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蓮
“是是是,我說錯了我說錯了。”正心自己甩了自己兩個耳光,一邊陪着笑。
寒輕歌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生怕再露出不合適的神情多生了事端。
仲先生捻着八字鬍,邁着八字步,虛着眼朝她慢騰騰地走過來。寒輕歌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兩步,連視線都不與他接觸。
“狗腿子,這會兒知道慫了?從老子手上搶人的時候,不是挺威風嗎?”
寒輕歌又退了兩步,拳頭已經握緊,正心的聲音傳進她耳朵里,道:“不準動手,不準頂嘴,要是再惹仲先生生氣,看師父怎麼收拾你!”
寒輕歌的拳頭鬆開,只能將頭埋的更低,直到看見鼠妖半禿的頭從身旁消失,她才鬆了一口氣。
估摸着人已走遠,她才站直了身體,不妨背後忽地被狠踹了一腳,她登時被踹出老遠,若非剛好路過的大夫及時扶了她一把,她一點摔得很難看。只是人是站住了,這腰也幾乎要斷了。
“謝謝大夫。”寒輕歌扶着腰道。
大夫對着門外揚了揚下巴,正心正跪在地上讓剛踹了人的碩鼠妖踩着他的背上馬車,感覺到大夫和寒輕歌二人的目光,碩鼠妖轉過頭來對着兩人咧嘴一笑,用手在脖子處橫着劃了一下,這才得意洋洋地坐進車裏。
大夫忿然道:“浩然派好歹也是第一大派,怎地就讓這些山精野怪騎到頭上來了?”
不等寒輕歌答話,大夫又道:“若是還在真武神君的時代,這些腌臢穢物連面都不敢露,哪裏還敢撒野。”
“這不是沒在了嗎?”寒輕歌揉着被踹疼的地方,苦笑道,“祖師爺常教導我們,要以禮待人,咱們浩然派是名門正派,又是天界第一大派,佔了別人的山川水澤開派立宗,就得好好的照顧他們,不能讓天下人說了閑話。”
大夫顯然也聽多了這些大道理,不以為然着:“本就是一群臭東西,沒想到還翻身了。”
“跟我進來,我給你治治。那東西實在是可恨,這一腳怕是不好受,難為你還能站着。”
寒輕歌想要推遲,大夫不由分說將她拉進了屋,
“你坐會兒,我去拿葯。”
寒輕歌恩了一聲,還沒坐下,頓時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不動,她的視線被牢牢釘在屋子中間的病床上。
就是這個孩子,剛剛化生的蘭花童子,今早上她剛從鼠妖手中搶下來的。薄薄的被子勾勒出身體的形狀,身子只剩下了半截!
怎麼會這樣?
今早上她把人搶下來的時候,只有左腿受了傷,傷的雖重卻也不至於不能治。
可現在,為什麼會兩隻腿都沒了?
“呀!!黑蓮!黑蓮去哪兒呢?!誰把我的鐵櫃弄爛了!”屏風後傳來大夫的驚叫聲。
寒輕歌一驚,兩步沖了過去,只見在她面前的牆壁被刨了個大洞,大洞裏有一個被啃得只剩下半截的鐵柜子。
大夫抓住寒輕歌的衣袖,聲音不住發抖道:“是那個腌臢貨,一定是他。剛剛正心上仙將我叫出去,這裏便只剩下他和這孩子。”
孩子?
孩子的腿?
一定是他乾的!
“黑蓮,黑蓮,他拿黑蓮想幹什麼?難道他想給誰種下?”大夫驚慌道。
寒輕歌心頭一顫,回身一把掀開蘭花童子身上的被子,頓時渾身血液凝固。
一朵黑蓮正在他的左臂上恣意綻放!
黑蓮是所有墮仙的標記,身有黑蓮者,必為墮仙!
“天殺的!”大夫叫道。
寒輕歌深呼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問道:“黑蓮怎麼會在外院?”
寒輕歌的話讓大夫稍微冷靜了一點,抓着她的手依然在發抖,道:“前日裏,你派長老前來,說是夜觀星象將有妖星亂世,特多請兩朵黑蓮,今早剛剛請出。”
說到這裏,她募地睜大眼,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問道:“這孩子身上,有…有幾朵?”
有幾朵?能有幾朵?一朵就足以讓他永不超生。
難道……
寒輕歌臉色一沉,嚴肅問道:“這櫃中原本有幾朵?”
大夫顫巍巍地生出兩根指頭,指頭還未伸直,寒輕歌已經沖了出去。
她悶着頭一路狂奔,剛衝到山門前,眼前一花,三個穿紅戴綠的女子閃到她前面,擋住去路。
看她們的樣子顯然已在這裏等她等了很久了。
她掃了三人一眼,這長寬高相等的體型,不用說跟那碩鼠妖定是一家子。
為首的女人畫著濃妝,一頭亂髮像個特大號的鋼絲球,叉着腰捏着嗓子斜着眼道:“今兒那崽子是你從我當家手中搶走的?”
寒輕歌心頭冷笑一聲,她還沒去找他們,他們倒找上門來了。
“喲喲,還敢瞪人!你給老娘站好了,老娘摳了你這雙眼睛!”
話音未落,三人同時撲了上來。
她們自忖寒輕歌不敢將她們怎麼樣,動起手來也不講究什麼招數,只求讓對方在被打得很慘的同時還被打得很難看。三雙爪子全往她的臉上招呼,是鐵了心今天要給她破個相。
“寒師姐,你可別動手,千萬別動手!”
守門的道童的聲音遠遠傳來,寒輕歌抽眼一瞧,他已經飛速上山去叫人了。她腦中閃過蘭花童子斷腿的模樣和臂上的黑蓮,眼中寒光一閃,袖口一揮,一道勁風抽過去,這三名鼠妖同時痛呼一聲。
碩鼠妖們哪裏吃過這種虧?
這麼多年只有她們咬人的份,哪裏輪得上被人打?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寒輕歌抬手一招,劍已出鞘,一劍划向這三妖的喉嚨。
三隻妖怪根本來不及反應,寒輕歌有心要在派中來人前將她們解決了,這一劍揮出毫不留情。可她還是晚了一步,“叮”一聲,一道寒芒射中她的劍,巨大的力量反擊回來,打得她連連後退。
“啪啪啪”幾記耳光接踵而來,寒輕歌眼前金星直冒,站都站不穩,只能用劍撐着地。
“畜生,簡直胡鬧!”
緊接着她的膝蓋窩被人各踹了一腳,將她踹到在地,兩隻胳膊被反扭到背後,兩名刑堂執法弟子踩在她背上,將她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