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世 終

“陸壓！——”

上前接住他倒下的身子，她怎麼也想不通。

面具如此忠心，為何最後一刻要臨陣倒戈？方才那一擊，竟是要置陸壓於死地。

“到底怎麼了？”

她急的淚流。

他想點穴護住心脈，卻感覺到體內真氣迅速流喪，胸口的短刀上，亦是餵了毒的，運功越快毒性擴散越快，若非他內功深厚，這朝着心口來的一刀，立時三刻就會讓他一命嗚呼。

面具果然老辣，臨死前下手還能如此狠准。

自嘲的撇嘴，他笑自己謹慎一輩子，輕敵一次便要丟了性命。

“他是新帝的人，在本座身側潛伏這麼多年，就是在等待這一刻，在本座卸下防備的瞬間，取本座性命。”

抬手拭走仙童如涌淚雨，他最大的不舍，恐怕就是眼前的她了。

“你是武林盟主，武功那樣高強，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對不對？”

她好怕，怕的渾身發抖，怕的想尖叫，怕的掐住他的手掌，一刻不敢鬆開。

他不回答，一如往常露出從容笑意，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她。

仙童接過，解開外頭包裹着的軟布，裏頭竟是她埋在花園裏的尋仙鏡！

“這是你的東西吧？”

他看她傻愣住的表情還噙着淚，哭紅的雙眼裏滿是疑問。

“你，你怎麼知道…”

“許多年前，本座就親眼見一個小傻瓜將東西埋起來，一時好奇便趁她不知挖了出來。”

“啊..你..你怎麼可以…”

她有些心虛的低頭，底氣不足開口分辯。

“這個東西，並不是人間之物。小仙，其實你很早以前就認識甘草老人吧？”

他問的委婉，並沒有直接戳穿，可清朗的眼神卻已說明一切。

面臨死別，仙童真情悲切，緊緊摟住他，泣不成聲。

“陸壓，別管那麼多。只要記住，我是你的楚小仙，是你的夫人就可以了。這一世與你共度的歲月，我永生永世不悔！不忘！”

視線模糊，他的眼睛漸漸看不見，可她的話卻一字不落落在心頭，嘔血的唇畔笑的滿足。

“好。小仙，那下一世你還會來找我的，對嗎？”

仙童哭到不能自己。

我們，再也沒有下一世了。

抓他右手，放在唇畔用力咬，咬的他發疼皺眉才鬆開。

她哽咽着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

“會！我一定會來找你！無論是天涯還是海角，便是你藏在地縫裏，我也會一抔土一抔土的將你親手挖出來！陸壓，你要等我！”

他滿足的嘆息，緩緩閉上了雙眼。

仙童看懷中一道耀眼金光，飛往九天之外，淚還掛在臉上。

吸了吸鼻子，再低頭看看懷中再無氣息的皮囊，溫柔的親親他的臉頰，他的眉眼，他的鼻尖，他的薄唇。

陸壓，結束了。

她想笑，卻發現心口疼的暈眩，滿滿苦澀。

陸壓，永別了。

一旁的尋仙鏡發出耀目光芒，籠罩住仙童，將她化成一顆種子，飛入鏡中。

鏡子又化身成白鴿，於明朗月色下振翅高飛，銷聲匿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