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弦

上弦是個美好的人，從第一眼見他起我就知道。

上弦和茉婆婆一起來到了神月，而此時，白只將他們帶進后又去忙祭典的事了。白總是如此，似乎她的內心是毫無情緒變化的。

茉婆婆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茉婆婆。茉婆婆的身上散着人間的氣息，生機盎然，一點兒也不像個老人，倒像個孩子，如陽光明媚一般的孩童。但她的雙眼卻透着安靜祥和，也很是明亮，裏面似乎藏着無窮的大智慧。

這些智慧是來自人間嗎？

茉婆婆的一切都讓我羨慕，讓我心懷嚮往。這半個月來，我大部分時間總是與茉婆婆和上弦待在一起。

祭廟開了半個月，神月子民總是喜歡在祭廟裏虔誠敬拜。此時的祭廟香火氣息更重，那種清徹孤寒的氣息也更重。

與他們待在一起，會讓我心中的不安與排斥減少許多，甚至於會讓我的心完全寧靜。或許，是因為上弦帶着我丟失的力量，或許，是因為茉婆婆身上的人間煙火。

可這些對於我都是我無所謂的，我只要待在這裏就好。

待到合適的機會，待到上弦對我毫無懷疑，待到他為我打開所謂的藏在新月花海里神明洞天，啟動冰魄。

因為我是無法一個人完成的，月祭司沒臨近死亡，冰魄是無法出現的。

即使我無法運用月祭司的力量，冰魄也不會出現。

那時，沒有星魂光輝，我就是罪人，月祭司需要被處死來刺激冰魄提前出現，創造新的月祭司。

但如果有上弦在我身邊，所有的都會不一樣。

妄塵果會讓月祭司染上污垢，月祭司如果有污垢，就無法使用引領星魂的力量。但如果上弦去觸碰打開神明洞天，就會製造出假象，迷惑冰魄，使它出現。那時，我作為月祭司的力量將通過冰魄流進上弦的體內，上弦便會成為月祭司，我就可以完全擺脫神月。

時間很快過去了，最後的祭典即將來臨。

祭典前的一個晚上，我與上弦相約新月花海。

新月花開得很美，上弦如約而至。

我欺騙了他，我本以為我的心已經足夠堅定，足夠狠下心來傷害上弦。我甚至想過，上弦成為月祭司后便會忘盡前塵。因為每一屆的月祭司都是沒有前塵的回憶的。月祭司需要的是澄澈透明的心，月祭司不需要多餘的記憶，記憶都是羈絆，羈絆便會墜入雜塵……

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最後的一刻，上弦卻對我說，他心悅我。隨後便觸碰開啟了洞天。

他的神情如此安靜柔和，但洞天的光卻如此奪目耀眼。一剎那時間，整個新月花海都是冰冷的寒意。

我更是冷至靈魂。我從沒想過這種情況，我玩弄了一個人最美好的感情，而那個人是我所見過最美好的人。

上弦果然是原諒了我，但我一點也沒有欣喜，沒有釋然，有的只是無盡的寒冷與顫慄。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洞天開，冰魄現。

我已經服下了妄塵果，我已經無法回頭。我們都無法回頭。

奇異的光芒四散，我覺得力量在一點點從我的體內流逝，流進冰魄里，而上弦被包在光圈裏。

力量是不純凈的，但冰魄可以凈化一切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