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塵寰往事 第三章 上門尋仇
?妖市,一處碧水青山之地,一座龐大靈堂之內,無數盞魂燈燈火搖曳着,此刻的大堂白亮如晝,甚至是刺眼。
此刻,一道人影正靜坐在靈堂中心的蒲團之上,只見其人丰神俊朗,着玄色大氅,看起來卻好像是個人族。
此座靈堂是妖族豪門之一,蜥蜴一族的靈堂,堂內擺放着的正是一族子弟之魂燈。
魂燈燈火忽明忽暗,有的更是瞬間熄滅了,蒲團之上的那人卻是不見動靜,他只是閉着眼睛,似乎在修鍊什麼功法。
忽然,一盞放置在靈堂一處顯眼位置的魂燈熄滅了,蒲團上靜坐的人瞬間睜開了眼睛。
那眼睛此刻充滿了暴戾之氣,一雙瞳孔更是豎瞳,此刻豎瞳中散發出森森寒意,其近前的幾盞魂燈甚至受到了影響,一時火光變得暗淡許多。
“來人!去查一查,是誰害了我孫兒曼都的性命,速去速回!”那人開口道,其聲聽起來暗含霸道之氣。
靈堂外,一蜥首人身的妖族領命而去。
凌興自從別過那對好心的夫婦后,便帶着嬰兒離開了。
路上,凌興採購了些俗世之人才會食用的食材后,匆匆帶着嬰兒回到了他的住處。
凌興的住處在不落山的山腳之下,那處也是偏僻險惡之處。
雖是不高,但多有妖魔鬼怪混雜其間,修為低的修士是到不了的,更遑論俗世之人了,妖魔鬼怪也是從不敢靠近凌興所劃地界的。
凌興不喜這個無情的江湖,更厭惡這個無情的人世,因而他的朋友不多,幾可忽略不計。
他之所以選擇不落山作為自己的隱居之處,上述原因只是其一,還有一個原因,凌興是一個鑄師,而不落山靈氣充溢,更有一種稀罕的靈材——鬼哭石。
這種靈材堅硬無比,漆黑如墨,可用來煉器,亦可用來作為燃料,輔助煉器;可以說,天下之大,但要找尋到像不落山這樣的一處地方,卻是難之又難。
但凌興卻是找到了,並且一人獨佔了不落山,因為凌興也是一個劍師,他有實力捍衛自己的靈地。
今日,凌興外出歸來,不同以往孤身一人,凌興帶回了一個嬰兒。
凌興在不落山上結廬而居,他的屋子不過是一間怎麼看都很普通的草廬,在草廬數十丈之外是他的器爐,那是他專用來煉製器物的。
凌興剛剛帶着嬰兒入到屋內,嬰兒卻是“哇哇”哭了起來。
凌興被嬰兒的哭聲給攪擾了心情,他叉腰對嬰兒道:“小子,以後你就暫時在這住下吧,別哭了,尋常人想來到這裏都沒機會呢。”
嬰兒聽聞他的聲音后卻是越哭越大聲了,凌興只得抱起那嬰兒,一個勁地哄,同時又是給嬰兒準備飯食去了。
這時,不落山忽來一位不速之客,只見那人卻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其人着青色道袍,背負一口長劍,手拿一把拂塵,輕飄飄落到了凌興的草廬之前。
那人在空中時便看到凌興出了草廬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凌興懷中卻是多了個嬰兒,其人忍不住在空中撫掌拈鬚,面上帶着笑意,點了點頭,露出好似凌興本應這樣子的神情。
凌興早就注意到了此人的到來了,凌興也不上前打招呼,而是自顧着眼前之事,給嬰兒準備飯食。
那老道上前對凌興恭賀道:“哎呀!老友,士別三日,及當刮目相看呀,老友,你這出瞞天過海之計使得甚妙,連老友我都被你誆騙了。”
凌興不為所動,那老道本在凌興身前,見凌興沒有反應,他自個兒又轉到了凌興身後。
只聽他言道:“老友,我知道你過得寒酸,不過也不必如此吧,你呀,委屈了嫂夫人了,舉凡女子,哪個不是希望自己婚配之時熱熱鬧鬧的,盼的不就是親朋好友的祝福么?”
凌興還是未曾說話,那老道又言道:“這樣吧,老友,我把白燈和許仙子叫來,同時奉上些奇珍異寶,給你撐撐門面,歡歡喜喜辦個喜慶婚宴,怎樣?這樣才不至於委屈了嫂夫人呀,你看,你連個人都沒告知過,直接讓嫂夫人瓜熟蒂落,生了個白胖兒子,這樣也太委屈嫂夫人了吧?”
“靈徽子老友,許久不見了,不知老友最近身體可好?”凌興突然間冒出一句話來。
“好,好得很,貧道我向來喜歡遊山玩水,品嘗人間美味,修身養性,自然身體好得很了,奇怪,你怎麼會突然關心起貧道來了?”靈徽子帶着疑問,摸摸自己的頭問道。
“那,不如等我忙完了,我們再進行一場劍訣如何?”凌興微笑道,似乎很是期待老道同意。
“哎呀,我剛剛忘了,剛剛上山的時候遇見了條蛟龍,被它撞到了下,內臟受創了,我是來求醫的,只是剛才見到老友喜得貴子,一時為老友欣喜,所以剛剛說胡話了,失態,失態了!”老道靈徽子改口道。
老道乃靈徽子,乃是凌興的至交好友,兩人常常以劍比斗,往往是靈徽子敗陣,所以當凌興提出劍訣之時,靈徽子自然不願意了。
“好了,老友,別再打趣我了,這孩子乃是我從幾名妖族手中救下的,他父母恐怕已經不再人世了,就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其他親人,對了,打聽他親人的事情恐怕就要拜託老友了。”凌興正色道。
“哈哈,老友,我還不了解你的為人么?恐怕天下的姑娘家蹭破你的草廬,你也不會點頭答應吧?我是看你一人在此住習慣了,所以故意給你找點樂子,要不然你哪天腦子出了毛病,連老道我都不認識了,那可就不好了;好吧,打聽這娃兒親人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靈徽子拍拍自己胸脯說道。
“那我就先行謝過老友了!”凌興道。
“老友,可否將嬰兒給我抱抱!”靈徽子又走到凌興身前。
“給,小心了,我剛剛可是哄了了他好久,他才入睡的。”凌興對靈徽子道。
“放心,這事我比你有經驗!”孩子一入靈徽子手中,立時又哭了起來。
靈徽子把嬰兒抱來抱去,忽然問道:“這娃兒有名么?”
“這娃兒的名字叫王承彥,乃是他死去的母親臨死前告知我的。”凌興一陣落寞。
“彥兒,別鬧了,爺爺帶你去釣魚好不好?”
不落山山腳下有一靈泉,凌興的草廬正在離其不遠的地方,不過隔着一片小樹林。
此泉幽幽,深不見底,此中的靈魚也是很多,不過很難上鉤,因為嘴太挑了。
靈徽子來這裏釣過魚,但是至今為止,還沒釣上來過一條魚,靈徽子很是在意這個,因而才有了對嬰兒的話。
待凌興餵過嬰兒后,靈徽子帶着嬰兒前往那處靈泉了,此刻的草廬又是恢復了往日的冷清。
凌興來到器廬前,摸了摸那些鬼哭石,感受其上的冰冷,凌興雙眼中透着一股興奮,那是對劍之極致的孜孜不倦追求而興奮。
除了劍,凌興的生活中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了,若不是認識了幾個朋友,他必定會孤獨一人走下去吧。
正當凌興滿懷心事的時候,今日的草廬迎來了它的第二個不速之客,或者說四個更為恰當一些,只不過來人中,一人的鋒芒過盛,掩蓋住了其餘的兩人。
三道身影輕飄飄落在了草廬之前,為首之人看起來像個人族,那人書生打扮,白衣飄飄,倒是很儒雅,不過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眼睛卻是隱有紫芒。
其餘兩人卻是一個熊頭人身,另一個蛇頭人身,更像是為首之人的跟班。
三人落下之時看起來輕飄飄,不着絲毫異動,但是凌興卻是感到一股劍意向自己襲來,凌興未把那劍意放在眼內,不過卻也是稍微點了點頭,以示對面前之人的敬意。
為首那人見凌興不為所動,他也是暗暗心驚,因為他剛剛使出了自己的劍意,雖然未用上全力,只是用上了一成。
這一成劍意足以使得築基修士身死道消了,也難怪他會如此心驚了,面前之人巋然不動,彷彿一座望之不見頂峰的高山橫亘在自己眼前,讓他顯得有些壓抑。
那人再是看了看凌興,其人卻是突然拱手抱拳道:“小妖靈九拜見前輩,先前未曾看清前輩面容,多有冒犯,還請前輩恕罪!”
身後兩人聞言后,卻是張大了嘴巴,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來。
“哦,看得出你是妖族之人,你見過我?為何到我這裏來?”凌興平靜道,看不出有何異常。
“昔年晚輩未成道時,遠遠見過前輩一眼的,是晚輩誤會前輩了,先前是晚輩馭下不嚴,致使手下亂造殺業,給人族帶來了災難,在下在此賠罪,我那手下能死在前輩的手上是他祖上積了德了,想來他到了地獄也會好好感激前輩的。”
凌興只是簡單問話而已,靈九卻是忐忑不已,連忙再次向凌興賠罪了。
“這麼說來,你先前是想來尋仇?”凌興再是一問。
凌興這一問,直把對面之人嚇得結巴起來:“這……這……前輩說笑了,就是再給晚輩十個膽子,晚輩也是不敢找您老的麻煩呀?”
“來者是客,不如我為你們沏壺好茶,好好招待你們吧!”凌興不理那妖族的神情,再是言道。
“不了,想來前輩還有要事要忙,當晚輩的怎可攪擾前輩的清凈呢?晚輩這就告辭,希望晚輩有空能來妖市做客!告辭!”
話甫落,三個妖族消失在草廬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