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碰壁
唐龍乘坐顧倩倩的車，向著郊區而去。
他覺得自己該去學車了，否則每次都需要別人為他開車，總歸沒那麼方便。
只有這個時候，唐龍才深刻的體會到了江海的寬闊，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二人才離開了市區，又經過了半個小時后，才來到目的地的小鎮。
然後又繼續向前走了十幾分鐘，終於來到衛飛揚所住的村莊。
“唐龍，你要找的那人，名叫衛飛揚，他現在一個人住，他在美國曾經結過婚，娶了一個美籍華人妻子，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妻子並沒有跟他回華夏，也從沒見她回來探望過衛飛揚，我爸爸也告訴我，不要在衛飛揚面前提起他的妻子，我也不知道具體原因，到時候你要注意一下。”
顧倩倩叮囑着唐龍。
二人從車上下來，這個村莊比較小，名叫桃源村，比較偏僻，但風景不錯，到處都是樹木，沒有什麼被破壞的生態。
村莊看起來，大概只有七八戶的樣子，路上根本看不到人。
“住在這裏偏僻的地方？”唐龍皺了皺眉。
顧倩倩點點頭：“衛飛揚辭職后，一直便住在這裏，從來沒有再離開。”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二人來到衛飛揚所住的屋子前面，只見是一個極為簡陋的木質閣樓，但卻有一個不小的院子，院子中種着許多看起來很普通的花草，但修葺得很好，給人一種鬱鬱蔥蔥的感覺。
院子門並沒有關，二人直接進入。
“飛揚伯伯，你在嗎？”顧倩倩喊到。
可惜並沒有人回應，屋門輕輕掩着，顧倩倩連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出來。
“怎麼會不在家？要不，我們等等？”顧倩倩徵詢着唐龍的意見，衛飛揚並沒有手機，所以他們來之前，並沒有提前打電話。
唐龍點點頭：“恩，等等吧。”
既然已經來了，總不能白跑一趟，二人在院子中找了個地方坐下，安靜的等待着。
唐龍瞅着院子中的花草，突然覺得有些奇怪，這些花草看起來普通，實際上在唐龍看來，一點都不普通。
因為這些花草，都是生長在大山深處的種類，都是一些比較稀有的草藥。
而且，唐龍對它們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正在唐龍想要去研究一下時，院子外的小路上，突然走來一個佝僂的老者，老者後背背着葯簍子，見到院子中有人，頓時一楞。
“飛揚……伯伯？”顧倩倩看到老者，頓時也一愣，不確定的喊到。
唐龍也愣住了，將視線定格在老者的身上，顧倩倩說過，衛飛揚今年也就五十歲不到，但這個老者看起來，像是六十多歲，接近七十歲的樣子了。
一臉死灰！
彷彿是一個已經心死絕望之人，臉上滿是灰敗之色，他看起來比實際的年紀，要老得多得多。
看到老者的瞬間，唐龍便知道，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是一個曾經受過重大打擊，被擊倒過，嘗試站起來卻失敗了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今天可能不會有收穫了，因為他能感受到，衛飛揚的心，已經死了，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拼的想法。
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只想在偏遠的村莊中，將自己餘生度過的老人。
“飛揚伯伯，你怎麼……”顧倩倩看到衛飛揚的模樣，瞬間眼睛紅了起來，快步跑到衛飛揚面前，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畫面。
衛飛揚不過比他的父親大半歲，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一年前見他的時候，雖然也有些頹廢，但還不是這樣的啊。
淚珠在顧倩倩眼中打轉，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情況。
衛飛揚手上拿着鐮刀，看到顧倩倩，雙手顫抖了一下，隨即用十分難看的笑容道：“是倩倩啊，怎麼有時間來伯伯這裏，走，進去坐。”
“飛揚伯伯……”
“別哭，伯伯沒事，伯伯好着呢，剛從山上下來，身體健康着呢，只是好久沒修鬍子了，頭髮也白了點而已，人老了，自然會這樣的嘛。”衛飛揚拉着顧倩倩的手，向著屋子的方向走去。
看到唐龍，衛飛揚認真打量了一下，隨後不在意的道：“倩倩，這是你朋友嗎？一起進來坐吧，老頭子我這裏比較簡陋，你們不要見怪才好。”
顧倩倩好不容易控制了眼中的淚水，趕緊道：“飛揚伯伯，這是唐龍，我們來找你，是想讓你……”
“好了，等下再說，先進來喝口茶吧。”衛飛揚打斷顧倩倩，帶着二人進入屋子。
屋子確實很簡陋，沒有任何現代化的東西，唯有一張方桌，以及一套普通的茶具，衛飛揚將葯簍子放下后，便開始為二人煮茶。
“你確定他就是衛飛揚？”唐龍小聲的對顧倩倩問到。
顧倩倩點點頭，一臉難過，道：“他就是我說的衛飛揚，只是他現在的樣子，我也沒想到是這樣，我還記得我很小的時候，飛揚伯伯是如此的英姿颯爽，氣度不凡，就連我父親，都極為崇敬飛揚伯伯。”
一會後，衛飛揚將茶煮好的，他用的並不是任何一種市面上的茶葉，而是用一種草藥的葉子做成的，正是院子中那些植物的葉子，淡淡的清香瀰漫著整個屋子。
“飛揚伯伯，這茶好香啊。”顧倩倩讚歎的說道。
衛飛揚笑着，臉上的褶子顯露出來，道：“你要是喜歡，回去的時候我給你帶點，你父親很久沒回國了吧？你一個小丫頭在國內，還好吧？”
“飛揚伯伯，我很好的，父親把古董店交給我了，還有齊老幫助我，所以一切都還很好。”顧倩倩認真說道。
衛飛揚點頭：“恩，這就好，待會你們就早點回去吧，這偏僻山村的，你們年輕人也沒什麼地方玩。”
“飛揚伯伯，我們這次來，是專門找你有事的。”顧倩倩道。
衛飛揚搖搖頭：“我知道倩倩你來是為了什麼，回去吧，伯伯已經老了，已經沒有心思在做什麼了，只想在這裏養老。”
顧倩倩急道：“飛揚伯伯，我們還沒說我們找你是為了什麼呢。”
衛飛揚笑道：“無非是請我出山，不過你有齊老幫助你，應該不是你自己想請我出山吧？是你這位朋友？都說了，伯伯已經老了，你們回吧……”
他的拒絕，頓時讓顧倩倩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能將求助的眼神投向唐龍，示意我也沒辦法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能不能請動衛飛揚，就看你的表現了。
唐龍沖她點點頭，對衛飛揚開口道：“衛老伯，你這茶香則香矣，但是卻有一個很大的問題，讓這茶失去了最大的價值。”
“哦？小朋友你也懂茶？我這茶有什麼問題？”衛飛揚好奇的問到。
唐龍站起來，道：“略知一二而已，制茶的工序，分為采青、萎凋、發酵、殺青、揉捻、乾燥、精緻以及後續的加工。好的茶葉，每一個步驟都極為講究，選好原材料，再把握好每一個步驟的細節，便能製造出好茶來，再加上一些獨門的秘制手法，便能制出絕品的好茶來。可以看出，衛老伯你的工藝，絕對是頂尖的，也有着獨特的秘制手法，讓你制的茶濃香滿屋，回味無窮。”
衛飛揚笑着道：“年輕人，你直接說重點吧，先將老頭子我捧一陣，最後還是要狠狠的摔我的。”
唐龍點點頭，認真道：“我之所以說你的茶有一個問題，問題就處在你萎凋與乾燥兩個環節，你的茶所選的材料，我猜的沒錯的話，名叫小葉蘭芝，是一種比較稀少的中草藥，藥效是寧神安氣，清肺解毒，但你太過於追求茶葉的品質了，忘了小葉蘭芝是不能直接進行萎凋與乾燥的，否則便會藥效大失，使你這茶，失去了最大的重用，等於明珠蒙塵，明明有着更大的作用，卻完全沒有發揮出來，徒浪費了。”
“額……”
聽到唐龍的講解，衛飛揚臉色有些愕然，但卻知道唐龍說得有道理，實際上他也知道他這樣制茶，浪費了小葉蘭芝的藥效，但如果按唐龍說的那樣，不進行充分的萎凋與乾燥，製造出來的茶，奇苦無比。
唐龍笑了笑，繼續道：“你恐怕會說？如果想要發揮出小葉蘭芝的藥效，會很苦吧？為了茶葉的香味，放棄它的藥效也沒什麼？”
衛飛揚不說話，他心中所想，確實是唐龍說的那樣。
唐龍自信的搖頭，繼續道：“我並不贊同你的想法，苦茶有苦茶的味道，苦，未必就是不好的，如果連一點苦都受不了，又怎麼能體會到苦過之後的香甜？而且，其實也未必就一定會苦，因為我就就知道一種工藝，可以既讓小葉蘭芝的藥效保留，又讓其的芳香散發出來，成為真正的上品茶。”
衛飛揚依舊不說話，緊緊的看着唐龍的臉，他已經聽出來了，唐龍表面上是在點評他的茶，實際上，卻是在點評他的人。
說他空有一身的本事，卻留在鄉村埋沒了，沒有了‘藥效’，只是追求他自認為的‘不苦’，只是為了，逃避。
“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衛飛揚突然問到。
顯然，之前顧倩倩介紹唐龍時，他根本就沒有在意，也沒有去記唐龍的名字，但這時，他想要知道唐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