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二章
不過,也許他根本就沒想過找她……一個在他眼裏連生死都無關緊要的女人,只是離開了京城而已,想必根本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
想到沈令安,孟竹的心裏又有些發酸,她連忙坐回椅子上,繼續做衣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相府,已經連續一個月處於高壓狀態,沈缺覺得再這麼下去,他真的離死不遠了,現在讓他站在自家主子旁邊,他都有一種窒息感,可是手下的人派出了一撥又一撥,連令隱衛都出動了,竟然還是沒找到孟小姐的下落,他自己想想,都覺得應當以死謝罪了!
不過,今天他倒是得到了一個線索,所以在書房門外掙扎了一會兒,還是敲了敲門。
「進。」沈令安冷靜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但沈缺能明顯地從這一個字中察覺到一絲瀕臨發飆的不耐。
沈缺將一封信呈到了沈令安面前,道:「主子,屬下在薛小姐的房間,發現了孟小姐寫的信,」
沈令安看了沈缺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筆,伸手接過那封信。
這還是沈令安第一次看到孟竹的字,就如她的人一眼,看起來便很娟秀,令人賞心悅目。
只是內容就沒有那麼讓人賞心悅目了,那是孟竹寫給薛夫人的信,大意是她在江州很好,回了江州后,才發覺她更喜歡留在江州,所以想在江州久住,但她會抽時間回京探望他們。
「主子,孟小姐一定在江州,屬下讓人再去找一遍。」沈缺說道。
「你已經把江州翻了個底朝天,她要是真在江州,憑着令隱衛的本事,會找不出來?」沈令安冷哼一聲。
「可是以孟小姐跟薛小姐的關係,孟小姐總不至於對薛小姐說謊?」沈缺有點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點線索,又要斷了……
「她不會對薛雨凝說謊,不代表她們不會一起對別人說謊。」沈令安慢條斯理地說著,目光再次掃過那封信,落到她的落款那裏,落款沒什麼稀奇,無非是姓名和時日,稀奇的是,那落款的時日竟是今天——十二月三十日。
這便意味着,這封信要麼是在今日寫好的,要麼便是早就備好的,若是在今日寫好,以江州到京城的距離,絕無可能今天寄到。
而沈令安更傾向於,這是早就備好的信,只是她當時落款時並非細想,直接寫了要薛雨凝交給薛夫人的時間。
「可是薛小姐那邊,實在是撬不開嘴。」沈缺很惆悵,其實孟竹失蹤,能夠幫她的人無非便是薛雨凝、林青壑和鍾伯這些人,但主子說了,不能用刑。
沈缺向來習慣刑棍下出真相,這動不得,打不得的,用腳趾頭想想也問不出真相。
「撬不開嘴?」沈令安冷笑一聲,涼颼颼的目光落在沈缺身上,「沈缺,你太令本相失望!」
沈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後背漸漸被冷汗浸濕,主子鮮少會這般直接對他發火,可見是已經忍到極限。
想想也是,以主子對孟小姐的在意程度,他能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去找人,已是最大的寬限。
沈令安看也不看沈缺,而是低頭拿過一張信紙,直接落筆,他寫得很快,沒過一會兒一封信便已成型。
他將那封信扔到沈缺面前,「去,讓人送給薛雨凝。」
沈缺看到那封信后,不由一震,上面的字跡,分明和孟小姐一模一樣!
信的內容大概便是孟竹自稱自己被土匪綁架,土匪知曉她是竹香閣的東家,要求他們拿一萬兩白銀去贖她。
沈缺看到那封信,心想主子果然是主子,腦子確實比他好使,這些日子他隔三差五便圍着薛小姐轉,可又畏首畏尾,沒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這封信一送過去,他就不信薛小姐不會急。
一刻鐘后,薛雨凝就收到了那封信,看完後果然方寸大亂,連忙出了將軍府,直奔林氏醫館。
醫館裏今日沒什麼病人,夥計也都放了假,回家過年去了,只有林青壑一人獃著,此時此刻,她正在後院曬草藥,一抬頭,就見薛雨凝慌慌張張地衝進來,喊道:「青壑!不好了!阿竹出事了!」
林青壑聽了,微微蹙眉,「什麼事?」
「我剛收到一封信,你看看。」薛雨凝連忙將信紙遞給了林青壑。
林青壑看完后,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應該啊……」
「這是阿竹的字跡,我不會認錯的。」薛雨凝也覺得不應該,可偏偏這字跡她太熟悉了。
「算算時日,阿竹應該在一個月前便已安頓下來,她若是遇到土匪,也應當是在京城過去的路上,又怎會是在這個時候?」林青壑沉吟片刻,道。
「阿竹去的到底是哪兒?會不會附近有土匪出沒?」薛雨凝一臉焦急,「她如今有孕在身,身邊又只有一個明俏,要是土匪真上了門,她們定然不是對手。」
「不可能,陵州城繁華安逸,怎可能有土匪?」林青壑話音剛落,突地想到什麼,面色陡然一變。
是圈套!
這一定是沈令安的圈套!
她的心猛地一沉,目光死死地盯着門口,果不其然,沈令安一臉寒意地走了進來。
薛雨凝見到林青壑的臉色,心裏咯登一下,驀地轉身,就看到沈令安和沈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院子裏,沈令安走在前面,雙眸陰冷如一汪寒潭,光是一身氣場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只見他倏地上前,在薛雨凝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伸手扣住她的脖頸,只見他掀了掀唇,陰測測地問道:「你剛剛說誰有孕?」
薛雨凝從來沒見過這般可怕的沈令安,誠然她心裏一直便覺得沈令安這廝是個可怕的人,但她每次見到他,他倒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從來沒這般直白地外露過他的狠厲。
薛雨凝的身子僵了僵,腦子裏不知為何想起了善清行宮大牢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瑞王,她的心抖了抖,額頭不自覺地冒出了冷汗。
事到如今,已經瞞不下去了。
薛雨凝艱難地吸了口氣,佯裝鎮定地直視沈令安,唇角很是勇敢地掀了一抹冷笑,「沈相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難道不知道嗎?」
「回答本相!」沈令安冷聲喝道,手上猛地用力,薛雨凝悶哼一聲,一時喘不過氣來。
林青壑見了,連忙伸手去抓沈令安的胳膊,「你放手!你不都聽到了?又何必明知故問?」
沈令安一甩手,林青壑就被狠狠推到了一邊,他的一雙眼睛,仍是死死地盯着薛雨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