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舊仇
什麼情況下，一個人，或者一個隊伍，能夠掌握這樣數量的火藥？
孫宜恭是跟着去過北境的人，聞言稍愣了一下，腦海中已經立刻有了答案，但是嘴上卻有些沒反應過來，結巴了一下才獃獃地道：“在，行，行軍打仗的時候。”
朱成勝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記下來，好好查查，這案子，恐怕牽扯甚廣啊。”
孫宜恭自然是清楚這其中的牽連的，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覺得不可置信，正是因為明白自己剛剛說出來的答案若是深究起來意味着什麼，他才更有些無法接受。
朱成勝已經轉身離開了，他站在原地未動，抬頭看了看天空，卻覺得本就帶着些陰涼的天氣，好似又要變了，這一次，恐怕是層層危機的狂風暴雨啊。
朱成勝來到黑狗正卧着的院子中，從廢墟中被搬出來的兩個老人，正平躺在地上。
哪怕身上已經變得臟破不堪，但是脖子上依舊清晰地可見一道深深的刀痕，血液染紅了耳側的頭髮還有脖子旁邊的衣襟。
在這樣混亂的屠殺中，根本無法看得出來動手的人是怎樣的水平。
朱成勝盯着老人脖子上的傷口看了一會兒，有些無力地道：“這個時候，知道下手的人是慣用左手的，會有什麼幫助嗎？”
袁衍自然知道他話中的諷刺之意，垂眸嘆了口氣道：“說不定呢。”
朱成勝點了點頭，摸了摸黑狗的背後抬頭道：“附近的官府通知了嗎？”
“早上的時候，已經派人過去了，這要是不遠的話，差不多也該到了。”
“嗯，今天辛苦一些，他們已經夠無辜了，至少，要好好安葬了。”
“是。”袁衍行了一禮，剛準備離開，又忽地轉身道，“對了殿下，那兩位姑娘的屍體，要去山上搜一下嗎？”
朱成勝點了點頭：“等官府的人來了，你派人去搜吧，圍着村子就好，應該是不遠的地方，若不然他們也不一定找得到這個村子。”
“對了，”朱成勝又叫住他道，“你去讓孫宜恭，趕回京城，將這裏的情況告訴安國公府，讓他們在京城提前調查。”
袁衍自然知道這裏的安國公府，說的是安國公，世子爺還有郡主，領命轉身離開。
朱成勝在黑狗的旁邊跪下來，一隻手順着黑狗的後背，扭頭看着卧在那裏不言不語，但是眼角分明帶着淚水的黑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夠抬着手儘力安撫。
這邊光是忙着將屍體從中抬出來，就花了一整天的時間。
而傍晚的時候，蕭安幗他們也總算帶着和秋揚回到了京城。
李尋南最終還是一掌將和秋揚打暈，然後由本就像跟着他們去京城的壬三扛到了山下，找了匹馬扛着帶回去了。
自然是不能夠關到刑部大牢讓他跟高玉珅在一起的，但是送到大理寺天牢，李尋南又覺得大理寺的人不全在掌控，和秋揚畢竟是個小侯爺，他不能放心。
最終以提審之名將高玉珅送到了大理寺，才將和秋揚扔進了刑部大牢裏面。
回到安國公府後，總算遇到了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孫宜恭，大概了解了那邊的情形。
在聽聞炸藥的事情之後，不約而同地怔住，同樣地感到不可思議。
蕭安幗微垂着眉，陷入思索。
渠水村這件事情，在上一世有沒有發生，她並不知道，但是如果像現在這樣說的，這其中後面還有更大的陰謀，她能想到的，只要文宇候了。
去年這個時候，百里亭風起義，大梁戰火四起，太子還是太子，坐在東宮之位上。
至於文宇候，長津偏遠，起義之火不知有沒有蔓延到那裏，但是再後來，起義軍攻到了京城，就到了梁帝意欲遷都的時候了。
這一年，大梁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定然不會按照曾經的歷史軌跡來行走了，文宇候到底在做什麼，會做什麼，她也無從得知。
到了現在，除了遷都和後來的地動，她知道的事情，可是寥寥無幾了啊。
她抬眼看向李尋南，後者已經擰眉道：“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回去告訴你們王爺，讓他儘管去查，我們已經找到了和秋揚，一定會查清楚的。”
天色剛剛黑下來，刑部大牢中，牢頭掌着一個燈籠道：“大人，小心些？”
顧見齊低頭看着路，點了點頭，正想說什麼，身後忽地傳過來一道女子的聲音：“顧大人怎麼起來了？”
他停住腳步，扭頭看過去，正看到蕭安幗站在門口的地方盈盈笑着，愣了一下彎腰就要行禮。
蕭安幗連忙從台階上下來，扶住了他道：“顧大人身體尚還有恙，不要多禮。”
顧見齊直起來身子道：“郡主過來是？”
“顧大人是想見見和小侯爺吧？我也一樣，”蕭安幗笑了笑道，“這個文宇小侯爺的脾氣可大了，可別傷着大人了。”
“郡主說笑了，我還不至於那麼脆弱。”顧見齊無奈地笑了笑，又抬起手比了比道，“郡主，請。”
蕭安幗點了點頭，接過來牢頭手裏的燈籠，人是她扔進來的，她自然很清楚扔在哪個牢房，往裏面左轉，然後最裏面的就是了。
顧見齊走在旁邊，有些好奇地問道：“郡主，是在何處拿到這個小侯爺的？”
“這說來就巧了，”蕭安幗想起來這事情便覺得好笑道，“這小侯爺不知道為什麼，在山上流竄，被我熟悉的人遇到了。”
顧見齊聞言倒是有些不能理解了，微微蹙起來眉頭道：“這小侯爺犯了事情，不想着回去，若是他回到了長津，能逃過一劫也說不定呢。”
“是啊，”蕭安幗想起來剛剛從孫宜恭嘴裏聽到的話，皺眉道：“他留下來，會有其他的目的也說不定呢。”
轉過彎，已經能夠看得到和秋揚拽着欄杆在往外看的樣子，或許是看到了有人來，和秋揚怒喝道：“李尋南！有本事你放了我！”
“……”
顧見齊聞言驚愕地挑了下眉，看了一眼蕭安幗，後者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和秋揚還能這麼有精氣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舊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