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話 選擇
?更新時間:2012-10-21
幽嗣上前觀看那盛葯的簸箕時,一下子傻了。
什麼,全是白的,這是在開玩笑么,還是醍醐大士洞察了哥哥幫自己作弊的事情,故意弄成白的嘲諷自己?
幽嗣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哥哥的指示,可是,執念沒有任何動作,那堆白草還是靜靜地躺在那,白晃晃地黏在一起,隨風發出沙沙地響聲,好像真的在嘲笑幽嗣。
醍醐大士見幽嗣久久不動,心生疑問,問道:“幽嗣啊,怎麼了,看不出來么,沒關係,你還是學徒嘛。”
“不,不是的,師傅。我……”
“嗯?你怎麼了,快說啊!”
幽嗣剛剛迅速轉換了一下想法:這些草只有一株不是葯,但現在這堆草全是白的,難道說它們全不是葯?會不會這就是哥哥的指示?
此刻,見醍醐大士催他快答,他心一橫,便說道:“我覺得,這裏沒有一株草是藥草!”
“這個!”醍醐大士和在座旁人的表情突然變得特別的奇異,好像吃了一顆麻椒,卡在嗓子眼兒,又吐不出來的感覺。
“你,你答對了!!!”醍醐大士拍着幽嗣的肩膀說道。
屋內一片寂靜,大家都盯着幽嗣,看他的衣袖,看他的腰帶,看他的鞋跟,想要看看這個新來的傢伙是不是有什麼三頭六臂或者什麼神奇法寶藏在身上,幫他做出選擇。
這時,醍醐大士率先說話了:“幽嗣啊,我的老朋友壺山老祖將你交給我,是對我的充分信任,我當然會將你帶入葯修的至高境界。那個,以前一直聽他誇你資質斐然,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好吧,既然是這樣,我就破格允許你師從八大司,成為某一門的精英吧!現在我就給你介紹介紹這些司具體是幹什麼的,你好做出選擇。記住,無論你選擇了哪個司,這都將是你一生的選擇,恕不管換!”
幽嗣心想,這醍醐大士可真不如壺山老祖,處處提條件、設門檻,我要是學成了,必然另立門戶,再不受這份閑氣。
初來十方山時,幽嗣只是淺淺地接觸了八大司,那時候醍醐大士也沒有將幽嗣納入八大司的想法,遂只是淺淺的報過八個名字,幽嗣回去后就忘了七個半。
這次,幽嗣是真真地聽醍醐大士說起八大司具體的職責,但這讓他選擇起來更加為難。
先說雲飆宮,乃是三清聖葯的研製機構,其聞名三界的藥材就是上清幽芝,這種靈芝比千年靈芝還要金貴,是煉就太虛還丹的主要材料。
流逸房則是研製盛葯器皿的地方,他們研製出的葯壺、藥瓶,可將藥材的功效發揮到極致。
葯珠闡是製作丸藥的地方,裏邊的人工和機器徹夜運轉,每年產出的藥丸子可以堆出一座十方山主峰。
通氣府就比較有意思了,這裏是專門研製抗藥的,比如抗毒,抗麻痹,抗點穴。目的就是讓一個人全身保持通暢,五臟六腑不溫不火地運轉着。
丹闕黃房是提煉修真之葯的地方,那些想從人仙修鍊為地仙,從地仙修鍊為天仙的修真之人每年都會服用大量金丹,用以增加功力和修為。這個司里有無數的試藥人,他們會測試那些新出爐的金丹是否合格,但很可悲的是他們的壽命都不長,很可能是有些丹爐金液和藥材的調和度失衡導致丹藥產生毒性,葯死了這些試藥人。
西華堂等於是成藥鋪,三界之中的人直接在這裏買葯、問詢。
保命府,顧名思義,就是迅速療傷保命的意思。這裏研製大還丹,小還丹,還魂丹等起死回生的仙藥,還有一些療傷續命的藥品,算是一個比較有用的司葯處。
長樂舍,醍醐大士在介紹它的時候,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好了,只好淡淡掃過,稱之為將死之人的避難所。
聽完醍醐大士的介紹,幽嗣仔細想了又想,其實,他對前七司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唯獨對這保命府和長樂舍有些好奇。
這是因為,他心中在衡量哪個葯司可以救助那些九幽之下的冤魂,可以救那些為自己付出的親友們。
但這些話他不能直接去問醍醐大士,不然會令他貽笑大方的。
他腦子又轉了一個彎兒,問向醍醐大士道:“師傅啊,保命府和長樂舍離得近么?”
醍醐大士雖然對幽嗣的問題表示很奇怪,但他還是正面地回答了:“它們是八大司離得最近的兩司了,怎麼?”
幽嗣心中暗喜道:“我選好了,那就長樂舍吧。”
醍醐大士低頭想了想,對幽嗣說:“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從明天起,你就去長樂舍吧。玳常啊,以後多照顧着點你這個新徒弟,他還需要學習很多知識。”
長樂舍的司葯玳常弟子,上前深施一禮,表示領旨。
……
晚上,老荳頭一次沒指派幽嗣幹活,他卻裝成很關心幽嗣的長者般,對趴在桌前看星星的幽嗣說道:“哎,幽嗣啊,你是不是真的缺心眼兒啊!人家都是削尖了腦袋往什麼雲飆宮啊、丹房裏去鑽,你可好,偏要去那個什麼停死人的長樂舍?你還真是與眾不同嘞!”
“停死人?!”幽嗣問道。
“是啊,停死人的,你不知道么?仙界所有的半死的,要死的老東西都被扔在那等死,所以外界稱之為長樂舍,意思是禮遇這些曾經出過力的老仙人。實際啊,哎,就是嫌他們礙事了!”
“哦,原來是這樣滴。”其實幽嗣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他的想法就是呆在一個不需要天天配藥製藥的地方,省得被人識破自己拙劣的學識。再一個,他想離保命府近一些,能經常靠遁術溜到裏邊偷偷學習,早日研製適合鬼魂幽靈們的好葯。
在十方山,沒人知道幽嗣這樣縝密的計劃,醍醐大士只當是又還了壺山老祖一個人情而已,至於幽嗣之後是怎樣的命運,他斷然是管不着的。
……
長樂舍這一司,所處為十方山中最小最靠後的山峰,那裏風不刮,水不流,一片死氣沉沉。
幽嗣經道旁閑聊的弟子指點,自行上山入門。在路上,他一直往美好的地方想像:鬚髮銀白的老神仙,側卧青石台,一邊喝酒一邊對詩。吃的是青菜美酒,睡的是草席木榻。用的是山泉玉器,穿的是素綢白絲。
等他快到了那,這種想法很快就破滅了。
離着長樂舍數丈遠,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起先他以為是茅廁在附近,待他一推門,才知道了臭氣的來源。
只見,確實有一個白毛老者卧在石台上,但他渾身邋遢,白袍早就揉滾成了灰袍,手拿一個海螺殼在喝水酒。地面上散落着許多螃蟹殼,海螺殼,一群群蒼蠅在那些腐敗的殼子上飛來飛去。看來,那迎風入鼻的臭氣多半也是來自這堆臭氣熏天的螃蟹殼,海螺殼了。
“咳!咳!”幽嗣用力清咳了兩聲,老者沒有看他,還在喝那臭海螺殼裏的水酒。
“海大叔!有人來了你看不見么?”玳常從大堂內走出來,喝向那個老者。
更令人詫異的現象發生了:那個所謂的海大叔撿起腳下一個螃蟹殼就啃,還啃得好香的樣子。
幽嗣簡直不敢再看了,他徑直走向玳常。
玳常將他帶入後堂,或者說那就是間后屋,小的只能容下三四個人站立。玳常指了指邊角那張小床說:“這就是你睡覺的地方。”
幽嗣很直接的問了一句:“這裏?好像和門外那個怪老頭離的很近啊。”
玳常很不自然的笑了一聲,道:“是,是啊,他就是一個怪人,偏要霸佔着門口。別理他,他不會怎麼樣的。”
晚飯。
稍微有點地位的弟子圍坐在一張大條桌上,其他弟子則是在院內三人一群,兩人一夥地用餐。
幽嗣很不巧被排在最後,正好又挨着那個被喚作海大叔的怪老頭,又臟又臭的,幽嗣很沒胃口。
幽嗣遠遠地就看見裏屋那張大桌子上,好像擺着好多大螃蟹,他饞的咽了一口吐沫。
後邊突然傳來一聲很奇怪的乾笑:“哈哈,你也要吃螃蟹么,我這有,好大好肥美的大螃蟹。”
幽嗣回頭,見是怪老頭海大叔,他就胃裏一陣翻湧。但他很有禮貌的回了一句:“謝謝,不吃。”
海大叔沒有罷休,他直接從地上撿起一個螃蟹,掰下一個螃蟹鉗子對幽嗣笑道:“給,吃吧,可好吃了。”
幽嗣低頭一看,哪裏是肥美的大螃蟹,只是個被挖的乾乾淨淨,四肢也被啃得七零八落的螃蟹殘殼。他有些不快道:“大叔你這就不對了,怎麼可以叢恿和矇騙別人吃這種噁心的殘羹剩飯那。”
海大叔又詭秘的一笑道:“這怎麼可以說是殘羹剩飯那,你吃一口看看,我又不會毒死你,求你啦,吃一口吧,你不吃我就全扔到你的碗裏,天天扔!”
“好吧好吧,被你嚇怕了,我吃我吃!”幽嗣十分不情願地閉着眼睛拿起那個蟹鉗,放在嘴裏一咬,他只求這一咬后,怪老頭別再跟他說話了。
哪知,這極不情願的咬下去后,幽嗣徹底驚呆了:好鮮美,正是南海盛產的大膏蟹!
吃完后,幽嗣猛地產生一個疑問,他問向海大叔:“我說這位大叔,你什麼時候從那個大桌子上偷得大螃蟹啊,這樣可不好哦。”
海大叔一撇嘴道:“他們在吃螃蟹么?不是在吃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