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因為李明琛的那一個舉動，齊飛這一天的心情都特別好，對他來說，不管是愛意還是恨意，只要李明琛的眼裏還有他，還記得他這個，他就覺得已經很滿足了。

就好像他的念念不忘終於得到回應了一般，雖然他很明白，這根本算不上是回應。

況且今天的李明琛心情是好的，他心情好的時候齊飛也跟着心情好，甚至有時候齊飛覺得自己已經完全不需要尊嚴了，就像現在這樣，只是李明琛心情好的時候突然興起的一個小舉動，甚至像在逗着一個小動物似的，但就是這樣也能讓齊飛的心裏覺得暖和樂。

他已經不需要尊嚴了，如果他的死纏爛打能夠改變一些東西的話，他不在乎那樣去做的，但是他沒有那樣做，因為李明琛不喜歡他這樣做，他能夠從李明琛不正視他的眼裏看得出來李明琛對於他的態度，有時候是厭惡的，有時候是無動於衷的，有時候好像也有所動。

齊飛剛回到車上，電話就響了一下，是一條沒有任何備註的信息，信息上只有一個地址。

齊飛看着手機陷入了沉思之中，心裏隱隱有着不安感，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須要面對，最終，他還是把車子駛向了那個地點，那是一個很僻靜的小山路，齊飛心裏的不安感越來越強。

但是還有什麼事更可怕的呢，他已經經歷過了太多這世間最可怕的事情了。

是在這時候就直接把一切解決了？還是可以再緩緩看看對方的動作？

他的手機頁面上是祁升的號碼，他猶豫了很久，最終要按黑了手機，他覺得應該還沒有到那一步，他不想真正的，直接就到了那一步，也許，還有其他的選擇。

他不是害怕，但其實也是一種害怕，他害怕看見自己終於也變成了那樣的人。

他其實並不希望有一天是需要這樣相見的，他寧願有些人永遠都不出現，可是偏偏有些人不知好歹，根本不給自己好好活着的機會，那他也只能這樣奉陪了。

他已經努力着把很多事情放下了，有些人只要永遠不要出現，他真的不會再去計較什麼。

齊飛把車子停了下來，他坐在車裏四處望了望，這個地方很僻靜，沒有人，也沒有車。

這樣的地方讓人覺得冷，雖然空氣還挺好的，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裏突然閃出了一個念頭，這樣的地方死了一個人也許很難會被發現吧？

他只能靜靜的等着，齊飛搖下車窗，抽了根煙，把那根煙抽完之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靠在這車安靜的等了很久，久到他覺得，可能不會有人出現了，轉身準備上車的時候，突然聽見了腳步聲，再然後就感覺後背一陣刺痛，他被狠狠砸了一棍子。

心跳驟然加速，終於來了，他要的那一個結果終於還是出現了，是時候了。

之前還平靜的路上，突然之間湧出了很多人，齊飛有些莫名其妙，這些人是從哪裏來的，然後看了看那些山他心裏很明了，其實早就已經有人在這裏了，他們就是在等着齊飛的到來。齊飛很久沒有這樣動手過了，他並不佔優勢，身手再好，畢竟抵不過對方人多，齊飛沒有手下留情，因為對方也並沒有留情，看着他們的樣子，齊飛覺得這些人是在想要他的命。

他突然有些後悔，他覺得他太太仁慈了，他竟然還會覺得他們之間是還有選擇的，他居然沒有聯繫祁升，，當然，他從不覺得他會死在這裏，他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

他已經經歷過太多次了，經歷過的險境也太多次了，除了李明琛的那一次，他已經對其他任何的處境都沒有那種懼怕的感覺了，確實沒有什麼可怕的，最危險的處境結果不過就一個，他可能會死但是他一個人怕什麼呢，只要不牽扯李明琛的安危，他並不覺得死亡是一件多麼害怕的事情，有時候，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沒一會兒齊飛就覺得自己體力不支了，對於已經打紅了眼的他來說，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他看着很多棍棒打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他感覺不到疼痛，他覺得一切都好像是夢，身邊的一切都變得無聲了，在他倒下的時候，他只是看到了遠處駛來的那輛車。

那是一輛熟悉又陌生的車，車上的人會把他帶走還是會也跟着了結了他，他突然無力的笑了笑，在之後的事情，對他來說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就像睡了很久的一覺，又像做了一場很久的夢，他再一次夢見了他生命中最快樂的那一段時光。

那時候的心跳，那時候的喜悅，那時候所有的愛意全都是真的，一切都真的讓他想流淚。

他是在一片白色之中醒來，從滿鼻子的熟悉的味道中醒來，這味道對他來說，一直都很熟悉，並且可怕，他已經很久沒有在聞着這樣的味道醒來了，恐懼的味道。

這是醫院的味道，這就是離死亡最近的味道，就是因為曾經的他，離這種味道太近了，也離這種味道的太頻繁了，以至於到後來沒有任何生命危險的時候，他都不會去醫院，他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他學會給自己包紮，給自己止血，為自己做任何事情。

齊飛把自己偽裝得無堅不摧，他已經習慣了，他習慣了這個世界上只能相信自己，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經歷養成的自我保護，事實上也只有他自己了，從十幾歲開始他就再沒依靠過任何人，他只有自己，他也只能相信自己。

齊飛眼珠子動了動，把這個看起來很豪華的病房觀察了一圈，這個房間裏，除了他，沒有其他人，齊飛把腦袋轉向了窗外，窗外天氣很好，看着窗外的明亮，齊飛覺得心裏很踏實。

太久沒有這樣內心安靜的時刻了，他的心一直都太過紛亂了，現在終於平靜了。

很久之後才聽見了門被推開的聲音，那個人雙手插兜，穿着西裝，面無表情的臉上依然難掩套的貴氣，他看着那個人越走越近，隔着那樣的距離都能感覺到那個人身上的氣息。

他從不知道愛一個人能愛到怎樣的程度，但是他對李明琛的愛和渴望卻超出了他自己。

他不知道他原來就是這樣的愛李明琛的，還是因為後來太多的事情太多的情緒混合在一起之後才讓他更加的愛着這個人，不是有一句話那樣說嗎？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李明琛只是在他不遠處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四目相對着，齊飛覺得時間在這一刻都靜止了。他很想伸出手碰一碰李明琛，他很想知道這是不是夢境，可是他又害怕，怕得連手都不敢伸出去，所以，他只能這樣安靜的眼睜睜的看着那個人。

“最近得罪了很多人？”李明琛的語氣很淡聽不出他心裏的情緒。

李明琛知道齊飛最近有麻煩，蕭揚也有，有些事情他也參與了，他參與不是是非，他只是還了蕭揚當初的那一份人情，不管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但是很多時候他們必須在同一陣線上。

齊飛看着他喉嚨動了動，然後他緩緩地坐了起來，既然不是夢境，那他不可能躺着跟李明琛說話，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反正他已經習慣性的想保護李明琛，習慣了護着的姿態。

“最近是有些麻煩，謝謝你。”

齊飛回答的很誠實，他對李明琛沒有什麼要隱瞞的，再說，或許李明琛知道的事情並不比他少，李明琛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或許他知道的事情比齊飛更多。

李明琛會在那個時候出現，齊飛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開心，但是也擔憂，他並不想把李明琛扯進來，雖然他知道現在的李明琛足夠保護他自己，但是心裏還是會有那種感覺，對於自己心愛的人涉險，總是覺得不安心。

他不能想像李明琛如果遭遇危險會怎樣？也許他根本不會怎樣，他自己都可以解決，但齊飛心裏承受不了，他不敢想，不能想，那樣的恐懼經歷過一次，一生都怕了。

李明琛突然淡淡的笑了笑，“不必客氣，你也救過我，我現在還回來了。”

話說完之後，兩個人都沉默了，他從來不願意從李明琛嘴裏聽到這些話，因為李明琛若是記得他的恩情也就代表着李明琛也始終記得他的背叛。

恩情是可以還的，就像現在李明琛已經還了他一條命，可是背叛是永遠無法原諒的，無論怎樣，都原諒不了，他很害怕，有一天他和李明琛之間真的扯平了，只剩下背叛和仇恨。

現在他就有很強烈的那樣的感覺，其實他很害怕，很害怕他和李明生之間，唯一的扯不清楚的那份牽連，也不存在了，那他們之間可能就真的只剩恨和慢慢的漠散在人海了。

氣氛沉默的很可怕，齊飛只是靜靜的看着李明琛，李明琛看了他好幾秒之後，把目光望向了窗外，他還是沒有辦法這樣直面的面對着齊飛的眼神，齊飛的眼睛裏曾經留給過他太深刻的東西了，那些永遠忘不掉的刻骨，在齊飛眼裏始終存在，他不想此刻又在齊飛眼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