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路偶遇

第一章山路偶遇

慈雲寺坐落在盛京城外,陽山之上。這裏每日香客絡繹不絕,有城裏的人,也有外地慕名而來的。

從出城之後,馬車走上約莫一個時辰左右,便能看到一片桃林。再走上兩刻鐘,就看到了上山的路,和山腳下的鎮子了。

今日上山的馬車不大多,倒是桃林裡外面有不少的馬車。

如今才三月中旬,一棵樹上也就開了那麼幾多花,大多數都還是花骨朵兒,含苞待放。這時候來,委實沒有什麼看頭。

所以,在馬車路過桃林的時候,車中人終於忍不住與趕車之人說起了此事:“桃花沒開前來一次;桃花開了之後,又要來幾次;等桃花敗了,還要再來一次。周而復始,究竟有何意義呢?”

駕車之人一面放慢了速度,一面在心中思忖,該要如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來這裏的,都是些少男少女,他們為何而來,趕車人的心裏十分清楚。其實,他身後馬車裏坐着的人,年紀跟他們一般大。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情,她大概也會坐在裏面......

車裏人的說話聲,成功的阻止了他的胡思亂想。

“墨叔,你說我是不是也應該找個時間進去看看啊。畢竟,這裏可是爹和娘定情的地方呢。”

他無法看到她的臉,只聽聲音,實在是很難猜出,她說這話的心情。然她這話,卻讓他拿鞭子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好在他很快就穩住了心神。只是,還沒等他說些什麼,車裏的人就又說話了。

“我只是隨便說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

趕車人側頭看了一眼桃林的方向,桃樹錯落有致,他看不到那些人在做些什麼;不過,只聽聲音也能知道他們有多歡樂。車裏的人,再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讓馬車走快些,遠離這裏。

“駕。”

馬車隨即加速,隨着馬車的遠去,桃林里的歡聲笑語也漸漸消失在他們的耳邊。

但林子裏的笑聲並未因為他們遠離而停止,不要說他們沒有聽到她的那番話,便是聽到了,那些人也不會在意的。

上山的路,他已經走了許多次了。他知道馬車以何種速度上山最是平穩,她喜歡在車裏看書,別人駕車,他實在是不放心。

所以,馬車減速之後,她立刻就明白,有事發生了。

“何事?”

“前面有三個人,也是要上山的。”

“既然順路,那便帶他們一程吧。”

在這之前已有許多馬車路過了,那些馬車匆匆在他們身旁駛過,沒有一絲停留。

所以,馬車停下的時候,三人都有些驚訝。

見那車夫朝他們走了過來,那婦人將兩個小的護在了身後。

他好似沒有看到一般,在離他們三人一步之遠處站定,笑着問道:“夫人,可是要上山?”

這人是個男人,而且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便是站在一步之遠,也給了他們不小的壓力。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這一笑確實讓他們放鬆不少。

“是。”那婦人頷首道。

“我們也正要上山”,他指着車廂說道:“相遇便是緣分,我家小姐說,請幾位坐我們的車上去。”

婦人有些猶豫,她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兩個孩子也都還小。若是真出了什麼事,他們肯定不是這男人的對手,還是自己走上去穩妥一些。

不過,她旁邊的綠衣女子倒是心動了。他們本也是坐車過來的,可到了山下,那人卻突然加價,她娘為了省那些錢,便讓他走了。

“多謝。”她快人快語的答應了下來。

見她答應了下來,那人便立刻走開了,應該是去取車凳了。

“你......”趁他離開的這功夫,婦人就要開始數落她了。

她話還沒說完,那綠衣姑娘便對另一邊的人說道:“小芸,快點兒扶我娘過去。”

那個叫小芸的非常聽話,立刻就扶着婦人往馬車方向走了。走上去還要花不少的時間,有馬車坐,當然要抓緊了。

“夫人,那位大叔看着不像壞人,您就別擔心了。”

婦人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已經拿了車凳回來了,只好將那些話都咽回了肚裏。

這馬車從外觀上看,倒不是特別的華麗。不過,裏面很寬敞,而且光線極好。

所以,她在掀開帘子之後,很快便發現了坐在左邊的,那人口中的小姐。

她完全沒有被她的到來打擾到,專心的拿着筆在手裏的書上寫寫畫畫。

綠衣女子沒有看很長時間,畢竟她娘還沒有上來呢。

三人都上來之後,那人終於抬頭看他們了。

在看清那人的容貌之後,三人都有些愣神了。

那人微微一笑,對他們點頭示意。李氏從前也是見過不少美人的,便是如此,她也不得不說,眼前這人,確實漂亮。五官精緻,皮膚白皙,一雙丹鳳眼尤其好看。便是與京中那些有名的美人相比,也絕對不會落了下風。

那綠衣女子眼神更是熱切,原以為她上次在尚書府里見到的丞相家的小姐就已經夠漂亮了,沒想到面前這人竟比她還要漂亮,京城果然是塊兒寶地呢。

美人總是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同時也容易讓人放鬆戒心。

“多謝小姐。”李氏道。

“順路而已,夫人不必客氣。”

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說話了。

車上只有她一人,便已經讓李氏有些意外了,她對他們的態度,更是讓她有些捉摸不透。

她身旁的綠衣女子,並沒有想這麼多,她現在一心想着要跟她做朋友,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可能她就再也見不到她了。而且,她能載她們上山,說不定下山的時候也能載他們一程。

“我叫柳瀟瀟,柳是柳樹的柳,風雨瀟瀟的瀟瀟。”她笑着說道。

李氏倒是想攔她,可那人就在他們對面坐着,她無論做什麼,都會被那人發現的。而且,她的女兒她也是了解的,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攔下來的。

對面之人也朝她笑了一下,然後告訴她:“我叫易羽,容易的易,羽毛的羽。”

她語氣輕快道:“羽姐姐好。”

很少有人這麼叫她,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人這麼叫過她。只是,柳瀟瀟臉上的笑容,讓她想起了一個人,她現在差不多也跟她一般大了。所以,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對她笑了笑。

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柳瀟瀟的笑容也更加的燦爛了。

李氏沒有說什麼,她在心中將自己知道的京中貴人的名姓快速過了一遍,卻並沒有與她同姓的。看她的模樣,說的也不像是假話,且他們的馬車也並沒有什麼特殊標識,所以,她應該並非勛貴之後。這倒是有些可惜了。

“羽姐姐,你也是來還願的嗎?”柳瀟瀟一臉好奇的問道。

“是。”

柳瀟瀟開心的說道:“我們也是呢。”

然後,她又問道:“羽姐姐,你們什麼時候下山啊?”

李氏當然知道她的女兒想要說些什麼,所以她也仔細的等着易羽的回答,倒不是她也想要坐他們的車下山。她只是想要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還要去見一位朋友,得下午才能離開。”易羽答道。

這讓柳瀟瀟心中有些失望,她還希望她能跟他們一起下山;那樣他們就可以坐車回去,然後為表感謝,她就可以邀請她去自己家坐坐了,那之後他們就可以成為朋友了;等他們熟識之後,她就可以帶她去那些人的面前,如此一來,那些人就再也不能小瞧她了。

她的話倒是讓李氏放鬆了不少,看來他們當真只是湊巧遇見上了而已。

當然,這並沒有打擊到柳瀟瀟,就算他們不能坐馬車下山,那她也得跟她交上朋友。至少應該先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這樣以後找起來就方便了。

“羽姐姐,你家住在哪裏啊?”

她倒也不傻,沒有先把自己的住處說出來。

易羽臉上笑容褪去,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李氏。

李氏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好心讓他們坐車,結果他們竟開始打聽她的住處了,這確實有些不太好。她轉頭對柳瀟瀟說道:“瀟瀟,你少說兩句。”

柳瀟瀟覺得有些委屈,她記得上次哥哥的朋友也是這麼問的。不過,好像在問之前,他先說了自己的住處的。

“我家住在玉林坊三才衚衕里。”柳瀟瀟一臉驕傲的說道。

便是李氏聽了這話,也沒有立刻打斷她,而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她身邊那小丫鬟看起來也挺開心的。

這三才衚衕,易羽也是知道的。因着有一年,狀元出在了那裏,而他又是連中三元之人,因此便改了這個名字。之後狀元在京中留任,又在那裏住了些日子。在那之後,那地方就變成了新科進士租房的首選。普通人家,也以住在那裏為榮。

不過,考慮到去歲才結束春闈,她二人又有些地方口音。想來,應該是前者了。

易羽又恢復了笑臉,言道:“恭喜夫人。”

她雖未與柳瀟瀟說自家住址,但是李氏也還是面帶微笑的看着她,然後又轉頭瞪了柳瀟瀟一眼。不由得在心中感嘆,這人與人果然是不能比的。這事要是放在自家瀟瀟身上,現在應該已經把他們家中有幾口人都說的一清二楚了。

柳瀟瀟被她娘瞪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而且,她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呢。她還是不太明白,問題出在什麼地方,明明哥哥的朋友也是這麼說的,然後哥哥就把自己的住址告訴了他。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李氏就與易羽說上話了。只有這樣,才能阻止柳瀟瀟亂說話。

不過,她二人說的話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是她最討厭的書,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插嘴,她也不想插話。

跟她說的越多,李氏就越覺得可惜,以她的容貌與學識,做自己的兒媳倒也不差,只是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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