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以武定命
“六十萬貫！”
“八十萬貫！”
“一百萬貫！”
對柯桑及小蛟龍的叫價，一路水漲船高。
“一百五十萬貫！”
人群中接二連三地傳出競價的聲音，凌諾伊不苟言笑的的掃過每一個叫出聲的面容。這些人一個個其貌不揚，但百萬貫錢的叫價卻是脫口而出。
眾匪貪婪的目光聚集在小蛟龍身上，可它的主人柯桑，卻始終一臉擔心的凝視着公主，像是絲毫沒將這場交易放在眼裏。
那小蛟龍倒是龍生而通靈性，即便是讀懂了黑孩眼中的擔憂，它安靜的站在黑孩子的肩膀上，用長喙去輕啄黑孩子的頭髮。
這般不適時宜的頑皮終是被黑孩子察覺，柯桑轉頭對小蛟龍抱以歉意的微笑，用手輕輕撫摸着小蛟龍的腦袋，彷彿訴說著一切都會好，這類哄孩子的話、
眾人見小黑孩面對正在拍賣他的交易，一臉不在乎的模樣，心中反倒是更覺得這黑孩子奇貨可居了，於是匪徒愈發的急躁轉換成了更加高昂的天價。
甚至有匪徒暗暗的將手伸向了腰間的刀劍，先禮後兵，如果競價競不過別人，他們乾脆就做回之前的老本行。
歐陽老者將這一切清晰的看在眼裏，即是得意，又是擔憂。
“公主，您還是走吧！”老商人催促道。
“公主走吧，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凌諾伊滿意於現在的氣氛集中在黑孩子身上，老道估算好了時機的說道，誠懇的語氣化作拱手的姿勢。
小女孩、柯桑、公主殿下，呵呵，這三角人物關係自己怎能不知其中的關聯呢。只要公主的命令下達，同意離開，扎昆自然也成了啞巴吃黃連。
然而，嬋娉似乎對這樣的提議置若罔聞。她最多輕輕一瞥，不予回應。
“來日方長，大唐和我昆虛教，日後定會再尋柯桑！”
凌諾伊當然明了公主的顧慮，但是公主這點小小的私情和兩國邦交的大事相比，算得了什麼？！於是，老道士聲音更加凌厲了三分，絲毫不顧身份的差別。
“公主！此時要是不走，那受牽連的不僅僅是柯桑，我們這一群人都得困在這裏！”
“暫且將柯桑一人留在這裏，待我們大家安全出去之後，再回來救他，這才是正道啊！”
“公主，您得顧全大局啊！”凌諾伊的語氣不再淡定沉着，他深知若是再拖上半刻，自己就再難預料後果了！
“呵，這老道不靈了！”李成茂看到凌諾伊一臉的窘迫，居然在這時候還笑得出來。
“呵！有趣，有趣。”
“看來平日裏裝神弄鬼的，也就是帶上了面具罷了，臨到危險時刻，老道還是俗人一個！”
“凌諾伊，你這個慫人，不過這次……看我來保護公主吧！”
輕嗤一聲之後，李成茂的眼神再沒有離開過嬋娉公主。
嬋娉公主看了一眼柯桑，又看了緊握着長刀護在柯桑面前的扎昆。心中便已然有了定見。於是輕搖緩步的上前一步，明眸中的淡淡的自信，似乎從未熄滅，
“不！本宮哪也不去，本宮帶來的人必須和本宮一起走！”
嬋娉知道逃離意味着什麼，有些命運自己本無法躲開，除非面對，嬋娉公主倔強的對着凌諾伊及所有人說道。
“這就對了小娘子，留下來，留下來陪我！”
“我會讓你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的！”
一個長發遮面的壯漢猥瑣的笑着，他和五名壯丁已經欺近在十步之外的地方。幾人哈哈大笑，毫無羞恥之心。李成茂警惕的拔出佩刀，雖然五個人的動作他無法全數盯住，但這群醜陋的男人竟敢對着嬋娉公主淫笑。李成茂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即將爆發時.....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令全場愕然——嬋娉瞧着那壯漢滿臉猥瑣的對着自己淫笑，一旁看笑話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她堂堂一個漢國公主，豈能讓這群無恥之徒褻瀆！憤怒隨即一觸即發。於是，再也無法忍受時，嬋娉不知哪來的勇氣飛奔上前，長發遮面的壯漢原以為這會是一個熱情的擁抱，沒想到得來的卻是比擁抱更刺激的東西。
那猥瑣壯漢被嬋娉公主狠狠的甩上一耳光。眾人被這一情況驚呆了，鬨笑的聲音戛然而止。
“諸位英豪，諸位，這龍還有馴龍師就給諸位了，我等初來寶地，不知這裏的規矩，有些放肆了，這樣，我們現在就走！”凌諾伊的話彷彿是一記回擊的耳光是打在了嬋娉公主的臉上。嬋娉公主憤怒的看着凌諾伊，
“這個狗道，怎敢不經本宮同意，拿本宮的人做籌碼！”
嬋娉正要再次出口質問凌諾伊，扎昆搶先一步說道：
“你說什麼！”
“再說一遍，休怪我對你不客氣！”扎昆用暴怒的語氣責問凌諾伊。
但凌諾伊毫不畏懼，也並不急着回應公主的責難，和黑巨人的威脅，淡淡一笑后，他繼續說道。
“不過真龍與天下，豈非是金錢能買？天子乃是天定，各位即有志於此，那又怎會不知，天下是幾個破錢能決定的？老道覺得，為了公平起見，若是披肝瀝膽以命相搏，爭得武林第一，自是天命所屬，這蛟龍獲取之法乃稱得上名至實歸，不是嗎？諸位可認同？”
凌諾伊的眼神里散發著自信的精光。
那些囊中羞澀的強盜以及那些已經沒有領地的鹽商幾乎是拚命的點頭，包括那些自知財力不過人的武器販子和佔山為王的山大王們也同時附和。本來人群里節節上升的競價已經讓他們對佔有蛟龍和小崑崙奴的機會不抱有任何希望了，畢竟他們只是徒有武力而沒有金錢，所以當底下的老道提議武力奪得蛟龍時，這些匪首自然第一個站出來同意。一舉輕取天下的機會前，誰也沒有遲疑。
嬋娉公主方才意識到什麼，頃刻間數百年建立的江湖規矩就此煙消雲散，當整個天下的誘惑盡收眼底的時候，再也沒人在意排名座次，生死既然都是一次賭博的話，對於亡命之徒而言，沒有比這更好的下注機會！
於是人群漸漸擁擠過來，即使是那些排位座次高的大門大派，也再未享受眾人相敬而自動散開的空間，而敬畏的神態也逐漸消逝，眾人再次看向那些高位級別的頭領們時已經露出了寒光和刀刃。
“好！好！好！”
“如此，甚好，很是公平！”
越來越多的匪徒紛紛聲援凌諾伊的提議，錢財和尊卑買不來的機會，被刀劍和熱血重新歸置於公平時，沒人能拒絕，即使是座次靠前的綠林門派也只帶來了十餘個弟子，而幫會的頭領們僅有幾名護衛跟隨，客棧內外卻是百人向著蛟龍露出貪婪的目光。
自相殘殺的氣氛在空氣中凝結，出奇的安靜讓血光漫天和凝固不動的表情間僅有一根髮絲落下的距離。
“老道的詭計呀！”歐陽老者的笑容在頃刻轉為了憤怒，本來事情已經朝着他的預算髮展了，他相信不用過多久就會成功的，不想這一刻卻再次因為凌諾伊的詭計而功虧一簣。他只能嘆氣的搖搖頭，心裏面把凌諾伊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然而他並沒有更好的對策，仍舊只能是拚命的搖頭。
“大家是兄弟一場，既然都要爭那也是兄弟們坐下商量的事情，如果真要求個公平，那麼就給他們一個公平，誰若是勝了他們，蛟龍便歸誰。兄弟們也無須互相傷了和氣。”
二樓包廂聚集的人群中，書生裝扮的男子將手中的摺扇開合，從地位崇高處走下來，舉手投足間如同演戲一般，而他的語氣分明更像是在扮演一個明智的謀士。自一開始，他好不容易在眾匪之間設定了一個勉強維持平衡的度——拍賣，現在又再一次被這個狡猾的老道將平衡的局面打破了。
看樣子這老道是想讓眾匪徒斗個魚死網破，他到時候再坐收漁翁之利。
“哼！這老道也太異想天開了些，怕是也太過於小瞧我的能力了！”
書生模樣的人心想着，腦中急速旋轉着，最終他說出的話卻足夠讓人信服。
“誰要是有勇氣勝了這崑崙奴巨人，蛟龍既歸誰所有！”
短暫猶疑帶來了詭異的安靜，擁擠的客棧中，長發遮面的猥瑣壯漢突然打破了沉寂喊道：“還有她，我的小娘子!，我要一併帶走！”
客棧平靜的氣氛又再一次喧鬧了起來，如同是群魔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