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指責的聲音

?方剛有些驚訝。

因為這是自他玩兒K歌兩個月來，第一次聽說有K友受騙。

出於好奇和同情心，他很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於是追問。

北非組長繼續發來的文字中，透着沮喪和一些憤怒，不過他也沒有具體說出是如何受騙的，只講如果有人收錢讓你進入家族，千萬不要信。

方剛暫時還沒有進入家族，不過他一直對此好奇。

北非組長還告訴方剛，在這個K歌平台里，有個人數眾多的騙子團伙，林海英就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分子，讓方剛一定要小心，不要上了這些人的當。

方剛心裏卻是將信將疑。

北非組長詞鋒一轉，發來一句——哎！咱們北方人都太實在了，容易輕信別人上當受騙。我是渤海灣塘港市的，我看兄弟你的個人信息中，顯示你在京東的燕郊，這麼看來你也是北方人了。

方剛回復——是的，我從小就住在燕郊。

北非組長忙問——我有一個好戰友，就是你們燕郊的人。據說他最近身體不好。我很想有時間去探望一下他，我只記得他家住在一個叫六零大院的地方，兄弟，你知道不知道這個地方？

方剛心中一跳！

六零大院他哪能不知道？這正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呀，不過幾十年過去，這個大院早就已經拆掉，改成了樓房的居民區，原來的那一大片平房區業已成為了照片中的收藏。

方剛定定心神，回復——六零大院早就沒有了，十幾年前，那片地方已被開發商征地，蓋成了商品樓。原來住在那裏的人，有很少一部分選擇原地回遷搬上了新樓，更多的人則是拿了拆遷補償款和經濟適用房的指標遷往它所了。

——哦，這麼說我哪位戰友，恐怕難以找到了？兄弟，你這個消息准嗎？你怎麼對那裏這樣清楚？

——不瞞老哥，我家原來就是六零大院的老住戶。對了老哥，你說的那位戰友，他姓什麼叫什麼？也許我會知道呢。

北非組長接下來的回復顯得有些奇怪——噢，好，太好了！我有點兒事兒，先下了……

方剛感覺這事兒有些怪怪的蹊蹺。

不過，他還沒來及多想，K歌平台上又有新的私信消息。

這回，是一個喜歡參與合唱的老歌友~黃鸝鳥發來的消息。

——我的好老師，你歌聲最美。老師！上午有幾個女朋友和女同事來家裏吃飯，沒法去唱K，今天家裏網絡也不好，唱了發不出去，K歌裏面有一個男孩，是我孫子，他剛進K歌裏面，他是大學畢業的，老師發的生日快樂這首合唱曲，黃鸝鳥轉發好多次了，全國各地都有，我轉發歌K信息和微信，他們有來回信，都表揚好老師，還說我們的老師好，你是國家好領導，絕對噢！

方剛看到這些，心中有一些欣慰。因為這位用戶名叫黃鸝鳥的K友，幾乎每天都會發來這樣的消息。

方剛照常給她回復了六個連在一起的笑臉。

黃鸝鳥很快也給了回復——貓王老師！黃鸝鳥這首生日歌曲會唱的，你的合唱卻怎麼也唱不好，唱最高得A，一條蟲都沒捉到。我問我女朋友，她說這首歌曲我要用美聲唱才有三條蟲，還說我可以唱三個蟲，她在歌房唱還兩條蟲呢，我和單位女同事去舞廳跳舞了，有空時間來聊，好老師呦西呦西的好！

方剛看到這裏，微微搖了搖頭。因為兩個月來，他對這個K歌平台的打分有了一定的了解。其實，K歌平台的智能打分只能對音準和節奏進行評判，諸如音色技巧一類，智能打分根本就無從判斷。

另外方剛還有所發現。

K歌平台的打分有的時候非常的不準，許多歌曲，如果你按照伴奏音樂播放的正常的節拍來唱，分數會很低。但是如果搶拍唱，分數就會上去。

“讓一個聲樂老師搶拍唱歌？真是笑話。”方剛這樣想着“我寧肯不要分，也要讓聲音聽起來是美好的，怎麼能違背音樂性？”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他的觀念受到了很大的震動。

當他點開~未關注人消息查看時，發現一個用戶名叫做~霹靂老師的，給了這樣的留言——我看有不少人叫你老師跟你合唱，可是你那叫什麼水準？你看看你的合唱，大部分全都是A，有的還是b！你的底版最多也就一條蟲，唱出了C你也敢發。這在我這裏都是不及格。就你這種誤人子弟的水平，也配在K歌里稱老師？

看到這條消息，方剛有些生氣。

他回復道——我注重的是好音色，作為一名專業的聲樂老師，傳播正確的共鳴演唱方法才是最重要的。你的那種系統打分說法，我覺得本身就很業餘，用機器給人的歌聲打分，怎麼能夠聽出感情和分辨音色？

霹靂老師回復——你不要自己強詞奪理了！你唱得很差勁，在K歌平台上，分數就是唯一的標準。你那麼低的分兒，肯定不是跑調就是亂拍，你還好意思在這裏侃侃而談，跟我講音樂。你看看跟我合唱的人全都是三個蟲，你看看，我有十幾萬的粉絲，你才2000。你這個鳥算是什麼鳥？唱成那樣，還有我的粉絲去找你合唱。我真想不通，他們怎麼會看中你的歌聲？你別在這裏坑人啦，趕緊退出K歌平台，你用這麼爛的歌聲帶走別人的粉絲，你不覺得自己很齷齪嗎？你這叫什麼老師？我看你就是白天尿褲子，晚上尿褥子~老濕！

方剛氣得渾身直哆嗦。

他撩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如果K歌平台能發語音的話，他這時真想對着手機，大罵幾句！

可是他轉念一想，人家既然敢這麼評價我，一定唱的水平很高了，我倒要聽聽看，他到底唱成什麼樣。

這樣想着，方剛點入了“霹靂教師”的K歌主頁。

他選了對方一首主打歌曲聆聽。

這是一首傳統民歌小白楊。

前奏過後，手機聽筒里傳來對方有氣無力的綿軟男中音色，竟然絲毫也沒有民族歌曲的明亮共鳴。尤其是高音部分，完全是踩着雞脖子用擠卡喊上去的，而且聲音竟然都已經破音了。

“這樣的人也敢來批評我？”方剛覺得心中又好氣又好笑。

可是當他看到對方的得分——SSS時，不禁目瞪口呆！

這樣的歌聲怎麼能夠贏得如此高的成績？這讓玩K歌時間尚短的他實在想不通。

他退出了聆聽，給對方發私信——這位老師，我聽了你的小白楊。你這小白楊竟然是用通俗唱法唱的，而且，你將一棵挺拔茁壯的白楊樹，唱成了一隻病入高盲的老羊咩咩的呻吟！你真太對得起這首好歌了。多謝你的賜教，我領教了，我真替你那十幾萬粉絲可惜。

這顯然激怒了對方。

霹靂老師回復——你這個只會唱C的騙子老師，你還舔着臉說我？有本事你也唱出三條蟲啊。

方剛決定不再理他。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他感到憤怒和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