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一章
【正文開始】
第二天早上,孟竹醒過來的時候,沈令安已經不在床上,她坐起來,隔着屏風,看到沈令安的身影隱約透過來,他正在桌前處理公務。
聽到她起身的動靜后,沈令安轉頭看了過來,「醒了?」
「嗯。」孟竹睡眼朦朧地應了一聲。
沈令安放下手中的筆,繞過屏風走了進去,見孟竹迷迷糊糊地下了床,伸手拿過一旁的衣裳準備穿上,就在這時,她腳下一滑,踉蹌了下。
孟竹的臉色刷得白了,她還未尖叫出聲,沈令安已經眼疾手快地將她撈進了懷裏。
孟竹殘餘的一點瞌睡蟲頓時被嚇跑了,她驚魂未定,一時竟有些呆住了。
「你平日裏也這般大意?」沈令安的腦子裏不由想起之前在善州客棧時,她也這般摔過一次,於是蹙眉問道。
孟竹沒說話,顯然還心有餘悸。
「站着別動。」沈令安說了聲,取過她的衣裳,為她穿上,動作已比昨晚熟練許多。
孟竹老實站着,任他穿好衣裳,然後叫明俏準備洗漱的熱水和早飯。
孟竹剛用完早飯,明俏就走了進來,在孟竹耳邊說了聲,「小姐,那個王捕快來了,說是有事找你。」
「王捕快?」孟竹一愣,不明白王捕快找她會有什麼事,但他畢竟幫過她,便道:「請他進來。」
孟竹說著,自己也站起來,走到了院子裏。
沈令安在原處坐着,神色不明。
王捕快很快便被明俏帶進了院子,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裏的孟竹,今日的她沒有易容,那張嬌美絕倫的臉就這麼呈現在了王捕快面前,令得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昨晚秦公子被抬回秦府後,沒過多久就斷了氣,整個衙門的人都如履薄冰,生怕悲痛欲絕的秦知府會把氣撒到他們身上,不過奇怪的是,秦知府竟一點動靜都沒有,好似就這般認了命。
王捕快自然也好奇那貴人的來歷,竟敢活生生將秦公子打死,但他卻更擔心孟竹,因此雖然心中顧忌貴人的權勢,但還是忍不住想來確認她是否安好。
「王捕快,不知你找我有何事?」孟竹見王捕快看着她發愣,忍不住先開口問道。
王捕快回過神來,臉色微微一紅,連忙道:「薛姑娘,在下是想來告訴你一聲,前些日子假冒你表哥的那人,昨日被人疏通關係放了出去,我擔心他會再來找你的麻煩,故特來通知你一聲,薛小姐接下來務必要小心此人。」
孟竹的臉色微微一變,鄭有才竟這麼快就從牢裏出來了?
王捕快看到孟竹的神色,小心問道:「薛姑娘,你還好嗎?」
其實王捕快很想問孟竹和那貴人是什麼關係,但這話畢竟太過冒昧,只能婉轉地問了一聲。
不過孟竹顯然理解成了鄭有才的事,當下搖了搖頭,道:「我沒事,有勞王捕快告知。」
王捕快還想再說些什麼,突然看到孟竹的房間裏走出一人,那人錦衣玉帶,面如冠玉,一身氣度令人心折,幾乎在他一出門的時候,王捕快就感受到了一種壓迫人的強烈氣場。
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捕快,但也見過不少大官,因此很快就明白那絕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貴人,那必然是在官場上久居高位的人。
「夫人,發生了何事?」沈令安走到孟竹身邊,右手攬上孟竹的腰,側頭問道。
莫說是王捕快,連孟竹都被他這一聲「夫人」驚了驚,她側頭看他,見他清冷的眉眼竟似覆了層暖意,一時微怔。
王捕快聽到沈令安喚孟竹「夫人」,又見兩人姿態親昵,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嫉妒是假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只有那樣的男子,才配得上姿色無雙的孟竹。
當下王捕快便壓下心中的情緒,拱手重複道:「前些日子有一賊子,冒充是薛姑娘的表哥,上門騷擾薛姑娘,在下將那賊子送進了牢房,奈何他昨日已被人疏通關係放了出來,在下擔心薛姑娘出事,故上門提醒一二。」
沈令安不動聲色地瞥了王捕快一眼,心中嗤笑一聲,上門提醒固然是真,但更重要的,是想上門看人吧?
他那點小心思,沈令安一眼便能看出來。
王捕快沒想到面前的男子只簡單地瞥了他一眼,他的後背都能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正想要拱手告辭,就聽到那人道:「如此?有勞。」
聲音淡淡的,壓迫感卻一如既往,王捕快忍住抹汗的衝動,忙不迭地告辭離開。
直到此刻,王捕快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秦公子被打死是因為他打了薛姑娘的主意,若是被那個人知道自己竟曾想娶薛姑娘為妻……光是想想,王捕快都覺得雙腿開始發抖,心中不由萬分慶幸自己未對薛姑娘多做糾纏。
「這個王捕快對你有意。」王捕快離開后,沈令安低頭看向孟竹,淡淡地陳述了一個事實。
「……」孟竹一時無語,對沈令安毒辣的眼睛甘拜下風。
「他說的那個表哥,可是江州鄭家那位?」
孟竹這下更是驚呆了,抬頭問道:「你怎麼知道?」
沈令安沒有回答她,他眯了眯眼,一想到當初便是這個人給孟竹下了葯,想將她送給李勤,眸中便浮現一抹殺意。
「沈相。」見沈令安不答,剛剛面上的暖意也消散殆盡,孟竹不由不安地喚了一聲。
沈令安回過神,將一身殺意收斂地乾乾淨淨,他撫了撫她的秀髮,道:「不用怕,他敢上門,本相便叫他有去無回。」
孟竹心頭一驚,不自覺地拉住沈令安的衣袖,道:「不要殺他。」
見沈令安不說話,她繼續道:「他雖然害過我,但罪不至死,他若是再上門,你懲治一番便可,不要取他的命。」
「你還是太心軟。」良久,沈令安嘆了口氣,道。
孟竹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想造殺孽。」
說著,她摸了摸隆起的腹部,眼神越發溫柔,「我不造殺孽,便是為他積福。」
沈令安一怔,他扯了扯唇,真是個傻子,他手上人命無數,哪裏還差這麼一條?但既然她願意這麼想,那便隨她去好了。
沈令安當下擁住她,輕嘆一聲道:「那便依你。」
「多謝沈相。」孟竹的心裏微微鬆了口氣,軟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