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生迥異
?林瀟的學費最終是貸了款，生活費家人多少有給他資助。林瀟很清楚，家裏很窮，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賺錢！
為了賺點生活費，也更多體驗社會，林瀟找了幾個兼職。
生活是殘酷的，其中一份工作是：每周五晚上給一家洗浴中心打掃衛生。
第一次去，有師傅帶着，林瀟給師傅當幫手。師傅是個中年人，憨厚老實。師傅帶個專門清潔地毯的吸塵器，一個人清潔地毯。林瀟負責用水桶給他打水、換水、理順電線、調整角度和方位等等。
每次需要工作一個通宵，給60塊錢。這60塊錢，基本上是一個星期的生活費了！林瀟很認真地對待這個兼職，儘管是個體力活，儘管他也是個大學生，他也要用心做好。
半夜了，人不多，大廳里零星有一些客人，偶爾會叫服務員按背、修腳。那些客人都不太尊重女服務員，一臉鄙視，甚至看都不看一眼，稍有不如意，便罵罵咧咧；遇到稍有姿色的，便色眯眯地看，嘴裏盡說些挑逗的言語，他們很享受這樣的伺候。有的女服務員看起來很小，甚至是未成年，紅着臉，按照客人的意願服務。
林瀟的工作相對簡單，但是挺累，時間長了需要喘口氣，休息一下。
林瀟就在裏面瞎轉，看着裏面有很多房間，裝修豪華，富麗堂皇，大廳里有噴泉、假山、裸露的雕塑、游泳池和各種娛樂設施。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驚嘆，好奇。
半夜保安看守鬆懈，林瀟偷偷轉到了一個閣樓，裏面有各種華麗的包間，香氣撲鼻，甚至不時傳出陣陣呻吟聲。
青春騷動的年齡，林瀟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有點兒緊張、刺激的感覺。
怕耽誤幹活，林瀟趕忙下去了，繼續幫着師傅打掃衛生。
又忙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們轉到了離那個紅色閣樓不遠的地方。
閣樓下面有個洗手間，林瀟去那裏打水。裝滿水，林瀟正提水從閣樓下走過，此時閣樓上有個女孩正走下來，林瀟走得匆忙，兩人在樓道口正好撞上。由於速度過快，突然停住，水濺到女孩的紅色迷你超短裙上了。
“對不起，對不起！”林瀟連忙道歉，然後抬頭。
兩人目光對視。
林瀟呆住了：眼前這個性感、暴露的女孩，竟是他的同班同學，經常幫自己學習，非常熟悉的柯美釵！
以往，她樸素而清純的大眼睛，像一汪清泉，清澈見底。而此刻，濃妝艷抹，酥胸微露，香肩半開，性感小裙，完全顛覆了林瀟的視覺想像力！
柯美釵也認出了林瀟，頓時滿臉羞愧，無地自容，眼淚就要掉下來了，最後，強忍住眼淚，慢慢地低下了頭。
林瀟轉過頭，繼續朝前走去。
他萬萬沒有想到，平日裏老實本分，刻苦讀書，善良樸素的柯美釵，在這個陌生的、繁華的大都市裏，夜晚會是另外一個角色！
見到正工作的師傅，林瀟迅速轉換了狀態，繼續安安靜靜地幹活。
水用完了，林瀟又去那個地方打水，柯美釵躲在旁邊一個角落裏，悄悄地叫他，林瀟放下水桶，匆匆過去。
柯美釵已哭花了妝，邊哭邊說：
“林瀟，我家裏窮，沒有辦法。弟弟妹妹還在讀書，父親因為工傷，右腿殘廢，母親就靠針線活兒養活我們一家，供我們上學，家裏實在太窮了……”
“你一向學習很用功，也經常幫我，你是個好女生，我理解你的難處。可是……”林瀟難過地搖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也想過上好日子。上大學以前，我幾乎沒有吃飽過飯，更沒有用過化妝品，我是個女生，我也有愛美的時候，我也渴望有自己的愛情……看到別的女生打扮得花枝招展，男孩子都圍着轉，我羨慕，我知道自己虛榮，哪個女生不虛榮呢？”柯美釵慢慢地說道。
林瀟無言以對。
柯美釵冷靜了一下，接著說：
“我不抱怨家庭，父母沒有給我美好的童年和優越的條件，我只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命運。在學校，鬥不過那些家裏有背景有資源的，他們天生就比我們高人一等，輕輕鬆鬆就可以讀完大學，找個好工作。想拼學習，拿個勵志獎學金，可偏偏不給我全額，到手的錢根本撐不住大學的花銷。我失望，無奈，無助，我只好選擇這條路。林瀟，請求你答應我，為我保密，可以嗎？這件事情讓學校知道了，我就別想再讀大學了，更無臉面對父母家人……”
柯美釵說完，淚如雨下，雙膝跪下。
林瀟連忙勸住，含淚說道：
“美釵，我答應你！我發誓，我誰也不說！真的好心疼你……”
林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頓時淚如泉湧。
柯美釵起身，哭道：
“謝謝你，林瀟，你的恩德，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倘若不嫌，我免費為你……”
林瀟厲聲道：
“美釵，你當我林瀟是什麼人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就相信我吧！”
柯美釵感激不盡。
“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林瀟說完，匆匆離去。
擦乾眼淚，繼續幹活兒。
一直到凌晨6點才忙完，領了工錢，林瀟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
初冬，天已冷，太陽還沒有升起，薄薄的輕霧漂在空中，偶爾有車輛從馬路上疾馳而過。
樹枝上，幾隻烏鴉嘶啞地叫着。公園裏，老頭老太悠閑地打着太極拳，小攤上，夥計賣着熱騰騰的早點小吃……
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昨夜的事情，就像一個噩夢，悄悄把它忘記。
生活還要繼續……
這天，林瀟上完自習，路過學校禮堂，聽到裏面很熱鬧，便走過去看看。
原來是計算機系迎新晚會，看了節目單，主持人是謝一博和殷若情，有幾個節目是殷若情的。林瀟也挺欣賞殷若情的才華，便進去湊個熱鬧。
“下面有請計算機系系花，學生會文藝部副部長殷若情，為大家表演女生獨舞：《雀之舞》！”
只見煙霧瀰漫，伴隨着優美的旋律，殷若情像一隻美麗的孔雀，出現在中央，翩翩起舞，婀娜多姿，輕盈柔美。
過了一個節目，殷若情換了服裝，拿着話筒出來主持，靚麗動人，聲音甜美，妙語如珠。
最後，殷若情為大家表演女生獨唱：《隱形的翅膀》。
……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
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飛過絕望
不去想
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
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給我希望
……
抑揚頓挫，聲情並茂，感動了在場所有的觀眾……
林瀟真心讚賞殷若情的能歌善舞，多才多藝，同時又嘆息人生的迥異：同樣是花樣年華，一個藏身青樓之地，一個閃耀霓虹燈下……
林瀟突然又意識到：今晚這樣的舞台，何雲嶺為何沒有來？殷若情為何唱歌如此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