油的店,那種純正的香味總是引人流連忘返。
掌柜吸一口氣,聞着后廚里香辣撲鼻的氣味,竟然就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口水,可真是香吶,光是調料就這樣誘人,他敢肯定,鐵板燒就一定會大火,只要是趙瑾出手做出來的東西,那就一定會大火,這是毫無理由的相信與肯定。想着酒樓又要引起風潮掌柜的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趙瑾慢慢的將滾油倒入了盆中,她一邊往盆里放入滾油,一邊用筷子慢慢的攪拌,隨着她攪拌的動作,那股子香辣氣味越來越濃,香辣四溢,一盆火辣辣的香辣子油,吸一口入鼻,香辣入胃,好聞極了。
等到辣味衝散,原先跑出門外的人進來就聞着一股香辣撲鼻的氣味,都不停的誇讚着趙瑾,“趙姑娘,你真厲害這調味料聞着讓人流口水。即使不做菜,干拌飯都很好下飯。”趙瑾一邊忙着收尾的工作,一邊忙着回答他們,“你們剛才也看到了,這油裏面加入辣椒,芝麻,花生,你們自己回味一下炒芝麻跟炒花生的香味,聞着當然特別香了,其實做這個非常容易的,主要是看廚師自己把握程度了。”
賈師傅在一旁算是看了全程,想他學了幾十年的廚藝,自詡也是見多識廣但是自從遇到了趙瑾刷新了他的眼界,笑得一臉和藹道:“我是老咯,還是你們年輕人懂得多,那稀罕的鐵板燒,我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也不知道味道咋樣,想我學了幾十年廚藝,倒頭來還不如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哎,還是四丫你厲害,只要四丫不嫌棄我人老了,手腳不麻利,我可是很願意給四丫打幫手的。”雖然是開玩笑,但是賈師傅這話說得卻真有幾分感慨,瞧着趙瑾還略帶稚氣的臉龐,他學了幾十年的廚藝,這二十多年裏他跟過幾個師傅,到頭來居然還不及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廚藝還是講究天賦的。
趙瑾瞧得出賈師傅心裏有幾分感慨,不免有點心虛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現代她吃過的美食何止千千萬萬,幾大菜系,她幾乎是吃遍了,嘗遍了,別說賈師傅的廚藝不及她一二,就算是京城的名廚在她面前也不過如此,畢竟中華五千年的歷史可不是虛的。古代的菜式怎能及得上現代的菜式琳琅滿目,花樣層出不窮。
“賈叔,瞧你說的,我怎麼敢嫌棄你呢,我還想着能跟你多學習學習,畢竟你幾十年的經驗,而且往後這鐵板燒的生意還得指望着你做,你一點也不老比年輕小伙還靠譜,我瞧着你的手腳可還麻利着呢,簡直是老當益壯啊。再在這裏鑽研幾十年也是可以的。”
“你這鬼精靈,再干幾十年那不成老妖怪了,真是拿我尋開心,什麼老當益壯,老都老嘍,不服老恐怕是不行的”賈師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