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傳道

?“眾皆密於盼際，我則離披其點畫，眾皆謹於象似，我則脫落其凡俗。”青衫文士踱着輕巧的步子，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卻是提起一桿紫竹毛筆行雲流水般在面前的牆壁上作起畫來。

文士作畫的速度極快，像一陣旋風，一氣呵成。紫毫上的墨水卻是觸之即干，沒有一絲一毫的墨跡流落到地面上。

下方的孩童看的目不轉睛，目眩神迷的畫技讓他沉醉於其中。牆壁上所繪的一山一水、一丘一壑盡顯山水的旖旎風光，簡練的筆觸將山川壯麗優美與自然特sè作了高度的概括。讓人完全融入這片山水之中，寧靜出塵，淡泊於世。

“啪！”突然響起的聲響卻是打破了這份沉靜。

青衫文士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丟下手中斷掉的毛筆，即使是產自衡水侯店的名貴紫毫，此刻折斷了也是變得一文不值了。

“你可明白了？”一掃心中的抑鬱，青衫文士向下首的孩童問道。

“不拘成法，另闢蹊徑。”底下的孩童卻是一點也不怯，稚嫩的聲音響亮無比。

青衫文士撫掌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我選定的傳承人，將傳承交給你，至少也不至於墮了我畫聖的名頭。”

從懷中取出一卷畫軸，也不知道青衫文士是怎麼把它放入懷中的。半人高的畫軸卷的再細密，也不至於從外看不出一點端倪。

孩童瞪着大眼睛看着這個旁人口中的異人，相比他口中的畫聖名頭，還是這手類似於戲法的手段更讓他感興趣。

青衫文士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額頭，“本門師承畫聖吳道子，至今一千五百年有餘。成畫之道，悟xìng為先。想要取得成就，就必須破除常規，敢於走前人沒有走過的道路。”

說罷，青衫文士緩緩解開縛在畫軸上的紫sè綬帶，一絲絲水汽似乎隨着畫卷的展開而充斥在了這片空氣中。

畫卷一點點地鋪陳而開，漸漸地從中傳來了波濤之聲。兇猛的波濤猶如迎面撲來，泛起大片雪白sè的浪花。這陣勢驚得孩童哇哇大叫，“發大水啦，發大水啦！”而這時，這畫卷才展開不到三分之一。

青衫文士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心道這要還鎮不住你這小子我拜你為師。

捲起畫軸，青衫文士面sè肅穆，帶着滿腔的崇敬之情說道：“此乃本門祖師吳道子所作《江海奔騰圖》，為門中傳承至寶。奈何現世畫道凋零，想我堂堂畫聖竟要遁世數十載，可悲，可嘆！”

“現今這傳承至寶就交由你掌管了，我心有暇，畫道有失。方避世而出，等師徒重聚之rì，必是出塵之時。”青衫文士鄭重地把畫軸遞到了孩童手上，孩童有些怯怯地打量着手中的畫軸，伸了伸小手，正想解開那紫sè的綬帶看個究竟。

青衫文士見狀卻是狠狠地敲了孩童一記，板著臉告誡道：“此畫等你畫道小成，可觀三分。畫道登堂入室，可觀全局。若是畫道可括蒼生，可觀於心。”

“畫道括蒼生？”孩童的眸中露出思索的神sè，似乎有所希冀。

“哈哈，等你到了那個境界，也未嘗不可。蒼生皆畫，道孕蒼生。為師期待你道畫蒼生之rì，這方青州紅絲硯，跟隨我數十年，今rì就贈與你罷，也不枉師徒一場！”

青衫文士手掌一翻，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塊明黃sè的硯台。在這明黃sè之中，摻雜了不少如血絲一般的紅sè細線。栩栩如生的龍頭正對着這些眉紋，使得這些紅絲恍若龍頭中噴出的水流一般，靈氣盎然。

孩童對青衫文士所說的數十年深表懷疑，看他的面容不過三十歲左右，雖然說話文縐縐的，但是孩童卻是不大信。對於這個送上門來的便宜師傅，孩童對他的認知除了大人們的恭敬有加之外，就只有一手畫技和這般變戲法的能力了。

不過對於這方硯台，孩童卻是頗感興趣。一是它的外觀，實在是做的太漂亮了。在這個時代，還能見到這種雕工實在罕見。二是經過之前一番見聞，孩童也對畫道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就在孩童把玩着手中的硯台之時，原本在他身側的青衫文士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