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誰的情,誰的義
他不知道他娘親和叔父之間到底有過什麼,他只知道,每一次,只要是娘親拜託叔父的事,叔父就沒有拒絕過。
這世上,總有一些秘密,有一些真相不可能有大白於天下的一天,有一些事情,會埋藏千萬年,卻依舊不被眾人所知道。
李海的身影消失在了濃霧之中,李昀扇才收回了視線,繼續轉身去研究磐石上的機關,只是,那時候,他沒有想到,這個背影,終將便只能是留在記憶深處的一道影子了。
濃霧之中,秦落煙的脖子疼得厲害,眼前也黑了那麼一瞬間,等她視線再次清明的時候,人已經被拖到了一旁,而她的面前,容鄴的手已經插入了一個人的胸膛。
她還來不及驚呼,就看見李海的胸膛洞穿,鮮血飛濺而出,落在容鄴的面頰上,讓容鄴的臉孔變得越發的猙獰了起來。
李海到死的時候,都還瞪大了眼睛盯着秦落煙的方向,那眼神中,有可惜,有後悔,有遺憾。
“哼!在這濃霧中,我才是無敵的!這些廢物辨別不了方向,所以只能死在我的手裏。”李海得意的回頭看了一眼秦落煙,然後當著她的面將手從李海的胸膛抽了出來,手心裏還抓着一顆鮮活跳動的心臟。
“你……”秦落煙想開口叱喝容鄴的殘忍,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容鄴竟然一口咬在了那心臟上,她大驚失色,已經忘記了先前要呵斥他的話。
容鄴咬了一口,臉上的氣色好了很多,他嘆了一口氣道,“唉,我這發病的時候,就得靠這活人心養着。得了,你也別露出那種表情,左右你現在對我來說還有用,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吃了你。”
不會吃了你。
這句話,像是野獸才會說的話,卻沒想到回出自一個人的口中。
秦落煙心中冰涼,面色也一片蒼白,她沒有吭聲,只是看着李海倒在地上的屍體忍不住有些感慨,她想起了李海對她的威脅和反目,一時之間竟是有些同情起李海來。也許,對她來說,李海不是個好人,死了就死了,可是李海對容家,對李昀扇,卻又那般真誠。
人,都是有兩面性的吧,人的壞,只是針對一些人而已,對於他在乎的人面前,沒準兒他就是一個好人呢?
“好了,趕緊給我起來,等我解決了他,你就給我打開機關!”容鄴走到她面前低喝着,然後抓住秦落煙的肩膀讓她站了起來。
磐石旁邊,李昀扇眉頭緊鎖,不斷觀察着磐石上的紋路,可是他看了許久,卻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突然,他感覺到有人靠近,猛地回過身體,隱隱約約看見秦落煙臉色發白的臉,他急急地低呼出聲,“落煙,你沒事……”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濃霧之中,容鄴挾持着秦落煙走了出來。容鄴一雙手沾滿了鮮血,手指扼住秦落煙的時候,鮮血沾染到她雪白的脖頸上,刺眼得厲害。
他心頭一跳,想到先前就是聽見了秦落煙的聲音,叔父才去濃霧中查看,誰知這一去就沒有回來,他哽咽着,聲音有些不自覺的顫抖,“你、你殺了我叔父?”
“哼!”容鄴冷笑一聲,“他自然是要死的,死之前能為我提供一點兒力氣是他的福氣。”
確定了李海的時候,李昀扇紅了眼眶,大吼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劍尖指着容鄴的方向,怒道:“我今天要殺了你!”
“就憑你?”容鄴冷冷的笑了,然後手上一用力,便讓秦落煙呼吸一窒,嗆咳了出來,“不說你的武功不如我,就說現在,她在我手裏,你想殺我,是不顧她的性命了嗎?”
李昀扇瞪大了眼睛,眼眶一片赤紅,舉着長劍的手不住的顫抖,“你、你放開她!”
“你覺得可能嗎?”容鄴冷哼一聲,“她現在可金貴着呢,有她在,你可不就束手就擒了嗎?”
李昀扇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來反駁他的話,可是到底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現在,先用劍挑斷自己的腳筋!”容鄴的聲音裏帶着殘忍的戲虐。
他的話聲剛落,李昀扇的臉立刻慘白一片,秦落煙也是滿臉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秦落煙咬牙切齒的道:“容鄴!你殺了我好了,總歸傅子墨已經死在了容家,就讓我陪着他去死好了!”
“喲,你還挺關心這個男人的,怎麼,你不只和傅子墨有情,和這個男人也有一腿?小丫頭片子,狐狸一樣的狡猾,連哄男人也這麼有一套。”到了這個份兒上,容鄴已經沒有了任何顧忌,所以說話的時候也就越發難聽了,他頓了頓,又道:“既然你們有情有義,那我就姑且來看看,這份情在你們中間有多重好了。”
“你……變態!”秦落煙險些咬落了銀牙。
“哈哈……”容鄴仰頭就大笑了起來,“我變態?哈哈……對,我就是個變態!我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喜歡看它在我面前破滅。你們的什麼情啊,愛啊,在我容家男人來看就完全不值一提,而且他可是李家家主啊,讓他在我面前自殘,你不覺得會很有成就感嗎?”
容鄴的觀念已經扭曲,讓身為正常人的秦落煙已經完全無法理解,她只能擰緊眉頭看向李昀扇,道:“李昀扇,你該怎麼辦怎麼辦吧,不用顧慮我,我原本也沒打算活着從這裏出去。”
“李昀扇,你還愣着做什麼,我數三聲,你不動手,我可就動手了!滋滋,真是可惜了這張好皮囊了。”容鄴裝模作樣的搖着頭,朗聲道:“三、二……”
李昀扇一雙猩紅的眼睛裏,只有映出秦落煙蒼白的臉,他的手顫抖着,想忽略眼前的困境,可是那隻扼住秦落煙咽喉的手卻又是那般刺眼,他眼睜睜看着容鄴收緊手指,然後看着秦落煙的臉,由白轉紅……
終究,他還是舉起了長劍。
劍起,劍落,他倒了下來,雙腳腳踝處,已然鮮血淋漓。
到底,他還是選擇了自己內心最純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