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風雨欲來
後山。
止戈盤腿坐着，運氣於全身，面上眉頭卻越皺越緊，最後支持不住，還是泄了氣。
“哼！又沒突破瓶頸！”止戈氣得真想用桐皇劍將後山的樹砍個精光，好好發泄她的鬱悶。
幸好，旁邊的離憂及時打斷了她腦中的計劃，這才讓後山的草木免於非難。
“這還不到二十年，你便已至如此境界，已非常人能比，只要再突破瓶頸，便可化為新神。至於這瓶頸嘛……你原是妖身，雖身負三大神神力，卻無法褪去骨子中的妖性，只有讓你脫胎換骨，才可修得神身。”
“脫胎換骨？我本就是妖，更是未來妖帝，讓我脫去妖身，我決不！”
止戈如此憤然不平，離憂只能在心裏默默嘆息了一聲，便繼續開解她道：“我知道你是絕不肯脫去妖骨的，沒關係，我們就走修鍊的老路，雖然慢，卻也穩當些。我會一直在旁邊幫你，也會一直等你。”
止戈聽到這，心裏有些不忍。他們的喜服都做好了，若是因為她一直未能化為新神而將婚期無限延後，離憂的父母並六界眾人都會說三道四的。
不過她未來還要繼承妖界，若是脫去妖骨，如何能讓妖界眾人臣服？
離憂見止戈仍然皺着眉，便不想讓她再糾結這事。他問道：“聽說玉尊要出去雲遊四方，你知道她要去多久嗎？”
“至少得一年吧。我師父說這次出去是為了感受各界風土人情，另外再去尋訪些仙方齊葯，什麼時候覺得差不多了，什麼時候再回來。”其實，青女跟止戈說，她的孕相一天比一天明顯，魔尊俊昊怕瞞不住兩位仙尊，就想將青女接到魔界秘境養胎，畢竟青女是第一胎，有他在身邊照看才好。不過實情必須要瞞着其他人，包括離憂。
離憂想起青女執掌人間冰霜雪露，若是雲遊，那降霜之事該如何辦呢。
止戈聽了，擺擺手道：“這個你不用操心，我師父早把降霜之術教給我了，到了時辰我就自己騎着白龍去人間施術就行。”
離憂點點頭，微笑道：“你是降霜仙子唯一的弟子，自然是該會降霜之術的。時候不早了，我們回你那吧，叫上樂言和唐華，正好給你師父餞別。”
止戈想起唐華，又嘆了口氣。
“唐華那丫頭，自從上次從鬼界回來后就丟了魂兒似的，樂言這幾日一直陪着她，不知好點了沒有。”
冰清閣的庭院裏，唐華、樂言、離憂等人與青女師徒正坐在一起飲茶談笑。樂言知道唐華心情不好，便故意找止戈的茬，和止戈唇槍舌劍的打嘴仗。以往這個時候，唐華都會在一旁幫腔，或幫他，或幫止戈，只這次，唐華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品茶。
離憂正笑看着自家未過門的媳婦和自家皇弟你來我往地鬥嘴，忽然感覺有人來到了他身邊，他側臉一看，原來是唐華。
離憂注視着唐華欲言又止的神色，心裏也有些奇怪。唐華雖然是止戈最親密的朋友，但與他的交往可真是不多。
“有什麼事，唐華姑娘儘管開口。”
聽到離憂禮貌又疏離地喚她“姑娘”，唐華心裏又忐忑起來。思索再三，唐華還是準備問出口。
“離憂太子，您是六界中最通律理典籍之人，不知您可聽說過《鬼命》？”
“嗯，聽過。《鬼命》是每任冥王就任前都必須簽訂的血契，由第一任冥王歸魘立下。”
“那您可知道破除《鬼命》的方法？”
離憂看了眼唐華，知道她為何如此問。止戈曾跟她提起過，唐華一直暗戀冥王神荼，可惜她就沒聽說過自古以來的冥王還有結婚生子的，她怕唐華痴心錯付，到頭來還是自己傷心，為此，她還一度想撮合唐華和樂言，後來想到樂言那數不過來的情史，她還是直接將這種想法捻滅了。
“我聽說，歸魘立下《鬼命》之時提過，世上能破《鬼命》之人只能是足可改天換地之人，能破《鬼命》的法器，只能是可改天換地的神器。”
“這……”唐華驚呆了，這種人怎麼可能存在呢？
“沒錯。”離憂點點頭，“據我所知，六界之中沒有這樣的人，也沒有這樣的法器。”他見唐華神色立刻灰暗下來，又忍不住說道：“不過，西方極樂世界獨立於六界之外，極樂世界的如來佛祖自行開創了三十三重天，也算得上是如此般的人物了，或許他能破除《鬼命》。”
想了想，離憂還是勸道：“這皆是我的推測，算不得數。冥王掌管四界生死秩序，必得摒棄情慾，才能中立於四界，《鬼命》就是為了約束冥王，你，還是想開些吧！”
唐華低下頭不語，離憂還以為勸住了她，沒想到唐華卻又搖了搖頭，向他鄭重道謝道：“唐華謝過離憂殿下。還有一事，請離憂殿下再幫一下唐華。”
“何事？”
“請離憂殿下借給我下山的令牌，我要去西天求見如來佛祖。”
“這……”離憂正要拒絕，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皇兄，就借給她吧。”
唐華抬頭，正好對上樂言注視她的眼睛，如古井般毫無波動，絲毫不像平日裏的他。
“師兄……”
“下了山，見到佛祖，你才能死心。皇兄，把令牌借給她吧，我會跟師父說我和師妹隨着玉尊出去雲遊了，過段時間再回來。”
“師兄，你？”唐華沒想到樂言竟要陪她一起同去。
“若是你不願和我同去，我便讓我皇兄絕不借令牌給你。”樂言嘴角揚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如之前遊戲人間的模樣。
唐華猶豫了半晌，最後只好無奈地點點頭。
一旁，止戈低聲向青女囑咐道：“師父，此去魔界萬事小心，青要山一切有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此事的。”
青女感激地向止戈一笑，道：“止戈，等我回來，我會踐行我的承諾，和他、還有孩子一起隱居世外的。”
“嗯，師父放心養胎，我等你回來。”
青女、唐華和樂言離開后，青要山和冰清閣都冷清了許多。
梨花樹下，止戈枕着離憂的腿，無聊地把玩着離憂的玉佩。
“這就是玄尊給你的青要山通行令？怎麼看着不像令牌，反倒像玉佩呢？”
離憂放下正在看的書卷，用手溫柔地將止戈耳邊的碎發攏了攏，道：“玄尊說我之前的下山令牌或許是因為太過惹眼才丟失的，最怕是有居心不良的人給盜了去，這才給了我這麼像玉佩的令牌，任誰也想不到它是通行令。”
“嗯……”
止戈點點頭。想到下山的唐華和樂言，她又嘆了口氣道：“沒想到唐華和樂言下山後不久，熏池師伯也跟着下山了，說兩個徒弟撇下他自己跑出去玩還不跟他說一聲，被他抓住后一定要好好懲治一番。不知道唐華他倆現在有沒有見到如來佛祖，不會這麼快就被熏池師伯抓住了吧。”
“放心吧，憑樂言的本事，熏池仙尊能找到他們也算難事，他們倆也不會心甘情願被自己師父帶回來的。”以前樂言為了躲離憂的追捕，可是什麼方法都用盡了，每次天帝一讓離憂去抓樂言，離憂就頭大。
止戈放下心來。她抬眼看了下四周，除了她和離憂，連個鬼影都沒有，以往冰清閣的庭院可是很熱鬧的，如今除了梨花和風落的聲音外，靜悄悄地都有些嚇人了。
止戈猛地起身，大呼一聲：“太無聊了！”她拍了拍身上的梨花花瓣，向離憂提議道：“現在青要山有趣的人都下山去了，我們去其他地方找些樂子，不如到雙龍潭找黑龍和白龍玩吧？”
離憂“嗯”了一聲，正欲起身，卻看到止戈身子突然一滯，便關切問道：“怎麼了？”
止戈眉頭緊鎖，抬眼對他道：“我送給姐姐的蛇皮腰帶有感應了，姐姐有危險，我要立刻下山！”
離憂看止戈滿臉擔憂與焦慮，怕她關心則亂，忙道：“我陪你去。”
“嗯。”
瑤池外，媚懷正準備離開。
她回過頭，看了眼不斷有傳訊的神女進出的瑤池，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媚懷，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才是我真正的計劃。”
“破天神斧是盤古留下的開天闢地的神器，上面還殘留着盤古大神的神力，只要得到破天斧，各界就必須聽我號令，到時說我是盤古大神再世也不為過。”
“我已得知破天神斧被封印在青要山，而今我已暗中聯動魔族各界力量，準備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上青要奪得破天神斧。”
“青要山三位仙尊都是古神，修為不可小覷，你貿然攻上青要，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放心，我已準備好了捆仙鎖和縛仙陣，必定能制住他們。況且，我會說動父皇親自領軍，以他的修為，再加上縛仙陣這上古陣法，足以對付熏池和泰逢。至於玉尊，那女人早已和我父皇有私，如今又有了身孕，我會說動父皇將她接到魔族養胎，並暗中控制她，一方面是為了降低青要的戰鬥力，一方面也能用她來威脅父皇。”
“可是止戈和離憂都在青要，你打不過他們的。”
“哈哈，這就要靠你了！”
“我？”
“有探子報，止戈的姐姐思梧公主私自與人間公子結合，止戈不僅知情還包庇了他們幾十年。只要你在我們魔族大軍攻上青要前將此事告訴王母，王母必定派人去捉拿思梧公主，止戈得知此事，一定會親去阻止，而她想要下山，就得靠離憂的令牌才行，依着離憂殿下的性子，他一定會和止戈一同下山，到時，青要山只留下了熏池和泰逢，拿到破天神斧指日可待！”
“可……萬一……”
伯吳輕撫媚懷的臉龐，溫柔道：“我想得到破天斧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只要有《天地法典》在，我們此生就不可能在一起。拿到破天斧后，我第一件事就是修改《天地法典》，然後娶你進門。媚懷，你會幫我的，對嗎？”
媚懷聽着伯吳的承諾，開心又鄭重地點了點頭：“嗯！為了我們的將來，讓我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