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夏白的第二名弟子
?吐出五個字之後,小女孩就盯着夏白看。
桌上杯盞狼藉,她臉龐在燭火里顯着秀麗,黑髮如墨,目光裏帶着些好奇和期待。
夏白也靜靜看了過來。
此處函谷關,夜宴之席上,除卻兩人,其餘皆是或趴或倒或是離席,擋風的厚帘子外,還能聽到士兵來回巡邏的腳步聲,以及山風度過關卡的孤寒之聲,時而嗚咽如鬼哭狼嚎,時而低沉似輕語。
空氣有些凝滯。
夏白怎麼也無法看出這小女孩有何不同,她似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但是卻被殺神推崇備至。
而此刻吐出的這五個字,更像是某種接頭暗號,她對自己說,是因為懷疑自己是一路人么?
聯想起這白桑的小女孩初見自己時那一抹驚訝之色。
她為什麼驚訝?
她難道認識項白?覺得項白不該是這個模樣?還是其他什麼?
但項白的生前自也調查過,根本什麼都沒有。
嗖。
小女孩忽的低了頭,不再看他,瞳孔里閃過些失望之色。
黑髮從雙頰側下,如是兩波兒星河,在這滿是大老粗的關卡里,卻顯着獨有的俏皮。
“白起之前說要將你託付給我。”
夏白忽的開口。
白桑“欸”了一聲,抬起頭。
“明日黎明時來找我,我教你刀法,只一招,掛個師徒名份。”
夏白不知為何,覺得這小女孩有些古怪,便是生出了做她師父的念頭,雖說他在凡間未必久留。
白桑撇了撇夏白身後堆積如山的酒罈:“啊,上將軍喝了這麼多酒,明天還能教我刀法?”
如果換成其他人,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實力,聽到自己收徒,都會恭敬至極,可是這小女孩卻像是視自己平等一般,又如自己是她朋友。
夏白眼睛眯了眯,他再次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
目光掃過小女孩身後,卻發現她身側也堆疊了不少酒罈。
換句話說,她的酒量也很大,而且至今還保持着清醒,這就厲害了。
所以,他決定再多聽兩句,溫和道:“酒量還行,只是他們不能喝而已。”
白桑嘟嘟嘴:“上將軍是不是嫌這酒不夠烈呢?”
夏白:“難道還有更烈的酒?”
白桑道:“我們現在喝的酒都是發酵酒,酒精度數不高,我意思是說像水一樣。如果能進行蒸餾,嗯,酒精...不是,這個酒就會很烈了。”
“哦?發酵?蒸餾?”
“不錯,每一種液體的沸點都是不同的,酒精的沸點會低那麼一點點,只要加熱得當,我們就可以得到純粹的酒精,如此提純,酒會烈上許多。
我自己做了些,上將軍要不要試試。”
白桑露出了笑。
沸點?
夏白真的感興趣了,這些知識聞所未聞,難道說這小女孩是上界之人,或者是得到了什麼上古遺傳?
他在腦海里詢問各大妖魔,妖魔們紛紛搖頭,表示沒聽過什麼蒸餾成酒。
而且經過褒姒與黃泉的確認,這小女孩身上沒有運勢之力,換句話說,她也不是神界的人。
“嗯,謝謝你了,白桑,能帶我去看看嗎?”
看着這個小女孩,就覺得自己好像接觸到了另一個世界,雖然還站在門前,但以夏白的敏銳,卻是洞若觀火。
“上將軍真是好酒之人。”
“好酒當有酒友共享之,白桑你也不差。”
“好說好說。”
白桑抱了抱拳,一副豪氣的模樣。
看的夏白覺得挺好笑的,人小鬼大,這麼一副江湖俠士的怪異作風,不知從哪裏學來的。
他心境圓滿,自然不會妄加殺戮,只是覺得這白桑確如白起所說,很特別。
沒多久。
白桑哼哧哼哧地搬來了兩個泥封的小酒罈子,“吶,這是我所有的勞動成果了,雖然道具粗糙,但也還行,上將軍試試看。”
夏白挺好奇這蒸餾酒是何物,便是拿了一壇,拍開,湊過去聞了聞,一股辛辣而濃郁的酒味兒鑽入鼻中,便是五臟六腑都有了些醉意。
不禁贊了一聲:“果然是烈酒!”
...
次日黎明。
白桑抱着刀跑了過來,站在簡單的小院兒里。
能在關中有如此小院兒,已是真正的禮遇。
夏白站在院子中央,也不拿刀,看着一身勁裝、扎着兩個小辮的小姑娘,便說:“你全力出手攻擊我,用你最強的力量,最精妙的招式,我不用內力,你只要能逼我動一下,我正式收你為徒。”
白桑心中一喜,她天生神力,便是義父如不用內力也會難以招架。
來之前,她早聽義父說了這項將軍無數的好話。
白桑很少看到義父如此推崇一個人,無論是這一方的歷史裏,還以前看到的歷史書里,這名為項白的男人也不該出現。
也許,是平行世界吧?
但對方性格溫和,又挺豪爽,白桑覺得相處的來。
“那,我就來了啊。”
白桑提醒了一聲。
夏白靜立不動,整個人彷彿融入了天地萬物之間,顯得那麼融洽。
白桑“呀”的大喊了一聲,挺刀衝來,一把大刀使得跟潑風似的。
但夏白看得出來,白起沒有將他的那門玄功傳授給這義女。
果然,白起自己也覺得那玄功有問題。
生生不滅太陽真氣,聽來是極剛極陽,然修鍊卻也要靠着殺戮,奪別人生機,自己才能生生不滅。
功法修鍊之道,如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退後便是無盡深淵,無論自身還是這個世界都不會再容納得了你。
白起修行了這個法門,他就再無退路,只能進不能退。
所以,他明明寵着這個小義女,卻是不教她這個功夫,然後甚至求自己收她為徒,只因為交手之中他感覺到了自己玄氣中純粹的刀氣,以及生機之力,還有隱隱的運勢。
刀風撲面而至。
猛入餓虎撲食,快如飛光過隙。
帶動夏白鬢髮后揚。
秀秀麗麗的小女孩的面容也滿是嚴肅。
力道倒是不小,而且這刀法明顯也得過名家傳授嘛。
只是還不夠。
夏白屈指一彈,白桑只覺一股難以想像的力量從那指頭上傳來,竟將自己的刀勢徹底折斷。
白桑只覺力量傳來,她無法控制身形,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
她只覺手腕發麻,這上將軍的隨意一指竟然恐怖到如此地步?
而且他還未曾使用內力?
然而,白桑並不服輸,她右足一蹬,如是仙鶴翱翔,雙手握刀向著夏白繼續攻來,刀身在半空化作凌厲的白練。
身形瞬間逼近。
而忽的,那刀身竟然脫手而出,從凌厲白練變成了凶煞的銀盤,呼嘯着斬來,發出“嗚嗚”的聲音,似是風也被斬斷。
竟然出奇招?看來腦子挺靈活的。
然而,力量差距過大,夏白並不動,又是屈指一彈。
當!
重響之下,撕裂的銀盤倒飛而出。
然而,卻如算好的一般,白桑“呀”的叫了一聲,身形躍起,雙手正好抄過那倒飛的刀,握緊刀柄之時,人已在半空。
居高臨下,勢如破竹,那雙秀麗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狡黠。
對方勢剛盡,自己勢剛起,刀之力,高度,還有自己全部的重量,化作宛如可開闢巍峨高山的一刀,斬落!!
然而,白桑忽的感到了“急剎”。
她瞳孔里露出驚訝之色。
那刀前一刻還如泰山崩頂,此時卻是動彈不得,被輕鬆地夾在上將軍雙指之間。
但她能感覺到,面前的男人並未用內力,而是一種自身的力量與技巧。
“哎,我輸了。”
白桑有些懷疑人生,更加的懷疑歷史。
“沒關係。”
夏白神色溫和,這古怪的小姑娘已經令他動了心,也許...她是變數也未可知,於是便道:“跪下拜師吧,從今以後,你和秦王是師兄妹了。”
“啊...還要跪啊?”
白桑露出不情不願的樣子。
這丫頭,果然古怪。
然而白桑並未持續太久,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參見師父,對了,師父,我們是什麼門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