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道在何方
他的出現讓嘩然的眾人不自覺的退了回去,對於梅天而言,最大的寬恕就是強忍自己的怒火,以免傷及無辜,一直也未曾打過交道,自然沒有感情可言,若非涉及父親的同村情誼,他可能在江城安家立業,不再回來。
“有什麼好好說,不準動手。”梅天護着父親喊了一句。
“是啊,都是一個村子裏的,有什麼大家好好說。”見兒子通情達理,處理事情也很穩重,老懷安慰的笑了笑,他也許一輩子都會在這裏,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低頭不見抬頭見沒有必要弄得好似仇人見面。
村民們你一句我一句的,總之說的令人刺耳。
“你們一家來這裏這麼多年,村子就沒有安寧過,好不容易平靜了幾年,又招來一個惡毒的小道士,把他交出來,我們就既往不咎。”
再難聽的話梅父梅母也聽過,忍也忍了這麼多年了,從未被待見過,他們的話讓一家人瞬間想起不堪的記憶,那種痛苦和折磨歷歷在目,梅母只得擦了擦眼淚,希望以後都不要再發生,蘇木安慰的攙扶着她。
見他們惹人厭惡的臉,梅天甚至覺得比自己見過最扭曲的惡鬼還要恐怖,從自己幼小的時候就是如此陌生,可見了這麼久了還是熟悉不起來,一直告誡着自己不要計較,可一聽到他們這麼說就更難控制了,上前便掐住一個村民的嘴,問着:“我們一家既不曾同你們打交道,又不借任何一樣東西,你以什麼理由在這裏說禍害了你們。”
梅父見他如此教訓道:“沒規矩,放手。”
一時的怒火讓梅天根本沒有聽到父親的聲音,再三冷靜才聽到父親的怒火,這才送了手,掐的那村民的嘴都已經腫了,見識了他的厲害,便躲到了人群後面。
可能是氣不過剛才梅天對他的無禮,去拿了雞蛋朝父子兒子扔去,心平氣和的梅父被砸了個滿臉蛋花,見父子二人協商無果且遭到侮辱,院內眾人都怒不可遏,將離難以接受梅天在自己眼前的懦弱,從衣中抽出針來,被蘇木攔了下來。
“師妹,師兄不希望我們參與進來。”
“你清楚他心裏所想。”
“我不清楚,但是我清楚你出手會把事情越弄越遭。”
蘇木的制止是有道理的,此時就算將離把控尺寸,可如果有人在他們家門前危及到了性命,也許這裏真的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了,包括楚君也是明白,哪怕他多想為其分擔,也不願上前。
梅父按住梅天的拳頭,這可能是他們父子第一次一起面對着危境,作為父親他要擋在孩子前面保護,可他人微言輕,說什麼都沒有用,他們彷彿看到的事實,小道士是罪魁禍首。
向來膽小的郭易,卻大義凜然的站了出來,大喊着:“你們有事就來找我,不準傷害別人。”
他很害怕,可是卻大步走進了人群,好似入了刑場任由他們屠宰也無妨,他出了院門后,便將自己同村民一同鎖在了門外,問着:“你們找我究竟為何事?”
還問什麼事?村民似乎帶着嘲笑的面孔看着眼前這個故作單純的小道士,裝的那般天真無邪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
“把這個坑蒙拐騙的小道士送到公安局去。”有人喊着。
“我沒有坑蒙拐騙,我可是救了你們的啊。”郭易委屈的喊着,可在人身之中他的聲音絲毫不起眼,沒有人相信他所說的,就因為自己給了五百元是事實,是罪證。
“就是你來了之後就有了黑心病,你又為我們醫治,哪有這麼巧的事?”
可是事實真的就是如此,面對他們這般,郭易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含冤,好想問問師父這究竟修的是什麼道,到底何為道。
村民們將他五花大綁的送到了公安局,楚君拉着梅天不要阻攔,他們若是送到司法去處理,郭易也不會有問題,愚鈍的村民受人迷惑,誰也說不清這個事實,也許這就是郭易要修的道。
村民的風波結束后,梅母便打掃他們造成的狼藉,需要一些時間去清理,梅天便沐浴換了一身衣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總感覺到鏡子裏的那個自己嘲笑他的沒用,甚至唾棄自己給家裏人帶來的負擔。
楚君走上前來,關懷的問他心情是否好了些,他搖頭直言,內心有些燥亂,可並不打緊,如果剛才對村民們的暴行而還擊,可能會鬧出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楚君深知梅天所想,在他還未問及郭易之事時,便告知,經由打聽,郭易身份不詳只是暫時安置在公安局做調查,對他來說反倒是保護,等平息了再將他弄出來不難。此事無非就是查明他是否如村民所言遊走在各個地方行騙,查明若是沒有其他村子有黑心病一事,與他無關,就不可說他為禍,收錢之事站在楚君的角度的確以利字當先了,可他的確醫好了黑心病,不能為欺詐,只不過那始作俑者需要制止他的言行,以免帶來更多的麻煩。
這件事是着了小人的道了,看來有必要去拜訪一下張順,如果可以用錢解決的話,那便打發點罷了。
來到張順家中,依舊冷清,可房間內卻發生物體碰撞的聲音,走進房間內便見張順呆坐在地上,四處不規則的散落着各樣的珠寶玉石,而他全身以及面部一半都是黑斑,他恐懼的看着二人。可想而知他在收拾的時候不慎再次碰到了這些視為珍寶的財物,只是這次的黑斑擴散的比之前的快,他越是害怕便衍生的範圍越廣。
見到楚君后,立馬跪在他身前呼救,當問到印石時,他一五一十的告知,卻見楚君只嘆善惡到頭終有報,本來是可以救自己的,誰想自己親手把毀了,可以救自己的人卻被他送到公安關了起來。
要是想要救他,只有把郭易弄出來。事情倒是查明了,此事與郭易的確無關,也沒有村民口中所傳的那樣到處招搖撞騙,可是身份不詳也不能輕易放人,以孤兒定論來說,需要一些核實,不可聽他一面之詞。監控中所視,他被關在監管室時便盤膝而坐,既不喝水也不吃東西,若是問話他也一句不吭,似乎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
對此只能將他遣回,交由曾經生活的地方管轄所查身世,他既沒有犯法也就不能管制人生自由,隔日便放了出來,讓他在指定的有限時間去往他生活的地方報道,然後查明自己的來歷,若真的是個孤兒,得需要補辦一些身份才能立足城市之間。
隔了一日不見郭易,接他時,見他好似退變,年少老成,完全沒有了毛頭小子的習性,對任何事物都有了另一番的理解,就連步伐都輕鬆自然了不少,難道在監管室內頓悟了,做到心無雜念一心求道。
回到家中,他不像以往那般狼吞虎咽,而是細嚼慢咽的吃了一些清淡的事物,便開始穿回自己的道袍,收拾了行李,拱手道別:“師叔祖,感謝您給我的指引,如今我要尋自己的道,暫且告別。”
“能不能說個明白你再離開,就這樣離去讓我還是有些擔心。”梅天完全猜不出他的葫蘆賣的什麼葯,認為他是不是受到刺激了。
“一直以來我都不明白,為何人與人之間有分別,為什麼還有道士這個身份,下山前,以為道只是吃一頓飽飯,遇到你時我以為道是一種法術,可我見到人心之後,我就不知道什麼是道了,所以我一直在想,似乎懂了,又似乎不懂,師父說道在心裏,可是我看不到,所以我需要行我的道,去看看我的道在哪裏。”他說的很有一番認知,感覺這次的經歷對他來說,是對這個世界有一個新的認知,他感受到了人心的邪惡,而他的道可以改變這些。
對於道而言,梅天不知道如何去說個明白,每個人的認知不同,他只是有了一個新的開始,當然不該制止,對於他們的正一派而言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砸在一個求道的人手上。
見他說的一本正經,楚君便拿出他以印石換來的錢讓他往後生活,便告知印石已被張順弄碎了,卻見他坦然的抽了一張,輕鬆的說道:“想必印石不甘成為他人牟利才自毀,是我的年幼無知造成的,怪不得旁人,我也需要尋一顆心的靈石來代替。”
他抽走了一張作為不時之需,作為他的行的道,是餐風飲露,以天為蓋,以地為輿;四時為馬,陰陽為御;乘雲凌霄,與造化者俱。
見他要走,梅母實為不舍,小小年紀就要走這麼苦的道,她不懂,但是心疼,給他備了些禦寒的衣物,都是他一直為了準備的,本以為這孩子會常住,同他們二老為伴,可沒想到一眨眼就要走了,也實屬沒有辦法,村子裏的人不會容忍留下來的,見梅母如此的關懷,本以為他以走自己的道入聖,還是控制不住熱淚哭了出來,隨後瀟洒的背着劍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