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數錢的感覺真好
?我拿到工資的那天晚上,坐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地數着錢。我的心裏爽透了,望着手裏的四千元錢,感覺自己已經大步邁上了發家致富的道路。
羅世成側身靠在沙發上,開心地看着傻裏傻氣的我,欣慰地笑着。他靜默了好長時間,才有些心疼地對我說:“冰兒,你真棒,我為你自豪。可是,我不想讓你太辛苦。就算你一分錢不賺,我羅世成也會讓你衣食無憂。你可千萬不要背負賺錢養家的壓力。”
我把手裏的鈔票整理好,重新裝入信封,抬頭看了羅世成一眼。我雀躍着湊近他,把那個沉甸甸的信封,放在羅世成手裏。我握着他的手腕,感慨地說:“你為了我,為了這個家,已經付出太多太多了。這麼多年,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挺過來的。我隻身一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父母救助我,所有的重擔都要由你一個人去承擔。其實,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不公平的。真不明白,你當初為什麼要找我這個窮女孩?這些錢,你拿着吧,家裏現在的花銷一定很大。”
羅世成被我這番話,感動得眼角有些濕潤。他凝神看着我,神情複雜地笑了笑,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卻最終沒有說出口。他把我輕輕擁在懷裏,在我的唇上吻了吻,蜻蜓點水般。“冰兒,這些錢是你賺來的,留着自己零花吧。家裏的開銷,由我負擔,我是男人,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其實,咱們家的經濟狀況很好,就算你不生病,我原本也沒打算讓你出去工作。”
可是我堅持讓羅世成收下這份錢,這是我生病後第一次賺到的工資,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羅世成拗不過我,只好收起了這份錢。我激動地撲在他溫暖的胸膛上,心裏充滿了成就感。
我突然想起了白天的時候,張尋問我要賬號的事情。“對了,張尋今天問我要賬號,說以後直接把工資給我打到賬上。我想不起來從前的存摺放在哪裏了,所以,還是把你的賬號告訴張尋吧。”
羅世成無可奈何地笑着,哄孩子般,柔聲對我說:“好了,老婆,我記住了。咱們今天晚上能不能別再談錢了,你的工資慶典是否可以結束了呢?還有,你出門的包里,有我給你準備的銀行卡和現金,你如果有需要儘管花,不要捨不得。咱們家衣櫃中間的抽屜里,常年放着備用的現金,你可以隨便支配。以前也交待過你這些事,你可以記在你的日記本上。”
我抿了抿嘴角,安靜地答應着他的話。我此時才感覺到自己今天有些高興過了頭,沉溺在四千元的薪水裏,自得其樂手舞足蹈,竟然沒有顧及到羅世成的感受。
我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感覺有些困了,準備去洗漱睡覺。就在我轉身的時候,羅世成從身後拽住了我的手腕,從背後緊緊擁住了我。“冰兒,洗漱完,在床上等着我,我馬上就過來。我今夜,還想要、、、、、、”
我紅着臉,嗯了一聲。好不容易掙脫了他的雙手,朝着衛生間走去。
第二天剛走進張尋工作室,就被張尋叫到他的辦公室里。他說,國內知名的雜誌《高山流水》想要跟我們合作。希望我們能把“解憂”平台的真人真事,提供給他們。如果我們能夠直接把這些事件寫成紀實稿,雜誌社會支付給作者高昂的稿費。一篇4000字左右的紀實稿,估計稿費可以達到7000元左右,甚至還會更多。張尋希望由我完成這塊工作,因為我從前就喜歡寫作,具備這方面的功底,順便還能賺些稿費。
我聽到這個消息后,眼睛馬上就瞪圓了。天那,一篇稿費竟然有七八千那麼多,已經超過我的工資了,而且這件事是名利雙收啊!想像着自己寫的文章,發表在知名的雜誌上,我的心裏就爽透了。我愉快地答應下這件事,詢問了一下相關的要求,就跑回自己的辦公室,立即打開電腦。
寫紀實稿,必須要有當事人的簽字和本人照片。我準備聯繫一下前來諮詢的客戶,問問他們是否同意將自己的事件發表在雜誌上。
我打開收件箱,看到了裏面那封署名“楚醫生”寫來的信件。我立即給他發送了一封電子郵件,如實敘述了我想要給雜誌寫紀實稿的事情,問他是否同意?我再三強調,在文章中不會暴露他的個人私隱,文中的人物都會使用化名。我還曉之以理,說這些真實鮮明的事例,如果能發表,不僅可以警示世人,還可以為那些正處於迷茫困頓中的人帶去啟迪。
收件箱裏,還躺着一封未讀信件。我點開郵件,靜靜地閱讀。寫信人,是位女士,署名張艷。她說,她的父親身患絕症,有今天沒明天的。可是就在大上個月,她母親的私生子家人居然找上門來,說那個私生子患了重病,急需換腎,希望母親能幫忙。可是張燕的母親患有多種疾病,並不適宜提供腎源。張燕在百般糾結之後,去醫院看望了那位同母異父的哥哥,最終決定幫助這位可憐的哥哥。結果,手術很成功,可是張燕的父親卻離開了人世。張燕的心裏,總覺得自己對不起父親,因為父親並不知道母親有私生子這件事。自己背着父親,去幫助他情敵的兒子,不知道父親會不會怪罪自己?張燕為此糾結至今,寢食難安。
我回信給張艷女士,稱讚了她的義舉,說生命是崇高而珍貴的。如果面對着自己深陷困境的親人,而無動於衷,袖手旁觀,相信在以後的漫長人生中,良心會永遠不得安寧。相信她的父親,在九泉之下,一定會理解女兒的善良之舉。我在回信的最後,說自己想把這件事迹寫出來,投給國內知名的雜誌《高山流水》,會把稿費捐給她那位同母異父的哥哥,問她是否同意?我堅信,這種彰顯美好人性的大愛,一定會影響到更多的人。
當天中午的時候,我收到了“楚醫生”的回信,他同意我發表他的真實經歷,只是一定不要暴露他的私隱。否則,他有可能會遭到報復。他說,他前女友的老公不可一世,他早就想把那個惡魔的行為公佈於世,只是沒有機會。如果能把他的遭遇發表出來,這也算是幫他了卻一樁心愿了。
楚醫生說,雖然那個惡魔對他的前女友窮追不捨,不擇手段也要把她娶回家,但實際上,他心裏最愛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叫顧雅,是個過氣的小明星。很多年前,新聞爆出這位女星墜樓而死。但是,這位女明星並沒有死,而是被那個惡魔隱藏了起來。
因此,楚醫生很擔心前女友的處境,他不相信那個惡魔是真心愛她。他如今已經打聽到前女友的下落,他絕對不會放棄她,他要不惜一切代價解救前女友,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邊。
我心裏暗自覺得這位楚醫生有些偏執,可是又不好直接說出來。我期望他的經歷能夠發表出來,廣大的讀者一定會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到了那個時候,希望這位楚醫生能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情感。
那位楚醫生的前女友,一定非常迷人漂亮吧?我的心裏簡直有些羨慕她了。她的前任和現任,居然都是如此愛她。縱然她生病失憶,也對她苦追不舍。這個女人,不是萬人迷,還會是什麼呢?
我午飯後,匆匆寫作楚醫生的事件,足足寫了三個小時,才截稿。我把寫好的稿件,給楚醫生髮送過去,請他過目,看看是否滿意。下班前,他回復了信件,說他很滿意,並告知了他診所的地址,歡迎我隨時去他的診所,他很願意在我的稿件上簽名。
我的心裏有些犯難。如果我去面見諮詢的人,時間一長,別人一定會發現我的記憶有問題。如果人家知道我是個失憶的病人,萬一在社會上傳開,以後還會有人找一個患者傾訴嗎?
如果不去見當事人,又不行。紀實稿,必須有當事人的照片和同意發稿的簽字。若是讓其他人,代替我去跟當事人見面,以後如果被當事人識破,會影響張尋工作室的形象。再說這樣欺騙性的行為,總歸也不太好。
我愁悶地看着楚醫生診所的地址,驀然發現,他的診所竟然也在天風南城。我的背包里,有寫着住址和羅世成電話的小卡片,我每天早晨出門都會看一遍。天下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我臨下班前,來到張尋的辦公室,把自己遇到的難題告訴了他。他一聽說那位楚醫生的事情,神情就會變得極不自然。我疑惑地望着他,不明所以。
他的身體,往椅背上靠了靠,沉思了一會兒。“白冰,要不這簽字和拍照的事情,就由我替你去吧。”他說完,目光沉重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心裏也希望能有人代替我出頭露面。可是,別人代替不了我一輩子呀。總有一些問題,是需要自己去獨立面對的。我想了想,決心要迎難而上,就算處境再艱辛,我也不能逃避。
我把雙手放在張尋的辦公桌上,輕輕地敲了幾下。我鼓足勇氣,把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
張尋認真地看着我,過了好一會兒,才長吁了一口氣,說:“那好吧,就這麼決定了。只是,這件事不要告訴羅世成。因為,他不想讓你跑跑顛顛的。如果你太辛苦,他恐怕就不會再讓你工作了。”
我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對張尋笑着說了句,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