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戰的結果
“嘖嘖,血戰啊!”語靜一邊收拾床鋪,一邊嘲諷地說著。“我說姑娘啊,你犯不着每一次跟爺……都這麼激烈吧!”
輕輕想反駁,事實根本不是那樣。剛張嘴,牽動傷口,疼得失聲。
壞心眼的小丫頭見狀,又露出個古怪曖昧的笑來,咂咂嘴笑道,“呵呵,我怎麼忘了。人家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麼漂亮的戰場啊,正符合您一慣的秉性!”
心頭一哽,她衝口問出,“什麼秉性?”
語靜笑得更輕蔑,“姑娘,您就別裝了。全候府的人都知道啊,你那狐狸精般的誘惑本性。”
輕輕皺了眉頭,抱緊身子,別過頭。語靜的模樣,言語,表情,都是那日刺殺事件里,那些老百姓憎惡情緒的縮影。很刺目!
不過壞嘴的小婢根本沒意識女主人的心情,繼續滔滔不絕,“我聽隔壁院的小秋說,以前啊,爺在您這裏過夜,總能聽到相當激烈的響動呢!呵呵呵……”
那笑聲愈發刺耳,言辭也越來越露骨,“說是,至少要鬧上一整夜。偶爾還能看到你們在屋頂上……”
“夠了語靜,住口!”
輕輕大吼一聲,嚇得語靜訕笑的表情全凝在了臉上,轉頭對上輕輕憤怒的表情,嚇得瞬間白了小臉,下頜動了動,沒嘎出半個字。怒紅的雙眸,迸射出明顯的殺氣。
忽然揪緊眉頭,撐得紅裂的大眼閉上,腦袋無力地埋進雙膝中,“對……對不起,我想靜一靜。”
室內,靜得只余窗外吵耳的蟬鳴。
心很亂,頭很疼,身體很痛,反覆糾結着那一件事:周芷蘭的惡名是由何而來的?
僅是候府里的人這樣說,她還可以裝作事有蹊蹺。可是那日在大街上,那些憎惡的眼神,低咒的竅語,毫無保留的抨擊,不可能作偽,她再難平復心底的擔憂。
現在,她必須承擔起周芷蘭留下的一切因果關係,包括惡果惡名。之前待在府里,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經歷那場刺殺后,她真的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嚴重到……肩傷灼疼,她可能會因此再次喪命!
前主人的行跡,知道得越多,越讓她擔憂,要改變這樣的命運,真是個大麻煩!更麻煩的是,前主人的潛意識仍然時不時地控制她的身體。那晚看姬鳳傾在她受傷時,也毫無顧及地求歡索愛,沒有一絲憐惜。周芷蘭身前就是個……盈盪隨性的女人啊!
重生到這樣的人身上,真是頭大!
唉,語靜並沒有說錯,她不應該對她那麼凶。瞧樣子,她又要躲她好一陣子了。
……至少要鬧上一整夜。偶爾還能看到你們在屋頂上……
唔,這個周芷蘭也太狂放了點。這等行徑,就是在現代也少有人能做得到吧!而那個男人,不可違言,能對上周芷蘭這樣特別的女人,也非池中之物。不論是外形,還是氣度風儀,更或者是那一身深不可測的城府,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古代世界,都能緊緊鎖住女人的心。
可她是晏語輕輕,不是周芷蘭,她不要這樣依附男人的人生。
“吃藥了!”
輕輕詫異地看着語靜將熱氣騰騰的葯盅放在桌上,臉色仍然不太好,表情有些彆扭。
“語靜,你不……”
“我不想再洗那種滿是血跡的床套,嚇人不說,還……還很難洗。我的手已經夠粗了,你犯不着用這種方法來罰我。”別過去的小臉上,有淡淡的紅暈。
輕輕眨眨眼,瞬間明白了,惶惑的心又暖了起來。
“謝謝你,語靜。”其實,這小桃花是個嘴硬心軟的嫩豆腐。
藥水還是那麼難喝,不過她已經習慣了。為了身體,為了未來,她不能放棄。藥效發作,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繼續為自己打氣。恍惚中,似有人坐在她床邊,費力撐開眼,卻看到一顆閃閃發亮的黑曜石,黑亮的緞面衣料,長長的絲穗垂在那肌肉賁起的胸膛上。
燕九州嗎?他來做什麼?
可是她已經撐不起了,當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湊近時,她的意識逐漸散去。
隱約間,聽到一聲呢喃,“失憶,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嗎?”
她心底一樂,不自覺地勾起唇角。心說,那當然不可能了。因為她不是周芷蘭,是晏語輕輕啊!
燕九州不禁又顰蹙起眉頭,周芷蘭唇邊的笑,讓他盯了半晌,也移不開眼。這感覺,從她蘇醒之後,性情大變一直持續到現在。那個疑問,在每一天觀察她時,常常冒出來。
現在的周芷蘭,從不施黛粉,再也不穿以前的那些紅色裙衫,性情溫和,恬靜,淡然,舉止雖不是大家閨般優雅迷人,卻也自有一股獨特的魅力。若不想失憶前的她是何種人,現在待在她身邊,會感覺很舒心,沒有任何侵略性。
燕九州看了看熟睡中的人,眼中異色一閃而過。這般毫無設防的眉目,只會激起男人打從心底的憐愛吧!
笑,尤如孩子一般,天真稚氣,純潔甜美。那雙明凈的大眼,映着藍空時,剔透空靈,很美,很美。
門外傳來響動,他抽了口涼氣,急速起身,眉頭夾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
今晚的夜色,很輕,很柔,似乎怕打擾了沉睡的稚兒,風中的沙鳴,很淡很淡。
睡夢中的人,忽然揪起眉頭……
她似乎聽到嘈雜聲,由遠而近,越來越響,越來越急,越來越……轟鳴直貫耳底。
睜眼的瞬間,血色薄嵐如紗,撲面而來,帶着濃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漫天焰火,就像燒紅的烙鐵,天邊艷紅的雲彷彿要滴出血來。天下的世界,是一片人間煉獄,惡鬼築就的修羅戰場。嘶喊聲,拼殺聲,哭嚎聲,兵器交接聲,混成一片。
她懵了,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看到這樣的情景,真實得彷彿身臨其境。
倏——,一隻長箭掠過鬢角,尺得她縮身回退。
嘩啦啦聲響,一道黑影鋪天蓋地而下,落在前方那壘起的屍丘上,矯健的身姿昂然挺直,飛揚的大氅緩緩墜下,逼人的氣勢,彷彿天神臨世,艷紅的鎧甲,似一團火,灼疼她的眼。
那人回頭的瞬間,插着長長鳳翎的頭盔下,是一雙精湛明亮的大眼,流露出噬人的紅光。下一秒,大氅一揚,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鏘然出鞘,紅甲騎士長喝一聲,沖向前方,身後緊隨着一潑黑潮,如夜魔之翼,席捲前方城池。
她的意識不由自主,隨之飄移,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紅甲騎士武藝超群,三尺青鋒,所向披麾,每落下一次,必然見血損命,所過之處,壘成一條屍骨血道,總是沖在最前方,彷彿不畏死的羅剎戰鬼,前方焰光逼人的城池彷彿就是他浴血渴望的王殿。但當他躍上高高的城樓之巔時,一抹高昂的人影挺立在城頭,黑髮飛揚,緩緩轉過頭,迎上一雙霸氣驕傲的鳳眸,朝騎士展開雙臂。
她停了下來,但騎士拋開血染的青鋒利刃,張臂撲進了男人懷中。
那一刻,她呼吸停窒。
頭盔被男人取下,腥血的風中,拋撒出一彎魅人的黑泉,染上黯紅的血澤。
羅剎惡鬼,居然是個女人!
男人笑了,鳳眸微微眯起,俊美剛毅的面容上,凝出一絲寵溺和驕傲,但她只感到陰冷,噬人,致使的吸引力,性感得像個魔王。
羅剎女鬼臣服於他,雙臂攬上他的肩,送上紅艷的唇。
“鳳傾,我愛你。我會將這個天下送到你面前!”
她睜大了眼,不敢置信,不願相信,不肯相信。那側轉的嬌美臉龐,竟然是她——周芷蘭。
胸口劇痛,如被貫穿。
垂眸的瞬間,她發現自己身着一身紅裳,如緞的長發垂劃過臉頰,很冷,很冷,一柄雪亮的劍刃,深深沒進胸口。
再抬頭,剛才還笑得寵溺的人,一臉憎惡,厭棄,手執長劍,反手一抽,毫不留情地伸腳一踢,她便像失去扯線的木偶,墜下城樓,同她劍下的所有亡魂一樣,落進阿鼻地獄,被無數只惡手,拉扯,撕裂,啃咬……
“不……不要,痛……救我……救……”
冰冷的手伸出,忽然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額際的汗被拭去。她喘着氣,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人,眼中都有驚異閃過。
“燕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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