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汝有何求

第二十四章汝有何求

?周圍不知何時突兀出現的大霧,終於到了盡頭。

前方出現透着藍光的洞穴。

林正陽邁步踏入其中。

下一瞬,只覺得周圍的濃霧如潮水般退去,而他本身已經站在一處空曠的鐵道月台上。

四周有着排列整齊的塑料座椅,下方用着鋼鐵的骨架支撐,有着沉重的螺螄,擰在水泥地上冒出來的螺母。

不如此做,昂貴的塑料與鋼鐵座椅,早晚被人撬了去。

月台並不算大,孤零零地拉扯着幾根電線,周圍高高的穹頂上,幾盞白熾燈照得通明。

左右兩側,都是鐵道,孤零零的月台橫在多條鐵軌中央。

一陣冷風吹過,更覺蕭索。

“這似乎是在某個山洞內部啊?”

“橫穿山體的鐵路隧道,這可不多見。”

林正陽四下里打量了下,超過幾盞白熾燈的光照範圍之外,都是一片黑暗。

從上方的角度看,能看到一些岩壁。

似乎上方還有些金屬骨架,支撐着洞頂,那些好似探照燈一般的巨大白熾燈罩,就是掛在其中一根鋼條上。

林正陽已經確信自己來到了間隙里,不在現世世界了。

因為此時的火藥武器,雖說已經相當成熟,也應用到了開礦方面,但是鐵路上暫時還是很少有炸山開隧道的事情發生。

或許是建築學,或許是神學,也可能是山脈之中山水之靈或者別的一些異類作祟,大部分鐵路都是避免直接橫穿山脈的。

更別提打穿山體內部,開出鐵路隧道。

況且,這白熾燈也明顯不符合當下大禹國境內的風格。

“大禹國還沒有白熾燈,只有老式的電燈,和煤油燈、蠟燭佔據主流,而這裏的白熾燈明顯一看就有了好些年頭了。”

“除此之外,這鐵道月台的格式也有些不太一樣。”

林正陽也是藝高人膽大,踱步來到月台上一處。

走了幾步,就見到有紅色的油漆印記,上面大大地寫着阿拉伯數字“444”.

心下暗暗嘆息着,林正陽一陣無語:

“這間隙世界到底是怎麼成形的?阿拉伯數字可不是這個世界的特產啊?”

“難道間隙世界的成形,本身也有我的緣故?所以才會是這樣樣子?”

月台兩邊的鐵軌上,漸漸傳來震動聲。

咔嚓、咔嚓聲,好似鋼鐵本身在撞擊一般。

熟悉的“嗚嗚嗚”汽笛聲,自遠方傳來。

一列紅皮的古舊列車,緩緩駛入鐵軌,在月台前準確停靠。

列車前燈照來的瞬間,林正陽好似看到了周圍牆壁上的反光。

那牆壁上好似有着無數扭曲的人面浮雕。

林正陽越發感覺到古怪了·······

“怎麼搞得這麼像是恐怖電影?”

列車緩緩停穩。

嗤地一下,大門敞開,透出光明。

林正陽心裏面終於想起了那種熟悉感的來源:

“這不就是俄羅斯果戈里幽靈列車嘛!”

果然,林正陽仔細感受,周圍的空間有着細微的漣漪。

那種好似小石子穿透池塘水面后盪起的層層漣漪。

“這個經典的扭曲現象,居然能從地球追到這個世界?”

林正陽深深地震撼了。

這是何等強大而扭曲的力量啊。

要知道,就算是他要安全準確地跨越世界,也得藉助於世界之外的本尊的超脫視野,加上靈寶的本身能力,兩者結合,才能實現。

這列火車竟然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不過,這未必真的就是他猜想中的那一列。

因為但凡乘坐這列火車,呀在被白霧吞沒之前,沒有能及時跳下來的人,最終都一去不復返。

“不可能是地球那輛,地球是特殊的,已經被隱藏的坐標······應當只是類似。”

林正陽正要邁步,黑暗之中,突然傳來腳步聲。

“誰?”

林正陽警惕地握緊了懷中的手槍,身上閃過一道靈光,整個人向後退了一步。

頓時,憑空湧出一層薄薄的白霧,遮蔽了他的身形。

這層白霧,看似尋常,實則充斥了相當濃郁的靈力,是一層保護的屏障。

黑暗中,逐漸走出一個疲憊的黑衣男人,他的懷裏抱着一個女人。

“你是·······”

走進了一瞧,林正陽才察覺這個男人穿着帝國制服,甚至肩膀上還有肩章,似乎是少校。

他的頭髮散亂在背後,順着微風飄搖着。

身上依稀有着硝煙的氣息,沾滿了泥土和灰塵。

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

見到林正陽,他似乎是眼前一亮,似乎是認出了他。

“你是那時候從松原基地逃出去的神族吧?”

“我記得你,袁侯有秘密調查你的行蹤。”

見到林正陽又向後退了半步,將整個面部都籠罩在霧中,他有些無奈:

“我並無惡意,本身我與袁侯也不是一個派系······我隸屬於秘要機關,這是個剛剛成立沒幾年的怪胎,大約算是保皇黨,嗯,或許是太后一黨?”

他自己也有些不確定。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既然是神裔,多少也有一些神力吧?”

“是的,我確實繼承有微薄的神血,也有些許神力。”

林正陽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

掩蓋在霧中的面容,看不出任何錶情。

“那······神力造成的創傷,你能解嗎?”

梅凝帶着幾分殷切,幾分忐忑地問着。

生怕聽到他不願意聽到的回復。

林正陽的目光投向了他懷中的女人。

那女人身上依舊縈繞着一絲生機,似乎靈有些特殊之處,讓她能夠保住最後一點生路。

導致她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毫無疑問就是他那日打了一個照面的傢伙。

這股熟悉的神力味道·····

沉默了下,林正陽還是緩緩點了頭。

然而梅凝沒有看到他的動作。

霧氣本身遮掩的能力,有時候也不是太方便。

轉過這個念頭,林正陽開口道:

“如果是那個擅自假借我的名義殺人栽贓的傢伙,我很樂意幫你這個忙·······很顯然,我們具備共同的敵人。”

“我可以試試給她治療,但是不能保證一定能痊癒。”

“在此之前,你能不能交流下,關於這種力量。”

“那傢伙是千山之主的眷屬,能借用山脈的力量,化身山脈一般大小的巨人,而且還有詭異的力量,一旦被傷到,就會迅速走完一生。”

梅凝面色沉重道:

“就好像是自然老死一樣,只是將幾十年的過程,濃縮到短短一瞬,這個過程被加快了無數倍。”

“靈力可以抵擋一些,但是效果很差,幾乎是不可避免地會死。”

林正陽點點頭。

這跟他想的差不多。

“你一開始出言所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梅凝明顯有些急了,但還是按捺住心緒,解答着:

“就是字面意思啊!你的消息,我在秘要機關里看到過,袁侯的人在秘密追查你們的下落。”

“或許你一直待在裏面,不清楚這些年外面的變化。”

“袁侯跟親王爭鬥得厲害,還有幾路諸侯,各自都想着掌權,可這又怎麼可能?報紙上天天都是罵戰,少有停歇的時候。”

“私底下,陸軍本身也在不斷分裂、爭鬥,各地軍隊都演化成了軍閥,只是名義上還是聽從中央。”

“袁侯的人體實驗暴露出來,頓時輿情大嘩,就連本身袁侯派系的人,也有公開反對他的······明面上,大家都得保持個底線,那種太過於駭人聽聞的實驗,自然必須要放棄。”

“但是私底下,對於你們的追捕,一直在加大力度。”

“你的一些同伴,有些已經莫名其妙地消失,有的再度被抓走,不過這次出手的人很多,背景也很雜,畢竟大禹國神族並不多見,能有一個神族術士加入,不管怎麼說都是賺了的。”

“秘要機關專門負責異常事件,我當時就在左近,親自處理了幾件關於你們神族的事情,所以上了點心,把歷年的卷宗調出來看了下,這才注意到你······不說別的,以你的本事,不為國出力可惜了!”

梅凝真的是想過要招攬幾個禹國神族,畢竟在這個時局越發動蕩的時代,個人武力的重要性也越發凸顯。

如果這位神族少年能加入,再給他多找幾個美嬌娘,幾年過後,繁衍開來,頓時又是一支術士家族啊!

秘要機關急缺人才,不拘一格,之輪能耐,不問出身。

這也是能能夠這麼快混出頭的原因。

“聽聞你也曾經去術士學堂旁聽過,我也是那裏畢業的,也不誆騙你········秘要機關確實只是個空架子,但是爛船也有幾顆釘,你現在加入,至少也是個少尉,這點待遇還是給得起的。”

“除此之外,你想要的一些機密資料,關於古神、真君、術士修行進階的各種隱秘書籍,可都不是尋常門路可以搞得到的,而這些你加入了進來,立刻就能給你辦妥。”

“還有,你孤身一人,缺少情報吧?是不是經常感到力不從心?這很正常,哪有單打獨鬥能成事的?”

“你還是需要加入一方,只要你還有一點想做事的野心,你加入進來都是沒錯的。”

“等到帝國亡國,以你的本事,不難從秘要機關和別的地方挖走一批人手,這可比你自己從零開始搜羅人才要快多了。”

梅凝果真是急了,此時說話已經完全不帶腦子,什麼都往外說。

“說起來,雲夢真君已經隕落,你是

不是想過繼承他遺留在人間的教團、信徒?這可沒那麼容易!”

“據我所知,這位真君在人間是存在嫡系血脈的,以家族形式傳承,每代都有至少一位激發神血的神族。”

“你想爭奪繼承權,光是這樣是不可能勝出的·······如果你有加入秘要機關,我可以幫你!”

不知道到底是那句話打動了林正陽,最終,他還是看到了林正陽點頭。

隔空御使着帶着神力的霧氣,滲入女子周身。

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盤桓在女子身中的力量,頓時如臨大敵,憑空顯現出一道黑氣,如蛇一般逡巡、吐信。

泛着水光的霧氣,糾纏了上去,好似活物一般,將其包裹成粽子,一點一點,拔了出來。

好似拔河一般,最終勝利者,顯然是林正陽。

這份被捕獲的神力,不安分地如毒蛇一般扭動着,被林正陽一口銀牙當中咬斷。

絲絲黑氣潰散,被吸納入體內。

幾個呼吸之後,就被鎮壓至黃庭。

此間早已等待許久的無數靈文仙籙,頓時撲了上去,緩緩解析其中的奧秘。

另一面,那女子被林正陽治癒之後,自家生機緩緩恢復了過來。、

梅凝禁不住吻了吻她已經有了些許皺紋的額頭。

神力雖然已經拔出,但是受到的創傷,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痊癒。

實際上,這種神力傷害,並非是奪取壽命,而是導向自然的衰朽。

某種意義上,其實是一個相對緩和的過程。

眼下看着生出了老態,其實只是一時的。

只要內在生機補足,很快就能恢復。

只不過,多多少少,都要折損幾年壽元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梅凝在荀香耳畔說真悄悄話。

“世人只知越人歌,卻不知當年舟上越人,與乘舟之王孫,同為男子……這首《越人歌》最初其實是訴說的男子之間的斷袖之戀。”

荀香忍俊不禁,笑着打趣道:

“郎君可是以為妾為男子男子?”

“你喚我什麼?”

“郎君吶?”

荀香調皮地眨了眨眼,隨即恍然大悟:

“不喜歡叫郎君?那叫夫君?不成,不成,還未行過大禮,不能算夫妻……我還是喚你先生吧。”

“有些留洋的人喜歡稱呼老公老婆,其實都是貶義……老公是什麼官職?老婆又是哪裏演變來?”

“我喜歡稱你郎君,以後還要喚你夫君……”

頓了頓,荀香痴痴地笑了笑,手指摩挲着梅凝面頰上的淚痕:

“你就是我的良人吶。”

她用虛弱的聲音輕輕哼着: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一雙秋水般的眸子裏,儘是綿綿的情意,

雙頰上,紅霞暈滿,人比花嬌,

此時此刻,即便是林正陽,也不由得為之側面。

這瞬時的麗色,那由內而外的真摯情意,確實令她增色許多。

原本不過算是小家碧玉,這時卻頗有些打動人心的韻味。

或許,這就是真情吧。

對於林正陽這等層次而言,內在更甚於皮相。

發自真心的真情流露,不異於在一堆瓦礫之中,偶遇一顆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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