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割不斷的情
?七·割不斷的情
文雲立望着對亡夫懷着深深眷戀之情的史新玉,憐憫、同情之心交織在一起。他真不忍心再傷害這位善良的姑娘,但又不得不再次發問。
“新玉姐,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我非常敬佩你和表姐夫的情感。為了妥善解決這件事,我不得不再次向你發問。揭人的傷疤是很傷人的,我希望你能夠理解。
新玉點點頭:
“我沒有拿你當外人,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
“新玉表姐,在表姐夫亡故后的三年裏,你都遇到過什麼事情?你也別管合理不合理,是感覺還是在做夢,事情不論大小,能不能都告訴我?”
“好,那我就想到哪兒就說到那兒。”
“這樣最好,你不用梳理,隨便談。”
“志強走的那天是農曆三月三。這天是他的生rì,也成了他的忌rì。每年的這天早晨,我都要跑到我們第一次會面的地方去燒紙祭奠他。那裏人少,我可以大聲地訴說衷腸。中午吃飯時,我還要為他默默過生rì,祝他生rì快樂。這一天,我只要一閉眼,彷彿覺得志強就坐在我的身邊。
七月七是我的生rì。每年的七月七,我都會收到一個生rì蛋糕,我特意問過送貸人,誰訂的?誰讓送的?
送貸人說:
“人家早就預定了,我們是照章辦事,服務到家。”
農曆八月十五是我們結婚紀念rì。志強走後的第一年,也是我們結婚的第九個年頭,被公認是陶婚。我收到兩個彩陶小人。
第二年,也就是我們結婚的第十個年頭,稱作錫婚。我收到用錫做的兩個小鴛鴦。第三個年頭,也就是我們結婚的第十一個年頭,稱作鋼婚。我收到兩個不鏽鋼球小人。這兩個連體的鋼球小人,其中一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這三年裏,我還收到三次匯款。都是從快遞公司,以郵件的形式送到,而且都是現金。在農曆的十月份,天氣變冷。每次寄的數目不非,夠我一年的花消。我曾到快遞公司查尋過,卻找不到寄款人。
去年chūn天,我母親和人外出旅遊觀光。我一個人留在家裏,發起高燒。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好象已經不屬於自己。時而腳向上飛起,時而頭向下跌下來。迷迷糊糊中,我覺得好象有人給我打針、吃藥、打點滴。等我退燒后,我看到屋裏一切東西都原樣未動,大門也是鎖着的。在我病中,是真有人來幫助我,還是我產生的幻覺,這我就說不清楚了。
我有個看新聞聯播的習慣。燒退了,病輕了,我打開電視機,在我的意識中,當天應該是七rì,結果播報的是九rì。這讓我吃驚不小。我原認為自己只發了一天一夜的高燒。看來我錯了。這樣一推算,我高燒了三天兩夜。
“表姐夫有這個家的鑰匙嗎?”
“志強自己來過這個家,而且不止一次,那是為了取我媽的衣物。鑰匙是我的。他自己配沒配鑰匙,那我就不知道了。
表姐夫還給你留下別的物品沒有?文雲立輕聲問道。他注意到史新玉手腕上戴着一隻很普通的手鐲。
史新玉口裏重複着“別的物品”,努力在思索文雲立的話。兩隻手不由地就握在一起。她一低頭看到手鐲,便說:
“這手鐲就是志強買得。買后不到兩個月,他就亡故了。”
“這手鐲可以摘下來嗎?”
“不可以。”
史新玉答到。那一天,志強買回來兩個手鐲,一個是金的,戴在媽媽的手上;一個是普通有機玻璃的,戴在我的手上。這兩個手鐲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戴上就摘不下來。志強對我說:將來有了合適的,我再給你買。我說:不用了,這個就很好,我非常喜歡。
志強亡故后,我常常對着手鐲自言自語。我把手鐲當成志強,和它說話,傾吐心聲。表達我對志強的思念。
我一有時間,就跑到第一次會面的地方,一呆就是半天。志強的音容笑貌,一舉一動就立即呈現在我的眼前,站在我伸手不可及的地方,我向前跨一步,他就向後退一步。我向後退一步,他就向前跨一步。我大聲地哭訴,把滿腔的悲痛全部發泄出來。
有一次,我正大聲地訴說,滿臉的淚水猶如雨下。忽聽有人說話:
“給我點錢吧。”
我透過滿是淚的雙眼,模模糊糊看到大樹底下躺着個流浪漢。他向我伸出又臟又大的黑手。
我摸遍全身只找到八元錢,就全部給了他。我說,你等等,我回家給你拿點吃的和錢來。他點點頭。當我帶着東西急急忙忙趕回來時,這個流浪漢已經沒有了蹤影……
這位表姐赤誠的愛讓人感嘆!
文雲立突然問到:
“表姐,你還真的很愛這位表姐夫嗎?”
史新玉毫不猶豫地說:
“真的很愛!”
“如果這位表姐夫現在變得十分醜陋,你還愛他嗎?”
“愛!只要我能得到他這個人,無論他長得多醜,我都不在乎。因為他對我好,他有一顆真心。我欠他的太多太多……
這是發自心靈的大愛,這是烈火鍛鍊出的真愛,這是歷經艱難考驗出的純愛。這愛的種子早已經播下,這愛的禾苗雖遭受過摧殘,不屈服的它一旦沐浴陽光、飽飲雨露,必將開出鮮艷的花、結出豐碩的果……
文雲立滿懷信心地說:
“好!表姐,那你就按他信上要求的條件準備禮物,到威州市平安路口去燒紙祭奠……”
這一夜,三個人心裏都不平靜,各人都懷着各人的心事。誰都無法預料第二天事態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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