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子莜
?“太子殿下。”
弗修從半空中降落,揮了揮袖子,青衫上的銀絲細紋在空中流動而過,那曲線倒是像極了銀河上的波紋。弗修素眸輕抬,長長的睫毛掃過,旁上幾個瞧見的仙女不知心上被誰碰了碰,看痴了去,“平身。”
守門將士看着弗修沒有半分損傷到是感到有幾分的詫異,天族太子不顧生命危險去救長皇子未婚妻的消息在天族早就傳遍了。偏偏去的還是七月半,那個不祥之日,再聞這次幽靈造怒不同往常,太子又久久不歸,誰都知道是凶多吉少,誰知天後竟是壓下了消息,誰敢將消息告知給天帝,必定株連九族。
天上誰不知天後不喜天妃母子,可惜自己又無所出,撒氣罷了。
“長嫂失蹤這麼多天了,父帝可有下過什麼旨意?”弗修看着兩個士兵,他們眼裏的疑慮自是明顯,只怕又是天後做了些什麼,父帝還被蒙在鼓裏擺了。弗修看着兩個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來拉去的,“行了,我知道了。”說完便化為青煙,不見了。
在主殿大廳,眾仙跪着,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天帝端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一個個跪的到是端正的人,一隻金打的杯子從空中劃過弧線好好的砸在了跪在最前面的人的跟前,“荒唐!”
“臣等知罪,請帝君責罰。”
“知罪知罪,你們若是真的知罪,還至於弄到現在這個地步嗎!責罰?責罰你們,太子就能回來了嗎!”平日裏到是都是老實盡忠的臣子,天後的幾句威脅,就都閉口不言。可真都是本帝君昔日裏重要的好部下啊,簡直是荒謬。“若不是今日天妃同本帝君說,到現在本帝君都還不知道!”
“父帝。”
弗修道是走的穩妥,一步一步的邁入了大殿,直步走到了最前方,“父帝,兒臣回來了。”
天帝盛怒的眼裏終於有了一絲的動容,只是一閃而過罷了,接着又恢復了剛才的冷漠,黑色的眸子裏,永遠看不懂的便是天帝無止盡的偽裝,“都給我退下。”
各路仙家道是尋得了解脫似的拱手后快速的離去了。
等着眾仙都褪去了,黃金珠簾下的臉才稍稍變的軟和些,“修兒,可有傷到。”
“父帝,兒臣無礙,只是,沒能尋到長嫂。”弗修微微俯身,父帝盛怒只怕大多的原因是尋不見他罷了,只是長嫂失蹤如此之久,道是無人在乎嗎。
天帝微微點了點頭,就好像刻意的略去了長嫂二字似的,“你沒事就好,今後,不得如此莽撞,你今後自是要繼承本帝君位置的人,如若出了什麼事情,本帝君如何同天族將士,同你母妃交代。”
“父帝,兄長已逝,如若長嫂再出什麼事情,只怕,兄長難安。”青衫下的素手拽的很緊,都說天家無情,只是,怎能冷漠到如此地步。
“當歸同沐霖終歸還沒有成親,倒也算不上是你的長嫂。”天帝轉過身,回到座上,揮袖坐下了,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大哥生前如此,死後,仍是如此。
“父帝!”
“行了,去見見你母妃吧,她也擔心許久了。”
弗修看着天帝拿起奏摺翻看自是心中瞭然,只是不知為何,這手竟像是有千斤重,抬起手來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微微拱手,“兒臣告退。”
忘川河畔,幽冥被鎮壓了,忘川河倒是失了顏色。坐在忘川河畔,紅色的衣裙被濺起的河水連番打濕,倒是沒有絲毫想要處理的心思。
除了擺渡人,倒也沒有什麼多餘的人了。
多餘的人,那個穿青衫的男子,倒是有幾日不見了。單個手指凝了幾個小水球,只是了無心緒的朝後丟去。
“在這兒這麼多天,倒是難得,見上了個活人。”
平常這話該是她的台詞,如今竟是讓何人搶了去,“何人?”
“天族沐霖。”
回過頭仔細瞧着,只是這名字有着幾分的熟識,莫非是誰提過嗎?白紗素裙,頭髮簡簡單單的用白色的玉簪挽起來,看着倒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年紀,這哭腫了的紅眼,倒像是個死了丈夫的婦人似的。
“天族人總喜歡加前綴,你倒是說的簡單。”
沐霖冷笑了一聲,不知是不是哭多了,即便是說話,也帶了幾聲的哭腔,“那又如何,虛名而已,怎敵得過一個活的實實在在的人。”
過了這麼一會兒,她倒是想起來了幾分,莫不是之前,弗修要找的人?想着這中間必定是大有故事的,倒是可以解悶了。“沐霖,我們雖然互不相識的,只是在這地方也算是個緣分了,我們彼此無聊的,不如交個朋友聊聊天,解解悶如何啊?”
可以活着遊盪在這種地方,若不是頭上的那枚玉簪只怕是早就被腐蝕的一乾二淨的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到這種地方來找死的。只是這個白玉簪看着,倒像是魔族的聖器,莫不是這天族的人還和魔族有什麼瓜葛不成。
“好。”沐霖走到了她的身旁坐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
走近了才知道,沐霖長得很好看,只是這身白素衣倒是過於單調了,和這血紅的衣服一比倒是感覺一個要去成婚一個要去奔喪的,着實不搭。
“名字的確不怎麼重要,只是還是要有的。”沐霖微微笑着,瘦削的臉上有着些許的放鬆,倒是第一次有人,能在她身旁這麼悠哉悠哉的,難不成無知者無畏嗎?
“你可知我是什麼人,我在這裏本就碰不上什麼活人的,整日同幽冥打趣,我不需要什麼名字,因為也不會被記住。”說的倒是心裏話,只是這麼說出來,多少有那麼些許的委屈。有些時候她倒是羨慕這些死了的人,起碼,見過了,愛過了,恨過了。
一隻手扣在了她的頭頂,沐霖的手瘦長雪白的,長得很好看,倒是像極了仙女兒的手,“誰說的,我可不就是個活人嗎,算是我們相識一場的紀念吧,子莜,這個名字如何?”
“子莜?”想着叫什麼對她來說自是無所謂的,雖然不知為何連日來接連見了兩個大活人了,只怕是把這輩子的大活人都給見過了。
“以前當歸跟我說,魔族疆土臨界便是忘川河畔,當年先魔後用生血為祭,七魂八魄祭了魔族大地,之後便生出了一眾彼岸花。想必,你的真身,便是彼岸花吧。”沐霖輕笑着,就好像在說著從前的故事一般。
“只怕你要感激那位叫當歸的故人,想必你的白玉簪也是他的東西吧,否則,你早就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