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題

交代過這幾個少年，唐城施施然的轉身離開，一個早上就賺到了300塊錢，可唐城的臉上卻卻看不到多少喜色。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唐城不知不覺又走回了成賢街，原本在這裏的十幾個警察早就撤走，只剩下幾個中山裝漢子還在那藥鋪里忙活着。一瞧都是熟面孔，唐城便施施然的溜達到了藥鋪門口，往裏面一看，這幾個中山裝漢子正在藥鋪里清理現場。

“老虎哥，你們這是幹嘛呢？怎麼就只有你們幾個啊？”唐城一貫秉承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準則，人來沒有進入藥鋪，就先滿臉堆笑的從口袋裏摸出包香煙來。軍事情報處是個特權單位，可底層隊員的薪金並不是很高，有不要錢的煙抽，任誰也不會對熟面孔的唐城多說什麼。

伸手接過唐城遞來的香煙，為首的精壯漢子苦着臉言道，“別提了，前面開槍的時候，我們幾個就是奉命埋伏在藥鋪里的。當時誰也沒有想到，那個看着不起眼的藥鋪夥計也是個日本特務，要不然也不會被他趁機發出信號，還傷了我們兩個弟兄。”對方這麼一說，唐城才算是明白過來，敢情這幾個貨是把活干砸了，所以才會被留在這裏打掃殘局。

“媽的，就這麼兩層樓幾個房間，哥幾個裏裡外外都檢查好幾遍了，啥要緊東西也沒有找到不說，還弄的哥幾個灰頭土臉的。”被唐城稱呼為老虎哥的王虎有些鬱悶的狠狠抽了一口煙。“這下回去可有好看的了，打死三個日本特務和活捉三個活口，那可是不一樣的，我們科長那人可不好說話。”

“老虎哥，別怪小弟沒有提醒你啊，這種打掃殘局的活，聽着是不好聽，可也沒有你剛才說的那麼不堪。”唐城笑着接過話頭，等王虎轉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唐城卻閉了嘴沒有繼續說下去。這家藥鋪是日本特務組織的一個接頭點，警局的登記資料顯示，這家藥鋪三年前就在這裏開張了。一個隱藏三年的接頭點，唐城認為絕對不可能只是用來藏匿特務所用的安全屋，所以他固執的判斷，這裏應該有深挖細找的價值。

“小五，你是我們隊長的侄子，也算是我們自己人了，哥哥這邊都火上房了，你要是有什麼好辦法，就快點說出來，別耍弄哥哥了!”王虎看唐城的樣子不像是在拿自己開涮，心中搖擺不定的同時，也就抱着臨時抱佛腳的想法，拱手沖唐城連連作揖。

“老虎哥，聽說你認識幾個黑市掮客啊？”唐城樂呵呵的壓低了聲音，湊到王虎耳邊低聲言道。“我手上有些閑錢，想換成美金或是英鎊，老虎哥，給小弟指條明路唄!”唐城的話令王虎馬上樂了起來，心說這算個什麼事，就只是找黑市掮客換些美金和英鎊，他手下隨便派個人去，都能幫唐城辦成此事。

“兄弟，沒說的，這事就交給哥哥辦了。只要兄弟你幫着哥哥渡了這道難關，以後有好事，哥哥絕對不會落下兄弟你。”大喜之下的王虎連連拍着自己的胸口，口中更是答應的痛快。

一直等着王虎給出正面回答和保證了，唐城這才笑着言道，“老虎哥，你知道你們張隊長帶着人幹啥去了嗎？”唐城的發問令王虎楞在了原地，只有上士軍銜的他只不過是第三行動隊裏的一個普通隊員，如果不是因為資歷老一些，這裏也不會交給他負責，至於其他的，他卻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算了，也不逗你了。”唐城知道什麼叫做過猶不及，所以馬上壓低了聲音，湊到王虎耳邊低語道。“先前這裏檢查路人的時候，你們張隊長就發現了一個可疑者，現在這會，他應該已經帶人抓住那個目標了，說不定正在幹着和你老兄一樣的事情，在檢查嫌疑目標的住所也說不定啊!”

唐城的低語令王虎瞬間回血，深知自家隊長處事秉性的王虎不由得心中暗喜，雖然藥鋪這裏的行動已經算是徹底失敗，可如果隊長那邊抓住了新目標，這可就算是跟上面有了交代。只要有活口在手，他們行動隊在藥鋪這裏的失誤就根本不算個事，就算是處長也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情。“兄弟，謝了啊!等哥哥有空了，一準請你喝酒。”大喜之下的王虎身後拍着唐城的肩膀，後者卻只是聳了聳肩。

果然，沒多會功夫，一個跟着大隊人馬去了北華街的中山裝漢子便出現在藥鋪外面。“虎哥，隊長說，這裏留下兩個人看着就好，剩下的人全都去北華街，那邊需要人手支援。”來人傳達的命令令唐城很是意外，自己離開北華街的時候，那個日本人可是已經全須全影的交給張隊長了，而且張隊長是帶了六七個人過去的，怎麼這會還要調人過去幫忙？

不過疑惑歸疑惑，這些都是軍事情報處的事情，唐城可不想表現得太過好奇，最後把自己陷入麻煩之中。王虎着急離開，唐城也很是知趣的告辭離開，順着街道一路向東，唐城很快回到距離警察局不遠的一個小院子。院子的面積不大，唐城走進院子的時候，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人，正拎着支掃帚在掃地。

“孫伯，不是跟你說了，要好好休息嘛，這怎麼又掃上地了呢!”唐城幾步上去，強行從孫伯手裏搶走掃帚，然後伸手攙扶着腳下有些踉蹌的孫伯在旁邊的石桌前坐下來。“孫伯，我請您來，是教這幾個小子讀書識字的。平時我有事情要他們幫忙的時候，您要是閑不住，就喝喝茶寫寫字，別總是干這干那的，這些雜活自然有他們去做。”

孫淼面對唐城的嘮叨，只是含笑不語，等着唐城終於也坐下來，孫淼這才開口緩言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動不了，孩子們都出去了，我一個人獃著也煩悶，還不如拿個掃帚掃掃地什麼的，這樣我也算是鍛煉身體了不是。”孫淼的解釋令唐城不禁翻了一記白眼，心說您老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學教授，咱哥們哪裏敢用個大學教授來給自己掃地啊!

唐城和孫淼之間顯然很是熟絡，兩人坐在石桌旁，先天南地北的閑聊一陣，唐城這才正了面色，把今天的事情對孫淼細說了一遍。孫淼聽過之後，先沉吟一陣，然後才對唐城言道，“你今天做的很好，你是個巡警，幫着他們抓捕日本特務，那是應當應份。不過和他們相處，必須要注意分寸，他們那些人的身份太過敏感，嚮往過深並非是什麼好事情。”

唐城自然知道孫淼說的是什麼意思，當即點頭道，“孫伯，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每次只跟他們談錢不論其他的。就算他們那邊會對我感興趣，就我家那個情況，到時候我也有拒絕的由頭。他們軍事情報處再牛氣，也不能讓我捨棄家人去加入他們吧，一個連家人都不管不顧的人，他們就敢用？”

唐城這種近似於無賴般的回答，令孫淼無言以對，可是仔細想想，唐城這種方式似乎是最正確的。陪着孫淼閑聊一陣，唐城起身去了後院，唐城平日裏用來練武的一些器械就放在後院。這個院子是孫淼的，不管是警察局還是軍事情報處，都不知道唐城和孫淼之間的關係，而且他們更加不會想到，一個大學教授居然會收一個小巡警作為關門弟子。

唐城脫掉上衣，對着木人樁先練了一陣詠春拳，然後在廊下的坐墊上一邊盤腿打坐，一邊回想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打坐冥想是唐城的每天必修課，不管再累在忙，唐城每天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來打坐冥想，有時是一個小時，有時是兩個小時，總之父親去世后的這兩個月從沒有間斷過。

冥想實際是一種非常有效的鍛煉方式，尤其唐城混合了道家的呼吸吐納方式之後，只短短半個小時的打坐冥想，唐城就覺着身體裏充滿了力量。“孫伯，我先走了，等有時間了，我來陪你喝茶下棋。”回到前院，孫鑫泡的茶也早已經涼了，唐城直接端着茶壺咕咚咚的灌了一氣，隨後在孫伯牛嚼牡丹的笑罵聲中揚長而去。

孫鑫的小院子算是唐城放鬆心情的地方，雖然黑子他們幾個平日也常來這裏跟着孫鑫讀書識字，可他們卻不知道唐城也經常來這裏。後世的一切早已經跟唐城無關，2個月前因為父親去世幹了巡警之後，唐城就知道自己不再是後世里的那個小片警了，而是為了養活家人要起早貪黑討生活的臭腳巡。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街上的行人們大多匆忙而渴望，他們渴望能快點回到家，跟家人們在一起。唐城也同樣渴望能馬上回到家，有了今天弄到的這筆錢，家裏的生活應該會稍稍寬裕一些了。一想到這些，唐城的臉上有了些許的笑容，遠處那盞熟悉的路燈，也給了唐城去窮的力量，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