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回國后的羞辱

第八十八章 回國后的羞辱

?這裏江堤是斜坡的,江面也比大橋處寬,江水也沒有那麼湍急。梁國成昏迷着被岸浪拍到岸邊,半個身子浸在江水中。雨停了,江風吹來,帶着陣陣寒意。他感覺到了涼,下意識想拉一下被子,伸手抓到一把泥砂。

睜開眼看見自己半身泡在江水裏,衣服和拐仗也不知什麼時侯沒了。終於回到祖國了,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弔膽了。要儘快找到他的部隊,治好了傷病,也許給她治傷的醫生正好是小雨。經過這麼多磨難,他比任何時侯都更加想念親人,家中的爺爺父母,尤其是他的愛人。

雨後江風瀟瀟,梁國成打了個寒戰,回到現實中來。半個身子還泡在水裏,沒有了拐仗,雙手支撐着,勉強站了起來。看見*裸的自己,又趕緊蹲了下來。天已經開始蒙蒙亮,能看見遠處村子的影子。怎麼也的先有衣服遮住羞,找個簡單的東西當拐仗。只要有了衣服,有了拐仗能站着走;絕不能被人看見赤身裸體像狗一樣在地上趴!

山水下來使江水瞬間暴漲,也會順水衝下一些東西,隨着水落,滯留在江邊。粱國成翻撿了一翻,沒有合適當拐仗的。只找到一根木棍兩米長,兩隻手拄一根走不快,那也的趕緊離開江邊了。他拄着木棍走了一節,天已經大亮了。

他心裏着急,光天化日赤身裸體的,不了解的人把他能看成什麼?這時看到前面一個窩棚,這是秋天看庄稼人休息的地方。現在禾苗才半腿高,不會有人來的。

窩棚只有成年人一半高,裏面便於休息輔的厚厚的乾草。他彎腰進了裏面,躺在草墊上,抓兩邊的草蓋在身上,這裏離開英姬家后,第一次感到安全舒適。昨天一晚上折騰太累了,只一會就睡著了。他睡的正香甜,就的被什麼人摁住了。

使勁掙了幾掙也掙不開,急的大聲喊起來。臉上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睜開眼看見窩棚里裡外外站滿了人,男的在裏面摁着他,女的在外面指指點點。

一個男青年:“摁好了,拿繩子來。”

他們把他摁着,五花大綁綁好了,提着他站了起來。後面的女子看見赤條條的梁國成,炸了鍋似的往後躲,有個年輕姑娘捂着臉罵:“什麼人呀?這麼不要臉?”

另一個女子罵:“就是個臭流氓!”

原來國家為了鞏固國防,在邊境地區最早建起了民兵組織。這些民兵一手拿鋤頭,一手拿武器,監視着邊境線上任何來往行人。把沒有當時組織介紹來邊境的人,都視為階級敵人。梁國成就是他們無意中發現,視為階級敵人的人。梁國成赤身裸體被捆着,光天化日被人推搡着,像遊街似的在一片罵聲中走着。

進了村來到舊式的村公所,村長是個瘦瘦的乾巴老頭。聽完了他們介紹,趁着昨天下大雨漲河水,從對岸沒穿衣服漂過來的。河對岸是社會主義,和我們是用鮮血結成的友誼國家。從那邊游泳逃過來,就是對朝鮮勞動黨對社會主義不滿,也有可能是敵特份子。

民兵們不敢怠慢,立即押送他見村長。

村長拽着小山羊鬍子,操着滿嘴東北話:“小三子,你帶幾個民兵,套個車把這個反革命,送到鎮派出所。”

小三子是才上任的民兵排長。立即套了個騾車,叫上另外兩個民兵戰士,押着梁國成一路向鎮上走去。

一路上正是農村下地的時侯,梁國成被繩子捆子光着身子坐在車上,被人們指指點點像看猴似的。在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這樣侮辱過,就是在朝鮮異國他鄉,也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讓他這樣羞愧難當!

他向小三子討好地搭訕,想讓他紿找件衣服遮羞。小三子心裏認定他是階級敵人,任憑他磨破了嘴,只當沒聽見頭也不回。他無奈只好低着頭,任由路人謾罵。

大車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一個村鎮。說起村鎮,只是大一些的東北屯,是鄉政府所在地,派出所就離政府不遠。

派出所門前有棵大樹,小三子把騾子拴在大樹上。對車上兩個民兵說:“別坐着不動。你們倆個把這個反革命犢子弄下來,我先進去找所長彙報。”

派出所是個民宅,在是解放前是大戶人家,黑色的大門能過一輛馬車,裏面正房一排五間。小三子手裏拿個馬鞭往裏走,剛進大門,被側門拉開個小窗口問道:“幹什麼的,也不問問往裏闖,當這是大車店了?”

小三子才當上民兵排長沒幾天,沒來過派出所,本來就有點緊張,被突來的聲音嚇一跳。手一哆嗦,馬鞭掉在地上,趕緊滿臉堆笑道:“我是高糧屯的民兵排長,抓到一個反革命偷渡分子,給派出所送來了。”

小三子揮了下手,倆個民兵把五花大綁的梁國成架了進來。門房是個老一點的,看見粱國成光着身子,皺皺眉頭:“怎麼光着身子?”

小三子忙解釋道:“他從江那邊漂過來就這樣。”

門房指了指中間那屋:“我們所長在中間那屋。”

上房的所長聽到外面說話,開幾門看見三個民兵押着光着身子的梁國成,對小三子他們民兵顯的不滿意,揮揮手讓他們進了辦公室。回到屋裏剛往凳子上坐,門一下又被拉開,進來一個風風火火的大漢。來人穿一身鐵路制服,左手提一個半圓飯桶,右手提路燈兩支紅綠小旗,操着滿嘴山東話大着嗓門:“老王在不在?”

派出所所長和來人是戰友,解放戰爭後期同時參軍,後來一同入朝參戰,在前線一同入黨提干,歸國后一同轉業到地方。只是一個分配到公安系統當了所長,一個分配到鐵路當了貨車押車車長。但是倆人在戰爭中結成的友誼,沒有經過戰爭的人,永遠無法理解那種戰友情。

王鐵鎖比來人矮一些,倒顯的更墩實,滿臉的鬍鬚幾天沒刮扎里扎乎。看見老戰友,顯的有些激動,捶了李貴子一拳:“我以為你把我這個老戰友忘了?”

李貴子哈哈大笑,放下路燈。舉起來帶着的飯桷,又從兜里掏出瓶酒:“才跟車回來,買了豬頭肉,待回你下了班喝口?”

王鐵鎖拿着酒看了看,放緩了聲音,聲音沉痛地說:“可憐那些好戰友,死在異國他鄉,再也不能一塊喝酒了。”

梁國成被羞辱了這一路,明白了現在回了國,要讓人相信他是志願軍戰士太難了,況且他還是偷渡過來,更失去了可信度。聽見他們聊有戰友死在異國他鄉,他第一反應可能是朝鮮,覺的他們可能是他在朝鮮的戰友。

現在能救他的只有戰友情,只有向他倆這樣喝着戰友滴着血的酒,才能感到勝似親人的友誼!這也是他的機會,他說:“我是x-x軍的,軍長鬍玉,政委李傅儒。”

王鐵鎖李貴子同時扭過頭來,李貴子問:“你也是是志願軍戰士?”

粱國成自從被俘后,終於有人正眼看他,把他當正常人和他說話。他從抱着一腔熱血來到朝鮮,到他負傷被俘,在監獄裏同敵人作鬥爭,最後被當死人扔出來。好心的英姬救了他,一直到昨天差點被淹死,聲俱淚下一口氣說完。

王鐵鎖李貴子從剛開始的半信半疑,被他的故事深深的打動了,一直陪着他流淚。等他講完了,三個人哭成了淚人。

王鐵鎖聽梁國成講完了他的磨難,用大手抹了把淚。瞪起眼晴對後面站着的小三子怒道:“狗日的!還不快給我們老戰友鬆綁!”

小三子帶民兵把梁國成送來,本以為能受到表揚。現在他們三個人倒成了一夥,反到把他罵一頓。一肚子火沒處撒,身後倆個民兵還傻站着,把氣撒到他倆身上,罵道:“你們這倆犢子,還不快鬆綁!”

小三子帶着民兵走了,也到了中午吃飯時間了。王鐵鎖給他找了幾件舊衣服,三人去了派出所小食堂,喝着酒聊着韓戰,苦難的歲月,和為國捐軀,犧牲在異國屍體都回不了國的戰友。聊到痛苦處,三個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聊到打了勝仗,開慶功會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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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與情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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