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看似無情
三人成虎,更何況,如今還不止三人!
“而後,我無非是多說了兩句話,她們就說我發病了,得多吃藥?我好好的一個人,被她們當瘋子,當木偶的養,試問,我還敢吃那葯嗎?還敢嗎?!”思及碧兒當日她吃藥的那刻,她整個身子都開始輕顫。
碧兒能如此求輕鬆的她吃藥,亦可以極其容易的取她性命。若是真能取了她的性命也便罷了,怕只怕是把她弄的生不如死!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她明白了,在這裏她是她們爭鬥的棋子,是她們擺設的布偶。需要她時,便將她從這個地方“請”到另一個地方,不需要時,只管送完三餐,吃不吃隨她自己,餓死也不關她們的事。
“斂憂?”他有些不敢置信,原來他不再的日子,她的生活竟是這般的。
“王爺忘了嗎?您自己方才也喚我黑聖皇后了,如今怎麼又喚本宮斂憂了?是本宮耳背聽錯了,還是王爺你腦袋混沌了?”將自己心中的怨氣發泄完畢,蔣何鳳又恢復了一臉冷然。
“這一世,你永遠都是我的斂憂。”他伸手將她埋進自己的懷中,緊緊擁住。
蔣何鳳面色平靜,就似那一池冰水……無波無瀾!
“我已非你的斂憂,”但,你會是我永遠的師兄。後半句,蔣何鳳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她有時真的很無情,每次都可以很冷漠的說出一句話。然而,每每轉身之後,那淚便會肆無忌憚的落下。
無情?有情?沒人說得清。就似此刻的蔣何鳳,看似無情,實則有情。因為她只能利用這無情,才能讓離塵放棄她,然後去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不,你永遠都是我的斂憂!”他霸道的吻了上去。
離塵知道,這一次若是放開了,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那麼就讓這一次久一點吧,再久一點吧,最後時間就此停住,那麼她就永遠在他身邊了。
蔣何鳳的反抗是那般的無力,所有的掙扎皆是徒勞。想到此刻還在佛堂中的董紫楓,她便急了,貝齒一合,咬了一下離塵的舌尖,迫使他離開了自己的櫻口。
看着他唇角溢出了一滴血珠,蔣何鳳本能的想替她擦去,然而手微提了一下,最終意識到自己這麼做便前功盡棄了。頃刻,所有的擔憂之詞都哽在喉間,而那手最終緊握着沒有伸出去。
“讓我替他醫治眼睛可以,除非你做我的女人,你陪我一次,我便醫他一次。”他注意到了她方才微提的手,說他下流也罷,說他無恥也好,他只是想要她。她的重生是他給的,為何她就不能是他的?
“你……”聽到離塵如此說,斂憂氣的說不出話來。他當她是什麼?娼.妓嗎?賣身來換取他醫治紫楓的機會?
“反正,你全身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了。你也算得上是我的人了?”
“啪……”那掌摑之聲清脆響亮,看着離塵那見紅的臉頰,蔣何鳳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這一掌是他她的,他不該將她看成賣身女!
看着蔣何鳳漸漸遠去的背影,離塵眼睛微眯,伸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臉龐,他從來不知道,她的力氣何時這般大了。想來,這一次他真的將她激怒了。然而,總覺得她還會來尋他,而且會給他想要的東西。
那一池殘荷依舊枯敗,只是,離塵的心卻不知是如何了?到底似殘荷?還是似那一池水波連連的池子……
求人不如求己,如今誰能幫到她?怪只怪她醫術不精,根本無法治董紫楓的眼疾。更何況,如今他們身在他國,這裏的人怕是一個個巴不得他們死,又有誰會盡心來醫治她的紫楓?原本她還指望着師兄,現在,一切都成了空想。
“讓我替他醫治眼睛可以,除非你做我的女人,你陪我一次,我便醫他一次。”離塵的話驀然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她從未想過,他會提出如斯要求。她一直以為他會幫她,因為在她心中,他是個好人。卻原來,人終究難逃“欲”這個字。
為欲所困,為欲而歡。她知道,離塵想當後者。試問,這普天之下有哪個人是想當前者的?!
雖說她不是什麼貞潔烈女,卻還是想着要從一而終。更何況,她心裏的那個人還是董紫楓,而非司徒離塵。
“斂憂姑娘,不對,現如今該改口了,指不定日後你就變黑聖王的妃子了?只不過,也不知你是否還有那個命。”蔣何鳳轉身,神情淡漠的對上碧兒略帶挑釁的雙目。
此刻的碧兒已除去那一身宮婢裝扮,如今倒像是一個官家小姐。
那一晚,在她偷聽完碧兒和那位婦人的對話之後,她就知道碧兒並非一般的宮婢。她是一顆棋子,一顆遊走在皇宮中的棋子。沒人知道,她猛然間會對哪個人下手。亦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對哪些人下了手。
蔣何鳳無意與她爭,她平生討厭口舌之爭。她覺得,這等事往往是吃力不討好,自己罵的口乾舌燥,而對方又沒什麼損失,她又何必做這等無聊的事?
看着蔣何鳳不為所動,碧兒有些懊惱。她最痛恨蔣何鳳這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彷彿全世界沒有什麼能打動她。然而,四皇子卻偏生喜歡這個不死不活的人。她不甘心,想她碧兒哪點不如她。雖然那容貌確是略遜一籌,然而她也不算丑,至少也算的上是花容月貌。
“怎麼,如今這架子愈發大了,你以為自己真有那命?指不定等等那黑聖王就見閻王了?”
聽到這句話,蔣何鳳的身子顯然顫了一下,隨即滿目困惑的看向碧兒。
“黑聖王帶來的那支精隊,如今怕是已經到地府了,至於這瞎了眼的黑聖王,你覺得他還能安然的活着回國嗎?”碧兒立在蔣何鳳的身側,巧笑着說道。那支精隊可是她的傑作,一瓶鴆毒就解決了。
蔣何鳳依舊沒有言語,只是怒瞪着碧兒。雖然她知道,紫楓不可能會沒有安排,他做事向來縝密,即便是這一直精隊當真沒了,他該還是有辦法離開的。可如今,他眼睛瞧不清了,即便是逃,也變的困難了許多。
“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蔣何鳳覺得碧兒講這番話一定是有目的的,不然她怎會平白無故的對着她說這些。
“你心裏明白。還有就是四皇子要你陪他,你就陪他。要知道,那是你的福分。也不看看自己早已是殘花敗柳,還學什麼貞潔烈女?”碧兒滿臉的鄙夷,斜着眼自上往下,自下往上的打量了蔣何鳳一番。
方才,離塵與蔣何鳳在花園的對話,尤其是後面的那句,以及蔣何鳳打離塵的那一巴掌,她都聽到看到了。她知道,男人對一樣沒得到的東西,便會一直惦記着。然而,若是得到了那樣東西,往往便會棄若草芥。所以,她希望蔣何鳳能成為離塵丟棄的草芥。
每個人都有一個底線,若是觸及到那個底線,即便是脾氣再好的人也會爆發。聽着碧兒咄咄人,蔣何鳳最終忍無可忍,揚起手便要打下去。卻不料,那手還未觸及到碧兒便被她握住了,順勢一甩,她整個人都往那個方向跌去。
手被重重的甩在門框上,刺骨的疼。這一刻,她總算明白了,何謂自作孽不可活。她明知碧兒有一身功夫,竟然還自不量力的去打她。這一下,想來是她自找的。
“也不看看自己這一副身子骨,憑你也想動我?!”語畢,碧兒將她一推,趾高氣揚的出去了。只留下蔣何鳳一人,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自來到這個世界,如今怕是她活的最窩囊的時刻吧?誰都可以用鄙夷的眼神看她,誰都可以對她大呼小叫,甚至於,取她性命。
她的念力早已消失,因為她再也無法集中精神想一件事。
扶着門沿緩緩的站了起來,往內室走去。
床榻上,董紫楓安靜的睡着。方才她為他施了針,所以他才能睡的如此。
“紫楓,我該怎麼做?”指尖滑過他的臉廓,有一絲的遲疑。然而,最終她還是大步離開了。碧兒說的對,如今她和紫楓就似人質,被軟禁在此處。即便是為了他,她也不能在如此下去,他們必須得離開,然而要離開的前提便是,董紫楓必須復明!
在出佛堂的那刻,蔣何鳳還是回頭看了眼佛像。觀世音菩薩,求人不如求己,然而,我這到底算求人,還是求己?
佛像依舊一臉的安詳。蔣何鳳暗自一聲苦笑,轉身出去了……
然而,老天爺又豈會如她的意。若事事能隨她所想,那麼這一切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
她不會穿越到這裏,不會認識董紫楓,不會做了他的后他的妻,更不會九死一生的認識了離塵,當然,也不會使她現在不得不將自己的身子送給那人。
但,這世界上會了的事情就是會了,再多的假如不會也無濟於事。就像是人死了,你不能說他還沒死一樣。
她輕提羅裙,一步跨了出去。外頭,有幾個宮婢內侍路過,看着她從佛堂里出來,皆停下步子,轉頭看她。然,當他們對上蔣何鳳冰冷的眸光時,一個個便急急的移開視線,略顯慌亂的走開了。
蔣何鳳也不在意,只是循着那條路往鳳棲殿走去。
人曰:“哀莫大於心死!”她不知,自己此刻是哀默至極,還是,那一顆心當真已然死了。抑或是,那一處早已無心。若是有心之人,怎會活的如此悲哀?
鳳棲殿外,兩個內侍分別侍立在旁。因着天氣的寒冷,有些瑟瑟發抖。
蔣何鳳止住了步子,望着那個大殿。她不知自己到底該用什麼樣的身份進去,而等等又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出來。更何況,離塵還在裏頭嗎?他的王府在外頭,而他是不能夜宿皇宮的。
“怎麼,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碧兒驀地出現在她身後,輕幽幽的語調自耳畔傳來。然而對蔣何鳳來說,這語調就似陰間的邪風般,吹的她渾身發冷。到底是該說碧兒的武藝太過超高,可以走路無聲。還是該說,她木然的不會察覺自己周遭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