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季更到
“警察叔叔!我作證!池老師就坐在吧枱喝酒,是這個男的先對池老師動手動腳,然後還想訛詐池老師的!這幫人都是和他一夥的!”之前那個認出來池徐的妹子立刻對着唐軒說道,她年紀輕輕,僅憑對池徐的崇拜之情一腔熱血,也不怕得罪人。.
唐軒聽說池徐被人動手動腳,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居高臨下的看着還倒在地上疼的咬牙切齒的男人,語氣很不好的問道:“怎麼回事?”
和那男人一起的男人見勢不對,這警察看着也是這池徐的熟人,立刻端起笑臉打起了圓場:“警察叔叔,誤會,這都是誤會!我這兄弟就是想和池老師交個朋友,絕對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兒。訛詐更是沒有的事兒!您看他這是真疼,真不是裝的!”
唐軒瞪了他一眼:“少跟我這油嘴滑舌!”然後皺着眉頭看了地上躺着的那個男人一眼,蹲下去檢查了一下,雖然沒發現外部傷口,但是他疼的那樣子的確不像是裝的,一腦門子冷汗,要真是裝的估計能得奧斯卡了。
男人疼的想暈過去,但是再怎麼疼,精神卻好得不行,每一絲疼的感覺都被他感受的淋漓盡致,他想喊,想叫,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像是一條瀕死的魚,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渾身都被冷汗給浸濕了。
唐軒問道:“你沒事兒吧?”
男人想哭,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沒事兒的樣子嗎?然而別說搭話了,讓他張嘴都難。
“救護車叫了嗎?”唐軒問他那幫朋友。
“叫了叫了。”朋友連忙答。
唐軒看男人這狀態實在不對勁,剛想問池徐怎麼他了,結果一抬頭,吧枱哪裏還有池徐的身影?
唐軒站起來,掃一眼周圍,問和他一起來的同事:“人呢?”
都一臉茫然。
“出去了?”不確定的語氣。
“你們留在這兒看住這些人,我去看看。”唐軒說完就從人群里擠了出去,一樓小跑着出了酒吧,左右一張望就看到斜對面正坐在一家小吃店門口的池徐。唐軒小跑着過去,一屁股在池徐對面坐下,一雙大眼睛咄咄逼人的盯着池徐。
池徐把放在她前面的那張菜單用手指按住,輕輕一轉,就轉到了唐軒面前,纖長白皙的手指點在菜單上“大排面”那一欄:“我吃這個。”
唐軒窒住,瞪向池徐,誰知道池徐就這麼看着他,坦然的好像兩人是相識已久的老朋友。而剛才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看了一眼站在櫃枱正看着他們的老闆,唐軒抿了抿嘴:“兩碗大排面,謝謝。”
打發了老闆,唐軒重新看向池徐,質問:“那個小子呢?”
池徐看着他:“誰?”
唐軒單刀直入:“他去派出所給我們的線索,是不是你讓他去的?”
池徐倒是坦然的很:“沒錯。”不等唐軒接話,池徐就不耐煩的蹙起眉頭看着他說道:“要是早知道那麼麻煩,我就不讓他去了。”
唐軒被她堵得說不上來話,心裏憋屈的很,又不禁產生疑問,怎麼自己每次一面對池徐就總是吃癟呢?更鬱悶的是,他還打不過她!
他鬱悶了一陣,看了看池徐,改變了戰略,聲音也沒那麼咄咄逼人了,而是略帶着些討好的說道:“你就看在我請你吃面的份上,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不行嗎?我們好歹也算是朋友了。”
池徐看他一眼,覺得書上說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句話說得可真對,睫毛微微一掀:“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信。更何況這些涉及到我的一些個人*,不方便告訴你。總之,是我幫你把案子破了,你應當感謝我才是,一碗面而已,算是便宜你了。”在人間界的日子不算短,池徐也學會了凡人說話的方式。
池徐說完,老闆端着面放在了桌子中間,池徐老實不客氣的把面挪到自己的面前,拿了雙筷子就開吃。
池徐不餓的時候吃東西可以說非常的斯文,撈起一筷子面,往嘴裏一松,一截一截咬進去,然後細細咀嚼,俯身喝一口湯,混着嘴裏剩下的碎麵條一咽而下。那種進食的美妙感覺讓池徐舒服的嘆了口氣。
池徐做慣了地府的黑無常,初做人很不習慣,很多時候看起來都不通人氣,冷漠疏離拒人於千里之外,好像和你說一句話都是對你的施捨,身上沒半分人氣,反倒是陰氣森森。
而進食的時候就是池徐最有人氣的時候,霧氣繚繞中,唐軒被池徐臉上這種滿足的表情電了一下,直到另外一碗排骨麵擺在他面前才回過神來。
唐軒有點不自在的移開目光,摸了摸胸口,看着面前賣相極好的排骨麵忽然也覺得餓了,於是也拿了雙筷子開始吃面。
沒吃兩口唐軒就看到不遠處救護車開了進來,然後停在了對面的酒吧門口,連忙放下碗跑了過去。正好那幾個男人抬着滿頭是汗的男人從酒吧門口出來。
“人怎麼樣了?”唐軒問道。
“暈過去了。”同事看着那個被幾個朋友送進救護車裏的男人說道:“也是邪門了。”又促狹的問:“哎?那池老師呢?沒追到?”
唐軒說道:“她先走了,我找她有點別的事要問。”
他說著往對面看一眼,那邊的桌子已經空了,不見池徐的人影。記起還沒給錢,快步跑過去,看到池徐那碗面也才吃了一半,看起來像是剛剛他一走她也走了,奇怪的往兩邊看了看,然後一邊掏錢包一邊問:“老闆,剛剛和我一起的人呢?”
老闆收了錢說道:“不知道,剛剛好像追着誰出去了。”
唐軒給了錢,走出店外,左右望了一眼,哪裏還有池徐的影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只說當時池徐正低頭吃面,忽然一個人從她的背後踉踉蹌蹌的跑了過去,老闆探着頭往外看,嘟囔道:“現在的女孩子真是膽大,一個人也敢喝成這樣。”
池徐看着那個踉踉蹌蹌的背影,倒的確像是一個喝醉的人,可她背後的那團人形黑影像是麵店老闆這樣的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手指往對面唐軒的背影一指:“找那個警察要錢。”然後就拉開凳子閑庭散步一般跟在那個女孩子的身後追了過去。
這個點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更何況這裏還是青松市裡最出名酒吧一條街,街上來來往往都是打扮時尚的年輕男女,不時結伴鑽進街邊熟悉的酒吧。酒吧門口閃爍的霓虹燈和裏面傳來的勁爆音樂把這一整條街都渲染的熱鬧無比。
池徐不疾不徐的在人群中行進着,與那些年輕的面孔擦肩而過,不時有驚艷的目光投擲過來,池徐恍若未聞,只盯緊了前面幾米遠處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往前走的人影。背後那團鬼影終於發覺了後面有人跟着,黑影上的黑色頭顱扭過頭來,穿過數道人影,虛化的目光落在池徐的臉上,然後那個女孩兒頓時開始發了瘋似的跑了起來!在洶湧的人潮中擠來擠去,不多時就不見了。
池徐半點也不着急,依舊不緊不慢,她手中捏着一根虛線,虛線的那一頭蜿蜒而出,穿過無數人的身體,盡頭系在了那團黑影的腳腕上,然而它卻毫無所覺,只是扼住那個女孩兒的脖子拚命催使她逃跑,拐進了一條昏暗的巷子裏。
然後開始附體。
這個女孩兒是難得的陰體,最適合鬼怪附身,剛剛在鬧市它不敢放肆,再加上這個女孩兒身上帶了點那些寺廟裏的氣味,很難附體,糾纏之際被那個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卻明顯來者不善的女人給盯上了。
一路逃到這裏,它終於能大展身手了,它在人世間逗留了好幾十年,躲過無數的陰差才等來這一天,絕對不能在這關鍵的時候功虧一簣,只要附體成功,以後小心行事,就能光明正大的披着這張人皮在人間快活幾十年。想到這裏,它喜難自抑,身上的黑霧興奮的顫動起來。
被它扼住喉嚨的女孩兒卻十分痛苦,她當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是什麼東西,她的體質異於常人,從小就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雖然不能切實的窺見其真實面貌,只能看到一團團虛虛實實的虛影,小時一位高人給她寫了一張符,加上七顆在黑狗血里泡過的米,縫進一個小布包里從小掛在脖子上,從此後雖然能看到那些東西,但是那些東西卻近不了她的身,今天她的護身符的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斷裂了,下意識摸得時候摸了個空頓時嚇得不行,連忙辭別了朋友出來自己原路返回去找,結果沒等找到護身符就被這隻東西纏上了。
幸好那位高人除了給了她一個護身符之外,還教她要常去寺廟,所以每年夏天她都會去寺廟住一個月當志願者,估計也是這個原因才能和所以才能和現在背上的東西僵持那麼久,可是現在眼看着就要堅持不住了。。。。。。
那個東西身上的氣息在一點點的蠶食她的神智,有東西擠進了她的身體裏,而她“自己”卻在被從身體裏擠出去,這種感覺非常的詭異,讓人恐懼,她幾乎可以猜到這個東西想要做什麼,它想要佔據自己的身體!然而她卻沒有辦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團東西不斷地擠進來。。。。。。
一旦全部進入身體,它就會成為這具身體的新主人!
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巷口突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喂。”
在這昏暗的巷子中,像是炸雷一樣想起,正在激烈掙扎的女孩兒和正在拚命往身體裏擠的黑影都有一瞬間的停頓,半個身子已經擠進去的黑影扭過頭去,看向了巷口,那個女孩兒也艱難的轉動了腦袋轉了過去。
昏暗巷子的盡頭是巷口,一個女人背着光站在巷口,半邊臉隱在黑暗之中,半邊臉被外面的霓虹彩燈映照的色彩斑斕,臉上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卻讓人難以忽視。
它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個盯上它的女人,居然沒把她甩掉?
“救命!”女孩兒像是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一根稻草,趁着身上那東西放鬆警惕的瞬間奪回了身體的部分控制權,拼盡全力的朝着巷口那個不明身份的人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呼救聲:“救命——!”
站在那裏的人半點反應也沒有,但是她沒有被嚇跑,就讓女孩兒心中生出了一絲僥倖之心。
站在巷口的人正是池徐。
鬼影看着巷口站着的池徐,心中嘲笑這個陰體的天真,在它看來,池徐肯定也是和它一樣,看中了這個女孩兒的陰體,很明顯,她身上那具軀體已經“活”不久了,所以才想找一具新的軀體,光是看她身上溢出來的鬼氣,就知道這隻“鬼”一定不弱。但是它能在那些陰差眼皮底下活那麼久,也肯定不是沒本事的,所以它全然不懼。
正在此時,它忽然看到那個女人手上捏着一根線,那條線若隱若現,它的目光下意識的順着那根線移動,然後驚恐的發現那條線的盡頭赫然就纏在它的腳腕上!它心中驟然升起不祥預感,猛地看向巷口的那個女人,就看到那個女人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勾起了一個冰冷的弧度,然後捏住那根線就那麼輕輕地拽了一下——40
她就那麼輕輕地一拽,鬼影腳腕上的線卻驟然收緊!緊接着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從線上傳來!拉扯着他的腳腕,把它從女孩兒身上扯離,甚至就這麼硬生生地把它擠進女孩兒身體裏的軀體都給拽了出來!然後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鬼影摔在地上,看着依舊站在巷口一動也不動的女人,無比震驚!無比的不敢置信!無比的恐懼!
然後它看到那個女人再次捏緊了那根線,再次那麼輕輕、輕輕地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