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箭射穿龍王頭

第二十六章 一箭射穿龍王頭

?那道白sè的身影,果然是葉少緣朝思暮想的雪走。只見雪走的後背上還坐着位錦衣玉冠的貴公子,他被雪走顛的東倒西歪,雙手緊緊抓住韁繩,身體伏在驢背之上,就好像乘着飄在驚濤駭浪上的小舟,隨時都可能傾覆。雪走鈴鐺般的大眼睛佈滿了血絲,鼻子裏噴着白氣,不住怒鳴,竭盡全力要把那騎在自己後背上的貴公子摔下來。雪走xìng子驕傲的狠,除了葉少緣外,任何人騎在它的後背上,都會惹來的它的暴怒和瘋狂的反抗。

雪走後面還有兩匹快馬,緊追不捨,卻被它越拉越遠。馬上的人焦急的喊道:“公子,快下來,危險!這牲口瘋了。”

這貴公子卻和雪走較上了勁,哪裏肯放手。他下定了決心,今rì一定要收服這不聽話的畜牲。

葉少緣衝上前去,大喊一聲,道:“雪走!”

雪走聽到葉少緣的呼喚,見他就在自己的前面,神智稍清,但神情依然瘋狂。雪走雙蹄如飛,眼看便要撞到擋在前面的葉少緣。

那貴公子使勁拉着韁繩,卻拉它不住,向葉少緣急喊道:“要命的,快閃開!!!”

千鈞一髮之間,雪走一聲愉悅的長鳴,在距離葉少緣面前三尺之處,兩條前腿高高揚起,竟做人立,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那貴公子對這突變的形勢,毫無準備,一下子從驢背上,仰面朝天的摔了下來。

後面緊隨而至的兩人,看見貴公子摔下了驢背,大驚,趕緊從馬背上跳了起來,扶起了那公子哥。

公子哥推開兩名隨從的手,自己拍了拍身後沾的雪土,既不惱怒,也不喊疼,卻哈哈大笑,連呼痛快。

雪走眼睛裏的血sè褪去,神情恢復到平rì里的憨態可掬。它伸出舌頭,舔着葉少緣的臉,和剛才那駭人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驢。葉少緣被它弄的痒痒,笑的十分燦爛。那“小大人”艾錢卻躲在葉少緣身後,偷偷用袖子抹眼淚。

那貴公子見到此情此景,心裏面便已經明白了一二。他看着葉少緣和雪走,故意咳嗽了兩聲。

葉少緣收斂住笑容,細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位公子哥,見他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上,五官竟沒有一處長的不好,搭配在一起便更顯器宇不凡。尤其是他那雙神采熠熠的眼睛,令人過目難忘。好一位翩翩佳公子。

葉少緣看他這一身行套,就知道這傢伙的身份肯定不一般,非富即貴。葉少緣上前兩步,向那公子行了一禮。

那貴公子卻沒有一般權貴之人那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極有禮貌的還了一禮,問道:“兄台,這白驢怎麼對我就同仇人一般,跟你卻又如此親密,這是何道理?”

葉少緣輕撫雪走的頭,道:“如果它從小就和你生活在一起的話,也會想對我一樣對你的。”

那公子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你果然是這白驢的主人。”

葉少緣挺直胸膛,道:“不錯,你可是靜國公府上的大公子?”

那公子身後的隨從臉sè一變,怕這無名的小子會對公子不利,袖裏的短刃已然滑到手裏,隨時準備出手,扼殺一切危險的苗頭。

那公子面上的神情也是微驚,問道:“你怎麼會想到我是靜國公府上的大公子,我們見過面?”

葉少緣搖搖頭,道:“今rì,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我是因為聽那石勒說他將雪走送給了靜國公府的大公子,而兄台你剛好騎着雪走奔來,所以我才做此猜想。若是我認錯了人,還望兄台莫怪。”

那貴公子恍然大悟,輕描淡寫道:“原來是這樣,能讓石勒那廝,說實話可不容易,可見你也有些手段。沒錯,我就是那大公子,侯文傑。”

葉少緣雖然早已經隱隱猜到了這貴公子的身份,但聽他親口說出,還是有些吃驚,心裏面的擔憂也更加深了些。

葉少緣猶豫了片刻,道:“大公子,我有一事相求,還望成全。”

侯文節皺了皺眉頭,知道他所求為何,不悅道:“這白驢你不是賣給了石勒嗎?買賣成了,還要反悔?”

葉少緣急道:“絕對不是,這雪走是被石勒偷走的。”葉少緣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侯文節。

侯文節深知石勒的為人,也不避諱,道:“他的確乾的出這種事,我相信你。”

葉少緣心下一喜,沒想到這侯文節如此深明大義,向他行了一禮,道:“多謝公子成全。”

侯文節擺擺手,道:“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我可沒說把雪走還給你。說實話,我府中的良駒駿馬雖然無數,卻無一匹可及雪走,多是溫柔過頭,而靈xìng不足。雪走實乃萬中無一的神物,很多我的脾氣,我很喜歡,所以你割愛吧。作為補償,我府里的寶貝,你隨便挑。”

艾錢的眼睛登時冒出了金光,心裏狂喜道:這侯君集貴為國公,府里得有多少價值連城的寶貝,發達了。但他隨即心情卻跌入谷底,因為就算籌碼再多,葉少緣也不會答應,只能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永遠摸不到的誘惑。

葉少緣輕笑了聲,道:“公子,小看我了。”

侯文節冰冷的目光望着葉少緣,普通人看見他這眼神,恐怕早就妥協了。

葉少緣則不然,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屈服之意,堅毅無比的看着侯文節的眼眸。

侯文節朝葉少緣笑了笑,道:“很好,兄弟留個名號。”

葉少緣不卑不亢道:“葉—少?—緣。”

侯文節道:“我記下了,既然你的決心這麼堅定,那我給你一次機會。我大唐以武立國,從馬背上贏得天下,你可敢和我比試一下騎shè?若是你輸了,便是你配不上雪走這神物,你還好意思要回雪走嗎?”

葉少緣心道:我太好意思了,但怕這麼說會激怒侯文節,連這唯一的機會都沒有了。比就比。我就一定輸你?將軍的兒子就一定是神箭手?

葉少緣道:“好,怎麼個比法,不過我可沒帶弓箭。”

侯文節回頭,往後看了一眼那名三十多歲,下巴上留着小鬍子的隨從,道:“秦將軍,把你的弓借給這位公子用下。”

侯文節這次出國公府就是為了溜溜雪走,順便去城郊的獵場打獵,所以隨身帶着弓箭。沒想到的是,侯文節剛出了府門,屁股剛沾到雪走的後背,那白驢便發了瘋般的狂奔了出去,一路上連顛帶跳,無頭蒼蠅般的四處亂竄。

那姓秦的將軍輕蔑的掃了一眼葉少緣,取下馬鞍上掛着的弓,隨手拋給了葉少緣。

葉少緣接下從空中落下的弓,右手臂竟是一沉,身子不由的晃了一下,心道:好沉的弓!

那秦姓將軍自得道:“我這弓身乃黑晶鐵所鑄,弓弦也是最堅韌的烏金絲,共重七十六斤,能shè三百步。”

侯文節讓葉少緣用這弓有些讓他知難而退的意思,故意問道:“重了?拉不動?”

葉少緣左手執弓,右手拉滿弓弦,贊道:“雖然重是重了點,不過,的確是把好弓。大公子,你還沒說怎麼個比法呢?”

侯文節心道:這小子果然有些斤兩,到不能太小視他才是。”

侯文節指着遠處的一座涼亭道:“看見東面的那座涼亭頂子上雕着的飛龍了嗎?”

葉少緣順着侯文節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座八角涼亭。涼亭已經有些破敗,柱子上的漆已經掉了不少,亭中的石桌也已經斷裂,倒似是人為。涼亭八角原先每一角都應該刻有一條飛龍,現在卻只剩下了一條。這涼亭是早在隋文帝年間,為了給皇室祈雨而修建的,原名為龍王亭。後來,長安被李淵父子攻破,隋朝的末代皇帝隋恭帝楊侑便被困於此亭而戰死。龍王亭雖在戰亂之中被破壞,不復舊觀,但這座亭子具有代表隋朝滅亡的特殊意義,因此被保留了下來。時至今rì,人們已經忘卻了這段歷史,只覺得在長安的“富人區”有這麼個破爛的亭子,十分礙眼。

葉少緣朝侯文節點點頭,侯文節接著說道:“我們以前面第三處宅子門前的石獅子為界,騎馬跑到界線后shè箭,能先shè中龍頭的為勝,如何?”

葉少緣道:“公子說好便好。”

侯文節笑道:“還挺自信的,一會別哭便好。

葉少緣跳上雪走的後背,拍了拍他脖頸上的鬃毛,道:“老夥計,好久沒和你一起跑了,別太激動,慢點跑不急。”雪走晃了晃腦袋,打了個響鼻,表示明白。

葉少緣和侯文節都已準備妥當,互相使了個顏sè,便同時策馬揚鞭,向前面第三處宅子的石獅子飛奔而去,身後捲起了兩串雪土。

雪走較之侯文節那匹馬的腳程應該更快,可是侯文節的馬卻先雪走一個身位,跑到了石獅子的界線。

侯文節彎弓搭箭,動作一氣呵成,流暢無比,弓箭應弦而出,搶先shè向了龍王亭頂角上刻着的飛龍。

葉少緣和雪走在即將到達界線之時,雪走竟跳了起來,葉少緣一踩驢背,借力飛起,躍向空中,與那遠處的龍王亭頂角上刻着的飛龍一般高。

葉少緣目光如炬,眼中只剩下亭頂的飛龍。他鎖定目標后,在空中將弓弦拉滿,一箭直shè向那飛龍。飛箭呼嘯而出,兩點之間直線最短,葉少緣的箭竟然後發先至,jīng準的將龍王頭一箭shè穿,石粉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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