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邊城守將
這傢伙,不會是被蠻兵給嚇傻了吧?
趙川面帶困惑的看向身旁的幾名手下,見眾人紛紛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同樣也是一頭霧水的表情,他又試探性的連呼了幾聲:“大人?大人?”
然而此時,陸辰腦中的疼痛才剛剛緩解,正處於一種接收這個時代信息的狀態,依舊雙手抱頭的蜷縮在角落裏,甚至連身軀,都在瑟瑟發抖。
見狀,趙川忍不住狠狠握了握拳頭,看來,這位新上任的大人,又是一個酒囊飯袋!看其現在被驚嚇的模樣,簡直比前兩任縣守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就是自己率領六千兄弟,浴血奮戰,拚死衝殺要保護的人!
他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之前的一幕幕畫面:
“將軍!邊城有救了!屬下剛剛聽換防的弟兄說,新來的縣守陸大人,到任之後連府門都未進,便直接去了武關外巡視城防…”
“將軍!大事不好了!蠻兵突然來襲,陸大人還在關外查探地形,此次蠻兵眾多,武關只有五千兄弟,恐怕…”
“我部所有將士立刻隨我前往武關禦敵!無論如何也要擊退敵軍,保護陸大人的安全!”
“將軍!我方將士…犧牲的太多了…撤…撤回武關吧…”
“陸大人剛剛到任,連家門都未進,便直撲武關城防,如此心繫邊城防衛,如今我等好不容易盼來這樣一位縣守,豈能讓大人身陷險地!?”
“死光了…都快死光了啊…”
“殺!!!我軍將士,錚錚鐵骨!今日即便悉數戰死,也絕不後退一步!勢必要救出陸大人!”
趙川的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那麼錚錚鐵骨的他都忍不住開始掉淚。
四千多名將士啊!四千年輕的兒郎啊!沒有一個人後退一步!一路灑血!營救的卻是這麼一個鼠輩!
“將軍,大人他…”一名千夫長在身後低低的喚道,打斷了趙川的思緒。
趙川身子頓時一震,繼而猛的站起身子,不過他卻沒有回頭,因為他不敢轉身看到那一雙雙期盼的眼睛。他也沒有回答千夫長的話,但卻把拳頭握得更緊了,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讓他整個身軀都在微微抖動着。
由於趙川的身軀擋着,人們並沒有看到陸辰的表情,不過此時看趙川的反應,大家都明白了。那名原本準備上前詢問的千夫長也默默的退了回去。
場面忽然變得極為安靜。
夕陽下,血跡斑駁的破爛旌旗迎風獵獵作響。
兩千盔甲殘破,渾身浴血的風軍士卒互相攙扶着,靜靜的站在那裏。他們緩緩低下了腦袋,所有人的臉上,幾乎都是沾滿了污漬,遮蔽了他們本來的面目,但卻掩不住他們臉上的落寞和失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名滿臉血漬的士卒猛的抬起腦袋,衝著趙川的背影不甘的叫到:“不!將軍是騙我們的!一定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他一到任便去了武關察看城防,他一心繫着邊城的安危,一心想要守衛我們的家園不是嗎!不會是這樣的…”
那名士卒吼着吼着,不甘的情緒變為了憤怒,緊跟着眼淚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王廷盡派此等鼠輩來鎮守邊關,簡直是可笑至極!”
“我們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自以為罷了,都被騙了,哈哈!都被騙了,哈哈哈哈…”
趙川終於轉過身形,他眼眶通紅,眼中閃爍着濃濃的怒火,幽幽說道:“邊城,荒涼苦寒之地,外患不斷,生存環境惡劣,到這裏來任守將,九死一生…其實,我們早該想到,真正有能力有本事的大官,又有誰會來這個地方呢…”
“如此說來,是在下讓趙將軍和眾位弟兄失望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眾人齊齊一驚,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人都猛的抬頭,將目光射向了陸辰的位置。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原本看起來像是被蠻兵嚇傻了一般的陸辰卻忽然站了起來。他的腰板挺得筆直,雙手悠閑的背於身後,唇角彎彎,一雙眼眸雖然如同朗星一般晶亮有神,但他的眼眶卻微微發紅,還未消退的乾澀痕迹極為明顯。
見眾人都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陸辰背於身後的雙手緊緊捏在一起,手心裏也滿是虛汗,不過他面上卻笑盈盈的看着眾人說道:“怎麼,我這個被蠻兵嚇傻的陸大人張口一說話,難不成也把你們都嚇傻了不成?”
嘩!這一下,人們全都反應了過來,所有人的精神幾乎都是一震,尤其是趙川,他猛的轉回身形面對着陸辰,嘴唇顫抖着,可他剛準備說話,陸辰卻搶先一步,突然振聲喝道:“平陽郡武關守軍第一兵團兵團長趙川!”
他突然的一聲震喝,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趙川距離陸辰最近,更是被驚得一楞,不過後者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接着面色一正,一撩征袍,單膝下跪,插手施禮道:“末將在!”
說話的同時,趙川心中也在暗喜,兩千士卒亦是紛紛雙眼一眨不眨的注視着陸辰。陸辰不管這些,繼續喝問道:“今日與蠻兵一戰,我軍陣亡了多少將士!?”
“回大人,我軍將士悍不畏死!此戰犧牲…犧牲了四千兄弟…”
趙川微微低下了腦袋,眼圈微紅。其實,望着這兩千傷痕纍纍,相互攙扶的將士,陸辰比趙川更想掉眼淚,可他卻只能強忍着。他的心裏其實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緊張,緊張的要死。他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和大多數人的思維是一樣的,只是來到了這個世界,又被這群守衛家園的將士當作了主心骨。
他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營救自己!寧願犧牲自身都一往無前!雖然,那個時候的陸辰並不是他,可這些將士,救的是陸大人,他不就是陸大人么!
狠狠的吸了口氣,陸辰聲音有些沙啞的繼續問道:“那我軍此次參戰的將士又是多少?”
“六千…”
“蠻兵的兵力又是多少?”
“三…三千。”
“本官問你!為何我軍六千將士,卻不敵蠻兵區區三千之眾!?你身為此戰之將領,難道就是如此統兵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