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特殊的病人

第七十三章 特殊的病人

?胡玉從來對家裏事不聞不問,素顏雖然懷了孩子,又沒有到臨產,而且他上班離家也不遠。現在這樣叮囑,反而讓素顏不慣。素顏說:“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搞的像生離死別似的。不就是生個孩子,哪個女人不生孩子?等你拉練回來,也許孩子能笑了。”

素顏的話既輕鬆又飛風趣,反而把胡玉逗樂了。第二天胡玉出發,素顏把他送出營房,倒是素顏千叮嚀萬囑咐他注意身體,好像生孩子的不是她是胡玉似的。看着遠去的吉普車,心裏突然覺的酸酸的,眼淚是從心裏往外流。

雖然昨晚她和胡玉談話,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把生孩子說的那麼輕鬆,那是怕胡玉分心。和胡玉結婚一年多來,她深知軍事幹部責任重大,尤其是像胡玉這樣指揮幾萬人的軍長。可是眼看自己臨產,身子越來越笨重,丈夫卻要遠行,不能在身邊陪伴照顧她,心裏總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轉身回到屋裏,若大的兩層樓房,這一個月就她一個人在家。實際上胡玉每天上班,白天基本上就是她一個人在家,從來沒空蕩蕩的感覺。今天回到了家,第一次感覺到這房子太大了,安靜的有點嚇人。這時侯她才真正感覺到,女人對丈夫的依賴。這時門搭子一響,丁香後腳跟着進了門。因為李傅儒臨出發叮囑她,要她照顧素顏生孩子。她自己家也有三個孩子要照顧,她是來接素顏去她家住,這樣有什麼事好照顧。素顏結婚前其實就做好了作軍*子要獨守寂寞的準備。剛才的一時心裏變化,是女人產前的恐懼症!況且素顏是頭胎。素顏堅決不去,沒有哪個女人生孩子住別人家的。倆人拉扯了一會,丁香扭不過她,被她笑呵呵的推出了門。

丁香出了門,又叮囑她:“你就別做飯了,我做好了飯,讓我兒子來叫你。”

素顏覺的丁香三個孩子夠她忙的了,她不應該再給她添麻煩。挺着不方便的身子,每頓飯都提早做飯,別家沒吃她就吃過把碗都洗了。丁香兒子來叫她吃飯,她吃已經吃過了。

預產期快到了,素顏身子也越發沉重。經常睡到半夜會被莫名其妙的恐懼驚醒,拉着燈嚇出一身汗。丁香幾次知道她快生了,幾次要陪她睡,都放她挽言拒絕了。其實她心裏想讓丁香陪她,考慮到丁香三個孩子還小,尤其最小的還吃奶。丁香走了,她覺的有點不舒服。預產期還有幾天,她以為是有點感冒。覺的家裏有些憋氣,想出外面走走。

順着家屬宿舍小水泥路,無意中走到辦公樓前。覺的額頭微微冒汗,用手擦了一下,坐在了小噴水池檐上。抬頭看見二樓電話總機空燈亮着,她艱難地上了樓推門走了進去。她現在特別想聽下丈夫的聲音,那怕是一問安慰的話,或着是報一聲平安。按說家裏有電話,如果胡玉在營房,完全可以通過總機轉給胡玉。可是作為軍人的妻子,她從沒在丈夫工作或是執行任務打過電話。

電話總機室戰士都認識她,值班班長唯唯諾諾地說:“您有什麼事嗎?”

戰士給她拿了把椅子,她剛才上摟急了點,坐下喘了會氣才說:“我想給你們軍長通話。”

值班班長輕鬆地笑。在五十年代電話還不發達,根本沒有無線電話。部隊離開營房后,主要是電報聯繫。值班班長道:“要聯繫上軍長,得去電報室。”

這一套東西她是知道的,剛才是有些不舒服,太想親人在身邊了。她起身回家,值班班長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了摟梯。她慢慢騰騰往回走,總是感覺有些不舒服,心裏想着回去早點睡,睡著了就不胡思亂想了。到了家小院門口,丁香突然竄出嚇了她一嚇。原來丁香算着她預產期快到了,把倆大的鎖屋裏,帶着小的想陪她住的。到她家屋前看屋裏黑着燈,可把丁香嚇壞了。以為出什麼事了,拚命敲門裏面也沒反應。急的她呼來鄰居,有人才看見門鎖着。原來是一場虛驚,眾人笑着散了。丁香更不放心了,在她家門口石階上坐着,一直等到她回來。

丁香埋怨道:“死妮子去那了?想嚇死我呀!”

素顏一邊打開門,一邊說:“我去前院走了走。”

丁香道:“不看什麼身子了,還到處亂走。”

素顏說:“我現在挺好的,就是有點感冒。”

丁香跟着進了屋說:“我把倆大的安排睡了,今睡我陪你睡。”

雖然臨產了,素顏並沒有感到生產的跡象。只是有點感冒,讓別人把自己孩子鎖屋裏來陪她,讓旁人聽了成笑話了。她無論如何也不留丁香,硬把丁香推出了門。丁香無奈何,臨走一再叮囑她:覺的不舒服立刻給她打電話,別不當回事,女人生孩子是闖鬼門關。

素顏笑笑搖了搖頭,她這是第一胎。除了想讓丈夫在身邊,並沒有什麼擔心的。檢查了一遍門窗都關好了,上樓關了燈睡了。

碾壓了手是小縫和手術,一般的外科醫生都能作了。由接診的醫生誰接診誰處理,院長大姐也沒有刻意放心上。待病人來到手術室,接診的是新分配來的年輕醫生。小雨對她的手術經驗不放心,在一旁指導的年青醫生做完手術。手術做完后,小雨脫了手術服,勿勿忙忙離開了手術室。她的心早已經飛到病房,雖然昨晚已經確定不是梁國成了,可是心裏還是有些放不下,說是想看李大山的傷情,其實是想見見他人。她快步走到樓層護士站,問了下護士李大山病房,直接進了他的病房。

外科病房平時病人不多,李大山病房裏三張床,如今只有他一個病人。一進病房,就被濃濃的工友情感染了。李大山的床前床后,圍滿了他的工友,連走廊里也站滿了人。這些曾經的戰友,經過戰場生死殺戮,又集體轉業來到沙漠的人,有常人無法理解的情誼。她也參加過戰爭,雖說不是在戰場上拼殺,但是能理解這種用血和生命連接的友誼。她往病床前走,在女人中她算中上等個子,站在這些漢子中間,有種站進樹林的感覺。他們身上工作服的油污味,也讓她有些受不了。手術后的病人要靜養,人多了傷口容易感染。

“病人需要休息。留下一個照顧病人,請其他人出去!”小雨命令的口氣。

李大山的工友們往外走,讓她讓出一條通道。李大山在病床上躺着,看着很虛弱,因為昨天失血太多,臉色顯的有些蒼白,這些都是手術后的正常反應。

一個工友正拿湯匙給他喂水,小雨制止了他,嚴厲地問道:“病房大夫沒告你要等他放了屁才能吃喝嗎?”

工友長的粗粗壯壯的,其他人都叫他排長。想必在部隊上是排長,也是個鐵錚錚的漢子。被小雨嚴厲的問的,像犯了錯誤似的低着頭低聲說:“大夫告訴了,他嚷嚷渴,我覺覺的少喝幾口沒關係。”

小雨怒道:“不聽醫囑,簡直是胡鬧!想讓他再做第二次手術嗎?退後!”

李排長被她訓的往後退了兩步,吐了下舌頭出病房外面了。小雨用聽診器聽了下李大山胸部,在他傷口周圍輕輕敲了幾下,大姐昨晚的手術近乎完美。他點了點頭,又盯住他的臉看了一會。李大山和梁國成像的地方太多了,尤其是不經意間的神似,怪不得她咋晚認錯了呢?把李大山看的不好意思了,她也感到盯着別人看不禮貌,尷尬的想退出病房。一扭頭看見大姐站在她身後,想起昨晚把病人錯認成粱國成,立即羞紅了臉。

大姐伸手攔住她,對李大山道:“好好珍惜生命,昨晚要不是主任給你輸血,你有可能下不了手術台。”

李大山用虛弱的聲音,連說了幾聲謝謝。伸出手來想握小雨的手,小雨猶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李大山的手大而有力,手掌佈滿了老繭,是一雙能讓女人感到安全的手。粱國成的手指細而長,手軟綿綿的感覺就是富家子弟。

大姐叫了她一聲,她像從夢中驚醒似的。慌忙抽出手來,跟着大姐走出病房。大姐從衣兜里掏出兩張信紙遞給她,打開是李大山的簡歷。大體是李大山,26歲、黑龍江人,一九四七年參軍、曾入朝參戰、退役時職務是連長,在朝鮮曾獲戰鬥英雄,現在是鑽井隊隊長。英雄是每個年輕姑娘最崇拜的人,她不由的回頭從門縫看李大山,恰巧李大山也正直視門外,倆人的眼光碰在一起。小雨感到心像被糾了一下,趕緊的扭過臉。現在已經確切了不是梁國成,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還這樣在意他。也許是離開他這個房間就好了,以往每天上班后,按制度都要組織開晨會,然後帶領當班醫生查房。今天早上因為手術,副主任帶着查了房。她習慣於每天查房,雖然副主任查了房,她依舊要每個病房轉一下。

原來剛才她來查房,訓斥了他們人多。他們大部份人都回去了,還留下三個在病房裏。擔心醫生不讓在,所以關上門小心冀翼的不敢弄出動靜。

小雨進了病房,李大山的三個工友剛被她訓斥過,有倆個瞧不溜的出了病房。小雨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幫李大山壓了壓被角。又覺的沒什麼話說,醫生也不能在病房裏無理由陪病人,只好叮囑了照顧他的工友幾句退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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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與情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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