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左右為難

?更新時間：2013-12-14

陸楓跟對面的人群僵持了有一刻鐘的時間，誰都沒有先動，就這麼靜靜的對視着對方。

氣氛有些怪異，明明是個剿匪的，卻在這僵持起來。明明是來攔截官軍的，卻也在干看着不動手。

其實不止陸楓有些沒底，摸不清對方到底什麼意思，便是六尖山的軍師秦昂也一樣沒底。

眼前的這支隊伍，之前從未交過手，即便交手也只僅限於裏面有數的幾個人。陸楓為上任沂源縣尉之前，沂源的治安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往往是事情過了之後，這幫衙役捕快才趕到。既抓不到兇手，也不能給百姓一個妥善的交待。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陳文昊到了沂源之後才有了些許好轉，但還是不能把治安抓好。

秦昂落草六尖山的時間也不是很長，算起來勉強也就半年。身為文人的他，對落草一事一直頗為介意，要不是因為走投無路，對這個世道充滿失望，也不會走上這條路。

到了山上了，除了大當家靳文海對他器重之外，其他大小頭目都對這個新入伙的軍師不大熱情。最主要的是因為秦昂不喜他們的作風，對一些打家劫舍的行為不贊同，尤其是針對普通百姓的行動，他更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也不肯出謀劃策。這一點徹底惹惱了六尖山大小頭目，在他們看來不打家劫舍還叫匪嗎？

要不是因為靳文海跟秦昂是同鄉的關係，又因為秦昂曾有恩與他，秦昂早就被這夥人趕下山了。同樣因為靳文海的關照，秦昂才算有個落腳之地，但在整個山頭，跟秦昂關係好的幾乎沒有，更沒有他自己的勢力，純屬孤家寡人一個。

“對面的可是沂源的新縣尉？”秦昂主動詢問，不知有何意思。

看似瘦弱的秦昂，說起話來倒是中氣十足，嗓音略顯低沉，陸楓抬起頭直視秦昂：“沒錯，我便是。”

秦昂略一點頭：“年紀輕輕就能坐到這個位置，想來必有些門道吧？”說到這兒，秦昂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譏笑。

陸楓又何嘗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秦昂看似誇獎的言語，其實是暗指陸楓的縣尉之職來路不正，靠身後的關係上位。

陸楓也不介意，畢竟這個位置還真是陳文昊給他爭取而來，與其躲躲藏藏掩飾，倒不如大方一點：“你話裏有話啊，不管這個官職從何而來，今日都是來剿滅你們這些山匪，保一方百姓平安。”

“呵呵，縣尉大人好大的口氣。”秦昂也不惱，他跟官家打交道多次，很多都是虛張聲勢而已。

“我六尖山在此多年，你們來剿多次，不但不見覆滅，反而更加強大起來。”秦昂繼續拿話揶揄陸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們為非作歹這麼久，必當會為自己的惡性付出血的代價。今日便是你們的末日！”陸楓不急不躁，字字鏗鏘有力。

秦昂臉色不變，始終帶着一絲若有如無的笑；“哈哈哈，我們為非作歹？你們又何嘗不是？連年的苛捐雜稅，任意加派繁重的徭役。當官不為民做主反而處處欺壓百姓，你們又與強盜土匪有何區別？！”秦昂漲紅的臉頰，粗重的呼吸，揭露他內心的不平靜。

陸楓微微有些驚訝，這個山匪有些與眾不同。

“你不了解我，怎麼能妄下結論，把我與其他人混為一談？”陸楓有些不滿秦昂的說辭，這廝明顯是個憤青類的角色，不管不顧把自己也扯到貪官污吏一隊裏去，純屬亂棍打死一片。

秦昂不屑一顧：“這還用了解，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當官的還有好人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麼長時間了，干站着跟你說話可不是我來六尖山的目的。”陸楓神色一凜，說到正題。

跟一個敵人聊了半天，陸楓覺得有些好笑。

秦昂同樣神情嚴正起來：“能不能拿下六尖山，就看你的本領了。”

“咦~”陸楓有些玩味，聽這意思，對方怎麼似乎有些期待自己能打下六尖山呢。

收起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陸楓調整了一下呼吸。

“不會讓你失望的。”陸楓篤定的回答。

“弓箭手！”

“射！”不待陸楓發難，秦昂首先動手。十幾個弓箭手齊齊瞄準陸楓他們，最後的指令的發出，十幾枝鋼箭夾雜破風聲撲面而來。

不待陸楓指揮，位於最前的盾牌手齊齊舉起盾牌，組成一面密不透風的盾牆。同樣隊伍中的其他盾牌手也把手中盾牌支起，把所有人保護起來。

噠噠噠~鋼箭撞擊在盾牌上面，猶如下了一陣密集的冰雹。

首輪弓箭沒有見效，被成功擋下。

“繼續！”秦昂大聲指揮着身邊的弓箭手，想要多來幾輪。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莫要驚慌，就當做是平日的正常訓練。”陸楓彎着腰，透過細小的盾牌縫隙，看向前方，安撫着隊伍。

其實都不用陸楓安排，正面對抗山匪的是陸家莊的老兵，早就習慣了這種場合。

倒是那些剛剛編入隊伍的捕快衙役，以及白鐵留下的那些人，讓陸楓有些擔心，怕他們讓對方的氣勢壓倒，產生慌亂，進而影響士氣。

還好，弟兄們都變現的很震驚，沒有出現騷亂，這些老兵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抓好空檔期，發起進攻，短弩手做好準備。”陸楓始終盯着前方的山匪。

“盾牌手護好身後兄弟，進攻！”陸楓發起進攻命令。

迎着對方的弓箭，陸楓他們開始進攻。

雙方相隔的距離並不遠，只有二十幾米遠，不是弓箭的有力的攻擊距離，對於短弩來說，這樣的距離最有優勢。

陸楓的龜殼陣緩緩向前行進，雙方距離一步步拉近。

“短弩手準備！”陸楓計算着時間。

“齊射！”抓好一個對方換箭的空擋，陸楓果斷出擊。

“多日的訓練，讓陸家莊鄉兵有了相當的默契，陸楓的話剛落下，前方盾牌手齊齊壓低盾牌，路出一個檔口。

所有短弩手以極快的速度鬆開弩機機關，密集的弩箭宣洩而出。

“守！”陸楓繼續指揮，龜殼陣重新排好。

極短的時間，幾十支弩箭射出。十幾米的距離，這麼多的弩箭讓對方產生了傷亡。

慘叫聲響起，約莫有五六人被弩箭射倒在地，其他人也是不同程度受傷。

趁你病要你命，陸楓抓住有利時機。

此時隊伍已經行進到匪眾七八米的距離，陸楓不再龜縮，小心謹慎：“殺！”

響應陸楓的命令，盾牌手收起所有盾牌。刀兵、槍兵早就等得不耐煩，區區十幾個人也想擋住我們，每一個人都憋足了勁。

“快撤！”秦昂大驚，這伙官軍變現出來的實力，讓他很吃驚，沒想到對方這麼強，幾個乾淨利索的動作就讓自己這邊折損了這麼多人。其實在他命令所有弓箭手發起進攻的時候開始，陸楓能在極端的時間內完成防守陣型，就讓他心中不安。

想着射擊幾輪箭枝，試試對方的底氣。沒想到對方呈現出來的實力這麼強大，秦昂的計劃全盤打亂。

秦昂此時下達撤退的命令，為時已晚。陸家莊鄉兵可不是吃乾飯的，七八米的距離轉瞬即到。

沒等這些人跑掉，便被陸楓他們全部圍堵住。

秦昂也在其中，沒有跑掉。

“趕緊打掃戰場，把能用的都帶上。”陸楓這麼多人圍住十幾人，差不多都掛了彩，再也沒有戰意。陸楓憑空繳獲十幾具弓箭，又讓己方的戰力上了一個小台階，對接下來的攻寨之戰又多了一份保障。

“本領還行吧？”陸楓踱步到秦昂身旁。

“你們這麼多人，輕取我等十幾人輕而易舉，有何好炫耀的？”秦昂落到陸楓手裏，他自認倒霉，但聽陸楓有些炫耀的意思，不免有些看不起陸楓，出言揶揄。在秦昂心中，現在陸楓已經被他打到沽名釣譽一類人去了。

陸楓也不生氣：“哈哈，既然如此，那就走着瞧吧。”

“繼續前進。”六尖山主寨在這個位置，已經能隱約看到，小勝一仗，沒有折損一個人，陸楓心情還是不錯的。

就在陸楓他們朝山上前進之時，遠處傳來的慘叫聲，讓他莫名有些心慌。

那是高留待他們的方向。

“難道高大人的隊伍遇到了大麻煩？這些慘叫聲是高留待的人發出的，還是山匪的？”陸楓沒底，任何一種情況都有可能。

“哈哈哈，那是你那一路的官軍吧，恐怕不樂觀啊。”被綁起來的秦昂又開口說話，明顯是刺激陸楓，瓦解陸楓的信心。

陸楓皺起眉頭，秦昂好像知道很多。

一個文士打扮的人出現在這，還是這個小隊的帶頭人，看來他在六尖山有一定的低位。知道的肯定不少，現在說這樣的話，必是有所指。

“我看，你們還是先去救你們的人吧，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秦昂不理會陸楓，繼續在一旁說道。

就在此時，空中閃現幾朵煙霧，隨後沉悶的爆炸聲傳來。

果然，是高留待他們出事，情況很不好。這是事前早已商定好的，一方出現重大傷亡，或是要滅隊的情況下，就會發出三顆煙花作為信號，通知其他兩隊。

現在陸楓聽到的就是三聲煙花爆炸聲，陸楓已經確定高留待出事了。

“往前走五十步，有條小路直通過去那邊。”秦昂語出驚人，竟然主動幫起陸楓來。

事出緊急，再退回去迂迴過去時間怕是不夠，這個瘦弱文士的話可信度又有幾分？陸楓一時陷入左右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