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雙生罌粟

第五十七章 雙生罌粟

“果然,呵呵。”男子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與大人所說的一樣,只要與李大人有關的事,她就會緊張不已方寸大亂。”闇安低順着眉眼,細聲說著話。

“如此說來,李彥與她之間恐怕真的有什麼……既然他捨不得出手,我幫他一把便是。”男子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闇安一愣,抬頭去看他,視線與他那冷峻的雙眸相碰,不覺又低下頭去,說道:“清宸大人,李大人萬一生氣了怎麼辦?……”

李彥雖然早已離朝,闇安仍習慣性的稱他為大人。

清宸淵聽見闇安說的話,只是滿不在乎的一笑,回道:“呵呵,也許,他此刻也希望有個人能推他一把呢,籌劃多年的事情怎能被一個小子攪和了。”

闇安抿了抿唇,頷說道:“大人放心吧,我知道怎樣做了。”

希國皇宮,清晨。

灰濛的天空微微露出魚白之色,寒露霜打,花木枝杈披上一層清冷的銀白。

薄霧迷朦。一隊侍衛押送了一批僧人急匆匆往御神殿去。剛至御神殿大門之前,大門打開來,從裏面6續走出侍衛,背上抗着昏死過去的僧人。殿內已經不少蒲團為空,新來的僧人被侍衛押上前去頂替空缺的位置。

梵金經語聲不止。

殿內殿外裡外三層皆安插了把守地侍衛。密不透風。唯一出入殿門地就是那些暈死過去地僧人。殿內把守地侍衛會將他們送回廟宇。除此之外。便是偶爾來探地冗默。

今日。她與華宣一同前往御神殿。

侍衛見到兩人。忙低身行禮。

冗默與華宣是孿生姊妹。相貌一模一樣。不過不同於長地冗默。華宣是一頭齊耳地烏黑短。給人英姿颯爽地感覺。冗默則是另一種陰柔清麗地感覺。

“冗默大人。華宣大人。”兩側侍衛放下武器。齊齊行禮。

冗默微微頷。再看華宣。她已經直逕往前走去。對兩旁地侍衛置若罔聞。華宣在宮中時間極少。常年被皇帝派外打探情報。因此對宮中地繁文縟節也毫不上心。

冗默跟上前去,身後的大門沉沉的關閉上。

“華宣,你真是性急,剛從單雲回來,也不歇一下就跑進宮來。”冗默一手按上華宣的肩。

華宣回頭一笑,“姐姐你抓到鬼女真是立了大功,這樣稀罕的東西,難道就不許妹妹我看一眼嗎?”

冗默知道攔不住她,便由着她去,嘴裏不緊不慢的說道:“妹妹也不用太焦急,你雖然沒有帶回多少有用的消息,但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一定會嘉獎你的。”

走在前面的華宣朱唇微翹,冷冷一笑,沒有回答。

來到正殿大堂,旁邊的侍衛急忙將殿門打開,華宣與冗默一前一後走進去——

“怎麼這麼多僧人?!鬼女在哪?”華宣回身問跟上來的冗默。

“這些僧人是我找來用作鎮住妖邪之氣,鬼女被囚在神殿地下。”冗默淡淡回道,走至華宣的身前,“走吧,我帶你去。”

大堂內的僧人好似完全察覺不到外界的任何干擾,只是一味閉眼誦經。

冗默領着華宣走進來的時候,蘇蘇看着她們兩張一樣的面孔,有些吃驚,但是很快覺了其中的不同。

“就是這個小不點?”華宣懷疑的問道。

冗默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視線穿過牢籠的柵欄,停在蘇蘇身上。腹部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能活過來……

“她哪裏像鬼女?”華宣的語氣里微微透着嘲諷,“這樣小的人兒,能起什麼作用?”

“她手上與腳上戴着梵金鎖銬所以不能作,不然不只你,就算這殿裏所有侍衛齊聚於此也不是她的對手。”冗默回道。

“是嗎……”華宣順勢看去,果真看見蘇蘇手腳上戴着金色的鎖銬,中間連着細細的金鏈子。

蘇蘇靜靜的倚牆坐着,低垂着頭似在休息。

華宣轉身問冗默:“既然她那麼厲害,你是怎麼抓住她的?”

冗默微微皺眉,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華宣取了牆頭一隻火把,把四周照亮了一些,觀摩眼前巨大的佛像。“怎麼?不想跟我這個妹妹分享么?”

冗默輕哼了一聲,“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時僥倖罷了。”

“這樣的僥倖,若能被我碰到該多好,呵呵。”華宣一邊看那佛像,一邊說道。

“行了,我只是聽說鬼女是一對孿生姊妹,所以放出消息說抓到了鬼女……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會自投羅網,為了救自己的姊妹。”

華宣笑起來,“你怎麼肯定她是為了救姐妹而來呢?也許是為了殺呢?”

“或許吧。”冗默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華宣仰頭看着眼前這尊佛像,又說道:“天下間鬼女唯有一人,兩位鬼女註定要彼此折磨殘殺,這一點,倒與我們很像呢。”

冗默不作聲。

華宣繼續說道:“當年我在廟裏斷時,也有這麼一樽佛像呢,多有趣,我倆明明都不信佛,你卻偏偏在佛前逼我起誓。”

“我是怕你斷送自己的性命才會那樣做,效忠皇室不好嗎?榮華富貴不好嗎?”

“你只是怕我連累你罷了。”華宣轉過頭,冷冷的直視着冗默的臉,“你只是擔心皇帝會遷怒於你,所以你假扮成我殺了他……”

冗默大步走到華宣面前,眼中已有怒意:“不過一個男人而已,還是個逃犯!你怎可為了兒女私情斷送自己的性命?!若不是我阻止,你哪來的今天?!”

華宣無言的凝視着冗默這張臉,無悲無喜,半晌,啟齒說道:“他……至死都以為是我殺了他。”

“我若不這樣做,陛下怎麼會相信你沒有對他動情?!他若不死,便是你死!”

華宣似乎無力再說什麼,扭過頭去看那佛像——金光中夾帶着黑色的斑駁,好像她心底的那些回憶,每翻一遍,都要掉下許多絕望的銹末。

“我要謝謝姐姐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斷斬情絲,亦不會佛堂起誓,更不會有今天榮祿加身。”

“既是姐妹,我所做的自然都是為了你好。罷了,與我去面見陛下吧。”冗默揮揮衣擺準備離開。

華宣微微一笑,“是啊,妖邪之氣幾乎鎮壓不住,還是早些向陛下稟報此事,加派僧人才好。”

冗默步子頓住,猛地轉身看向華宣,“妹妹此話是何意?”

“看來姐姐果真只是僥倖啊,似乎不清楚鬼女的實力,難道姐姐沒有看見嗎?”華宣將火把舉高了一些,說道,“佛像的金光正在逐漸被妖氣腐蝕。”

冗默急忙走上幾步望去,那佛像肩膀一角已經變成黑色,好似燒焦一樣,黑色的斑塊更有擴散之意。冗默神情緊張起來,扭頭看向籠中的蘇蘇——卻見蘇蘇此刻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鬼魅一樣的笑。

華宣見籠中那個嬌小純真的女孩眼中透着異樣的邪魅,心中也是一驚。她走到冗默跟前,戲謔的附耳說道:“姐姐還是早些接來夷禾國的皇帝吧,這種東西恐怕鎮不住太久。”

冗默不悅的狠狠甩袖離去,華宣緊緊跟上。

鬼女之書,一直牽制着夷禾國,冗默很清楚。夷禾國在希國的汕島小打小鬧,卻遲遲不動全面進攻,無非是希國有鬼女之書。眼下鬼女之書已經失竊,消息終有一天會傳去夷禾國,陛下在這時將鬼女獻上,不但證明了希國對夷禾國的忠心……也能放鬆夷禾國的警戒心。——眼下展軍力已經刻不容緩,想分天下一杯羹,沒有兵就等於沒有吃羹的湯匙。鬼女對此時的希國而言如同一個燙手山芋,適當拋出,獲益無窮。

冗默覺得,那個女孩是個怪物。而她,現在必須儘快讓夷禾國的皇帝帶走這個怪物,到時,夷禾國成為離海上的焦點,哪裏還有空閑去管希國的兵力究竟多少呢?這幾天,她漸漸能夠明白陛下的用心了。

冗默與華宣剛出御神殿,沒走多遠,看見前面遠遠站這一個人,駐足於御神殿的圍牆前,似乎在眺望什麼。

“他是誰?”華宣問。

“未來的駙馬爺,陛下的寵臣,蘇寒。”一邊介紹着,冗默一邊看向華宣,“等下要注意禮儀。”

華宣輕輕哼了一聲。

兩人已經走近,冗默躬身行禮:“蘇大人。”

華宣也照着她這樣行禮。

蘇寒轉過身來,儀錶依舊是不改的俊雅風華,他微微頷:“原來是冗默大人。”

他被皇帝傳召,經常能碰見冗默,雖算熟識,兩人私下卻並沒怎麼交談。蘇寒看向冗默身後的華宣,見她有一張與冗默一樣的面孔,便微微一笑,說道:“想必這位就是華宣了。”

“見過蘇大人。”華宣見蘇寒面貌極美,且文質彬彬,目光清澈,不像其他官宦身上帶一股名利之氣,心底便生出幾分好感來。

“不知蘇大人何故徘徊至此?”冗默禮貌的問道,“御神殿是宮中禁地,大人還是早些離去,以免惹人話柄啊。”

蘇寒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嫉恨,他理應收斂才是。

蘇寒聽了冗默的話,卻只是淡淡一笑,回道:“多謝提醒。”

他的聲音好似和煦春風,聽在耳中竟這樣舒服。冗默心想,世間竟有這樣完美的男子,也難怪公主會為之心動了。

“只因公主的金絲雀不慎飛了出來,公主此刻正傷心難過着,我叫了侍衛四處去尋,有人告訴我似乎飛到這邊來了,我便來看看。”蘇寒一邊解釋,一邊朝圍牆那邊張望了幾眼,臉上流露出少許焦急。

這蘇寒對公主真是無微不至,冗默想了想,回道:“御神殿內種了不少參天古樹,常有珍禽聚集於此,金絲雀若飛出來,是極有可能飛進御神殿裏的。蘇大人,不知金絲雀有何特徵,我可以叫殿內駐守的侍衛多多留神。”

聽冗默這樣說,蘇寒舒心而笑,“如此便太好了,那金絲雀是陛下送給公主的生日禮物,公主十分喜愛,一直讓宮女精心伺候着,不想竟會飛走,還望大人讓殿內的侍衛小心些,若有現,千萬別傷到它。”末了,他又添了一句,“為了便於識辨,我會將金絲雀的樣子畫出來,到時派人給你送過去。”

“蘇大人考慮周詳,我定當全力而為。”冗默笑言。

蘇寒轉身快步離去了。似乎着急回去繪製那副金絲雀的圖。

見他走遠,華宣不無揶揄的說道:“若抓到金絲雀,姐姐又可以向陛下邀功了呢。”

冗默揮了揮衣袖,不願與她再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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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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