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東窗事發
一場與高層之間的據理力爭,我輸的一敗塗地。
接連多日,家裏來了兩個“空降兵”,我的作息時間徹底紊亂;腹黑男劉文濤用下三濫手段挖我牆腳、搶我客戶,此刻,我內心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兩顆眼珠子氣得直噴火,卻無奈,一副亞健康的身子骨配不上一顆狂躁的內心。我拖着頭重腳輕的身軀,一路扶着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小徐見我臉色不好,緊張地問道:“主任,您沒事吧,要不今天您就別跟我們一起去工業園區,回家休息休息。您在現場啊,我們還真不方便跟l組那幫孫子較量。兄弟幾個心裏也憋屈,這幫龜孫子跟他們主子一個德行,太沒職業道德了。”
溫暖如春的空調房內,我的後背衣服竟濕透了一片,頭上冒起了虛汗,聽到小徐準備帶着f組的組員和l組來一場火拚,更是內火攻心,急得直搖頭,“小徐,你千萬別帶頭惹事,大家各自辦卡就是了,我知道你們心裏有氣,你們幾個剛畢業,初生牛犢不怕虎,但是這就是殘酷的社會、殘酷的職場,小徐,聽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讓我擔心!”
小徐見我急了眼,忙不迭地點頭答應道:“主任,放心吧,他們不惹事,我們絕不會先動手,我們好得在那邊駐點有段日子了,已經混了個臉熟,業績肯定不會比他們差。主任,您放心吧,這是老天在考驗咱們組的意志力,古語有云: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小奶狗的屬性果然是黏人、專一、體貼、嘴甜,而且總能第一時間發現我的心思並且安慰我,我心裏一陣暖意,強忍着虛弱的身體,擠出一絲微笑。“少嘴貧,快出發吧,今天由你帶隊,記住,一個小時彙報一次業績,不許偷懶!”
“yessir!”
銷售的時間就是金錢,很快,卡部上下八十多個銷售員傾巢而出,四個組的主任也不見了蹤影。
眼瞅着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大家一定都卯足了勁兒,這兩個月決定了今年是有錢回家過年,還是沒錢回家過年,聽自己的親大姑八大姨家的兒子、女兒吹牛嘚瑟。
一會兒的功夫,偌大的卡部中心只剩下我隻身一人,我像一隻受了傷的刺蝟,蜷縮在自己的座椅上,心裏對劉文濤的齷齪舉動恨得咬牙切齒。
空調的暖風扇源源不斷地輸出暖氣,玻璃窗戶外的陽光直射在我的青絲髮間,有一種如沐春風的即視感。抬頭仰望窗外的天空,沒想到今天的天空竟如此湛藍,白雲像棉花糖一樣在藍藍的天空中飄遊。畢業七年了,忙忙碌碌、馬不停蹄的工作,戀愛、結婚、生子,然後伴隨着生活的一地雞毛,上一次安靜地抬頭看一望天空,已經不記得是何年何月的事情。
眼角餘光之間,我的視線正好落在了前排格子間的桌面上,一張粉色的小卡片讓我頓時直起身板,憑着女人的直覺和敏銳的腦補,劉文濤桌面上的粉色小卡片必有蹊蹺,指不定就是他犯罪的證據。
我下意識的向四處張望,確定沒有漏網之魚后,躡手躡腳地走近了劉文濤的桌位。
好傢夥!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安靜的四周,我彷彿聽到了自己緊張而激動的心跳聲。
卡片上寫着海市蜃樓國際會所幾個令人想入非非的字眼,下面是會所經理的姓名電話,angelia,呵呵,現在會所經理的英文名倒是很與時俱進嘛!
順着這條線索和女人獨有的彪悍偵查力,我在劉文濤的桌面上發現了pos機打印的小票清單,尼瑪!什麼皇家禮炮、路易十三、馬爹利xo......最刺激的是,竟然還有“公主服務”!!!
再看着小票上的金額,我驚呆了,劉文濤這龜孫子真是捨得割肉啊,這簡直是真金白銀的往外砸啊。
“王靜,你tm幹什麼呢?給我放下!”
萬萬沒想到他劉文濤突然殺了個回馬槍,估摸着是想起回來拿走自己的罪證,免得被他人發現蛛絲馬跡,順藤摸瓜的查下去。只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被我逮了個正着。
“劉文濤,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還挺捨得花錢的啊!看你這平日裏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樣,竟然還會出入這種高檔次高逼格的成人會所,嘖嘖嘖,同事多年,我還是不夠了解你,簡直低估了你的道行。”我握着手裏的罪證,感覺身體緊張到發抖,連嘴角都開始抽動,卻強顏歡笑、故作鎮定。
劉文濤這龜孫知道事情已經敗露,瞬間換了一副面孔,裝出一副可憐的喪家犬模樣,嬉皮笑臉,試圖博取我的同情。
“靜靜,把它還給我吧,我也不容易,要想人前顯貴,就得學會背後受罪!你當我這些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嗎?還不是盯着他們銷售干業績拼出來的,我也心疼錢啊!你也知道,我老婆家有錢有勢,我岳父岳母一直看不起我,覺得我高攀了他們的女兒。我想揚眉吐氣,今年這個行編我必須和你爭。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覺得我自己卑劣,但是你考慮過嗎?我是個男人,我是個男人啊!”
我嘴角抽動了一下,冷哼一聲,帶着不屑和輕蔑。
“劉主任,收起你的苦情戲碼,記住,好好活下去,每天都有新打擊。這是你的罪證,我要去行里揭發你和孫大海的勾當!你們一個剽竊客戶信息,一個貪污受賄,等着卷鋪開走人吧!”
說完這些話,我頓時覺得十分解氣,簡直大快人心。
但我萬萬沒想到,踏出辦公室的一刻,背後竟發出“噗通”一聲,尼瑪!劉文濤這龜孫子竟然跪在我的面前,他莫非是學韓信胯下之辱,小不忍則亂大謀?沒多久,劉文濤竟然留下了鱷魚的眼淚,着實嚇了我一跳。
“王靜,求你了,念在咱們共事多年,你就饒了我這次吧!我一個鳳凰男走到這一步特別不容易,我知道你鄙視我急功近利、沒有職業道德、踩着別人上位,但是,我只是想得到家人的認可,他們都瞧不起我,這些年我過得一點不開心!王靜,對不起!你放過我,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呵呵,他劉文濤說了一堆的廢話,我卻只聽進了“家人的認可”這五個字!
這五個字深深地戳進了我的心裏,我何曾不是他口中那個想要得到家人認可的可憐蟲?同是天涯淪落人,我的滿腔幽憤竟化成了對我倆共同命運的憐憫,只有那些不被重視過的人,才知道那種被人肯定的滋味,簡直比吃了一塊糖都甜百倍,才會更加貪戀那份甜味。
我的父母重男輕女,認為女孩子不會有什麼前途,男孩子天生就是國家棟樑。這些年,我一直在用行動證明自己不比男孩子差。
當年,我的父母寧願冒着被騙的風險,掏出畢生的積蓄送我弟出國留學,也不願意施捨一星半點讓我成為一名翱翔在天空中的空姐職業。
這些年的職場生涯,再苦再難的時候我都咬牙撐過來了,為的就是證明自己不比我弟差,每當看到親朋好友在我父母面前誇讚我年紀輕輕就當了卡部主任,管理一個團隊,我覺得我吃得那些苦都是值得。
但是他們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興,他們甚至希望,這份榮譽應該屬於他們的兒子,而現實卻啪啪打臉,我那不爭氣的弟弟頻繁的換工作,但都是從一個汽修廠換到另一個汽修廠,每天躺在別人的車下修理汽車。
我見他的時候,他沒有一次乾淨的面容。臉上、手上、衣服上都是黑色的機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朝我憨笑,記憶中的我弟,明明是那個躺在搖籃里,粉白嬌嫩、奶香奶氣的樣子。一切都變了,我們,都變了。
“劉文濤,我希望沒有下次了!”,我扔下手中那份有力扳倒他和孫總的證據,因為在我眼裏,他也是個可憐之人,和我一樣渴望得到認同感的可憐蟲。
劉文濤如若珍寶的將賬單握在手裏,突然開始發瘋般的撕扯成碎片,最後他打開窗戶,讓無數的碎片隨風飄到了那些不為人知的角落裏。那一刻,他放佛突然放下了沉重的負擔,連腰板也挺直起來,眼中瀰漫著劫後餘生的快樂。
我開着車行駛在空蕩蕩的街道,這個點,每個人都在各司其職的工作吧!
今天的冬日暖陽卻格外的明媚,我不由心生憐憫,同情這座城市裏高聳寫字樓內的上班族,一個個頂着一張沒有陽光照耀的面龐,在無數的格子間,過着朝九晚五、周而復始的生活。
如此好的天氣,若能出來晒晒太陽,最好再找一個像太陽一樣溫暖的人,陪着你一起晒乾所有的悲傷,那才是幸福!
偷得浮生半日閑,我打算不回家休息了,想起剛才劉文濤敗在我的腳下,突然解了心中一口惡氣,身體也瞬間通暢無阻,鬱悶之氣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