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番外篇之緋冉

?周一的西九龍警局,掃黃組分間的小型會議室里，幾個男女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件,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都顯得極其的心不在焉，間或還會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低聲交談。

“哎,你說我們這個組新來的頭兒是個怎樣的人啊？會不會很兇，就像以前的胡Sir一樣的？”戴着方框眼鏡的男人拿着文件夾擋住自己的嘴巴，表情賤兮兮地問。

“我怎麼會知道？”他身邊的女孩芮依翻了個優雅的白眼,不咸不淡地回道。

“希望能是個美女吶，再每天對着那張胡Sir一樣的大餅臉,工作都沒力氣了。”坐在一側的平頭男人叼着煙嘴,翹個二郎腿也接過話頭說道。

“得了吧組長,每次出去掃場子的時候你看到的美女還不夠多啊。”旁邊有同事笑他。

掃黃組小組長阿健露出驚悚的表情,“那些女人也叫美女？你饒了我吧，一個個濃妝艷抹煙霧繚繞的，一靠近看見她們的臉就恐怖。”他故作瀟洒地撣撣外套夾克上並不存在的煙灰，朝他的同事們痞痞地眨了眨眼。“哥要的是那種真正的美女，天然雕飾的，清水出芙蓉知道吧？”

“是么？”扎着可愛的小辮子女孩也加入了談話，她雙眼放光地開始幻想，“我倒希望是一個大帥哥，越帥越好，最好像大明星一樣帥！”

其餘人則是一致地朝她嘁了一下，鄙視她的花痴表情。

而先前那個翻白眼的女人撐着頭，微微偏過一側，百無聊賴地轉筆，滿臉無聊加無賴的神色。

這群人，真是無聊透頂了。這次來的什麼見習督察是男是女又如何，帥哥也好大叔也好，美女也罷恐龍也罷，這又有多大的關係？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不就行了。

剛才還聊的不亦樂乎的眾人忽然安靜下來，女人略微皺了皺眉，手上的動作頓住，轉回頭來，然後怔了一下。

一個身材頎長的女孩子站在那裏，很簡單的襯衫仔褲穿在她身上卻流露出一種分外乾淨清秀的氣質，鮮明清澈的眉目，輪廓有些深，及肩的半長發微帶着自然卷。很顯然，這個女人非常愛笑，眼角都有了淺淺的笑紋，臉上也一直掛着燦爛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讓人看了就會不自覺地嘴角上揚，與她一同微笑。什麼動作也沒有，只是立在那裏而已，卻分外有着利落的帥氣。

“啪嗒”一聲輕微的聲響，本來被牢牢地握在指尖的黑色簽字筆忽然掉了下來，芮依尷尬地彎下腰，手指還未碰觸到筆時，那支筆卻已被一隻修長白凈的手給拾了起來，放在她的手心，同時還響起來一道清然悅耳的聲音：“拿好，別再掉了。”

芮依低低地“嗯”了聲，聽見身邊阿健發出的口哨聲，不知為什麼，心臟忽然急急地跳動了一下。芮依掩飾般地撩了撩自己的頭髮,把簽字筆放回原位后，和其他同事一起站起來。

那個女人身後還站着一個中年男人，也是掃黃組原來的上司胡Sir。他拍了拍手，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其實這招顯得有些多餘了，因為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了自己身邊的這位上面，而她也是面帶微笑，淡定從容。

看來還是美女受歡迎，胡Sir悻悻地放下手，指着她道：“這是你們的新上司方緋，是從MBA調過來的，大家認識一下吧。”

方緋舉起手掌，朝大家歡快地晃了晃，嘴角的笑容耀眼而又溫柔。“嗨，大家好，我是剛轉過來的見習督察方緋，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能與你們相處愉快。”

她得到的回應自然是非常熱烈的，就連掃黃組裏出了名不愛搭理人的冷美人芮依也拍起了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這就是……她們的，她的新上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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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貌漂亮，工作效率也很高的人來到一個新環境很容易就能被接受，更何況，像方緋這類自然熟，說話溫和，從不擺上司的架子和脾氣，臉上還總帶着笑，早就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與她的屬下們打成一片了。

怎麼會有這樣子的人，整日裏帶着那般燦爛的笑容，看見她，以及她的笑容，似乎就是一件高興的事情，也變成了芮依每日裏最為期待的時刻。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着去警局。

每個人都喜歡她，這其中也包括芮依。

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養成了一種習慣，變得喜歡看她的頭兒。在開會的時候，她的上司會面帶笑意聽着屬下的報告，有時也會皺着眉故意擺出嚴肅的模樣，可不一會兒又會自己憋不住笑出來；帶着她們出任務掃場子的時候，眸色斂深，表情冷靜沉着，舉止行為利落乾淨，從來不拖泥帶水，帶着一股子令人想要仰望追隨的狠勁；而在休息的時候，她又會笑得眼睛成了月牙，笑眯眯地和她們開着玩笑。

她本是個生性冷淡的女人，從來沒有任何事物任何人能在她的眼中留下影子。可也許就那麼一瞥，方緋的身影就深深地紮根於自己心中了，就是那麼一瞥。

芮依想，她也許是喜歡上她了。

使勁地搖頭，怎麼可能呢！自己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況且才那麼短的時間裏，怎麼就能談及是否這是喜歡的心情呢？

接着又茫然了，即使都是女人，即使時間那麼短，那又如何？

一見鍾情，而已。

無論如何，至少要先探探口風，看看她的上司是不是也是，也是喜歡女生？可，好吧，芮依拿開擋住自己臉的文件夾，偷偷拿眼瞧着正被同事圍在中間侃侃而談的女人，眼梢眉角的笑意，純粹而又乾淨，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和感覺，還真的蠻像那一類人的。

像喜歡女生的人。

在做了無數次的自我糾結與反覆考慮后，芮依決定還是先走一步，試探一下。可這天早晨，芮依揣着快速跳動的心跳君推開了掃黃組督察辦公室的門，面帶微笑地向她打招呼。“早上好。”

“嗯。”比平常顯得低沉了不少的聲音。

方緋抬起臉來，芮依的笑意掛不住了，僵硬地頹了下去。

“怎麼了？”芮依不由自主地脫口問道，往日的笑意不在，她從沒在她的臉上見過這麼疲憊不堪而又夾雜着無奈神傷的表情，雙眉微微皺起，眸中還染着血絲，很明顯是一夜沒睡的模樣。

“啊，沒什麼。”方緋揉了揉眼睛，有意顧左右而言他。“上次那個案子的報告呢，我想看一下。”

“我馬上就拿來。”芮依順口應道，又湊過去仔細端詳着。“看，你都有黑眼圈了，昨晚你是熬夜看卷宗了？”

方緋後仰，不着痕迹地拉開了與她的距離。“沒事，你現在就去把報告拿給我吧，我需要。”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卻又透着一絲罕見的威嚴。

芮依怔了一下，應道：“是。”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她的Madam很不對勁，那個無敵的招牌笑容已經很少浮現在臉上了，就連開會的時候也是嚴重走神，眼神恍惚，有好幾次芮依都看到她撐着下巴在發獃，神情懨懨的，卻又透着無法掩蓋的悲傷。

這次又是去出任務，方緋臉上更是一點表情都沒有，在掃完場子把人抓回警局后，她就一個人走到夜總會外面，坐在一個石凳上，面對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出神。

芮依輕輕地在她身邊坐下，方緋轉過頭看了一眼又轉了回去，聲音平淡地問：“那些人呢？”

“都被阿健帶回去了。”芮依繞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問她：“Madam，這幾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似乎你的心情都不好的樣子？”

方緋雙手撐在後面，仰起頭看星空，嘴角撇了撇，含糊應道：“嗯，算是吧。”

“那能不能告訴我？”芮依對着方緋轉過來近在咫尺的白皙臉龐，悄悄地紅了臉，急忙補充地解釋：“我的意思是，我是說……嗯，就是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分擔……”懊惱地停下，芮依低垂着眉眼，不太敢看她現在的表情。

“呵呵。”方緋倒是低低地笑了出來，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眉眼溫柔。“真的沒什麼，只是一個對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要離開我了，我很捨不得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樣挽留她。”

“是你的……男朋友？”芮依緊張地看着她臉上的表情，猜測道。

“不是。”方緋微微搖了搖頭，接着又大方承認道：“是我的女朋友。”嘴角揚起，勾出一抹笑意。

芮依心頭一震，果然……

方緋攤開手掌，覆蓋在自己臉上，透出來的氣息落寞而又孤獨，與往日裏那個總是散發著歡樂的Madam方判若兩人。芮依靠近了些，想去擁抱住這時候脆弱的她，在手即將碰到她的時候，方緋動了□子，芮依又立刻退開了。

還是不敢，即使只是以一個下屬的身份關心上司的擁抱。

遙遙的，似乎有人在喊着方緋的名字。芮依僵了一下，方緋動了動耳朵，疑惑地睜開了眼睛，直起身子張望，隨即就看見一個人向她跑過來，舒展開雙臂，撲了過來抱住了她。

仍在一旁的芮依看的很清楚，方緋在看到來人的面孔后，先是怔住了一會兒，然後巨大的喜悅和激動便在她臉上綻放開來，眉目間散發出無盡的溫柔，組成了最好看的容顏。

她也看見，方緋緊緊抱着那個女孩，把頭埋到女孩頸間，表情渴望而又滿足。而那個被她抱住的女孩帶着微笑，溫順地依在她的懷裏。

她還看見，方緋與那個女孩在夜色中擁吻，方緋閉着眼，滿臉愛戀。

她唯一沒有看到的是，自己完全怔然的表情。

芮依退後了一步，又退後了一步，直至眼中的身影模糊不清，再也看不見。

第二天，芮依又看到了帶着笑容出現的方緋，彷彿幾天前那個消沉的人不是她一般。

芮依微笑，這樣很好。

這只是一個暗戀而已，還沒說出口就已消失的暗戀。

某個陽光燦爛的午後，街心公園某處巨大的草坪上，一個女人大喇喇地仰躺着，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嘴裏還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絲毫沒有氣質，卻又在無形之中帶出了一抹慵懶愜意。另一個女人坐在她身邊，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寵溺地看着那個躺在草地上的女人，說出來的話卻滿是嫌棄。

“喂，西九龍掃黃組的實習督察方緋同學，你知道什麼叫形象嗎？”她推推她，“要是被你的下屬看到了，看你還有沒有威信？”

方緋閉着眼睛，卻勾起嘴角笑了，她懶洋洋地回道：“放心吧，我英明威武的形象早就樹立在那裏了，她們可都對我崇拜的很呢。”伸長手臂一勾，把正嘟着嘴的某人給帶了下來，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攬在懷裏，“你不知道你女朋友很受歡迎么？嗯……”方緋把臉挨在她髮絲上聞了聞，陶醉地呢喃：“好香。”

於冉臉頰紅了紅，氣急敗壞地推開她，冷笑地瞅着她，“是啊，是很受歡迎。我去找你的那天晚上，坐在你旁邊的女孩子，也是你的同事？”

“誰啊？”方緋皺着眉想了想，隨即又舒展開來，“哦，你講的是芮依啊，嗯，那個女孩子做事還挺勤快的。”

於冉看着她的側臉，遲疑着說：“似乎，她對你很好。”

她對你很好，真的很好。那晚在那個女孩子臉上看到的表情，她覺得莫名的熟悉，之後再反應過來，那是一種屬於暗戀歆慕的表情。

“好像。”方緋漫應着。

“什麼叫好像？你的反應還真是冷淡啊。”

“怎麼？你吃醋了么？”方緋睜開眼睛凝視着她，一雙褐色眼眸光澤流轉，熠熠奪目，在陽光下散發出纏綿的深情來。“吃醋可以，但不要再離開我。”她握住她的手，“同樣的情況，我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

於冉安靜下來，看着面前這一張動人心魄的眼眸，這個人，自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后她就一直在自己的身邊，一晃過去，已經好幾年了。她也脫去了當年稚澀的外衣，為人處世上也是越來越像她之前的那位Madam了。無論自己如何對她，她仍舊帶着最燦爛的笑意，站在自己的身後，不離不棄，而自己又是如何能冷下心腸離開她的？

家庭，工作，各方面的壓力接踵而來，自己無法面對，卻只能將一切遷怒到她的身上去，也只能是她。誰讓她是自己的，她可以在她面前不需要掩飾，展現最真實的情緒？

不想的，卻還是傷了她，尤其是那個瘋狂的夜晚，即將崩潰失去理智的自己吼着說出分手的絕情話語，她臉上那傷心絕望的眼神，令自己也是心如刀絞。

接下來的那幾天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她已經不太記得了，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覺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直到那天晚上她去找她，當她把自己摟在懷裏的時候，她才感覺到自己完整的心情。

愛她的，非她不可的心情。

她是無法離開她的。

再也不會。

“嗯。”

於冉微笑地吻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這真的只是一個暗戀的小故事而已。。。我知道這對不咋受歡迎，嗯......預告，明天會碼溪悅那篇，更新的話不是明天就是後天。

於冉：魂淡！老娘的戲份呢戲份呢！！怎麼被一個小丫頭給搶去了啊，作者君去shi！

方緋：哎，我就知道小程程最好啦，發現偶的魅力蠻大的嘛~

芮依：額，作為番外篇中的跑龍套，要求程導發盒飯。。。

PPS：這幾天作者君正痴迷於某犯罪心理學作品中難以自拔，飯也不想吃了，衣服也不想洗了，再加上明天某人來我學校，所以更新時間恐會延遲到周末，還望見諒則個~~

PPPS：我回來啦，哈哈哈，好了，我給某人加戲了，噢耶~現在開始逐步恢復正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