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琢郡風雨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長孫無垢的評價
?更新時間:2013-02-02
右驍果軍營寨,並沒有扎在內黃城外,由於城內房屋基本焚燒殆盡,為了方便,就將營寨扎到了內黃城內。
楊倓在里正家中,與里正一家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尤其是這個只有七歲的小虎子,就是個小騷包,混熟了之後,纏着楊倓、長孫無垢與無雙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尤其是對楊倓,那就是一個崇拜,紅袍白馬逐日明月湛盧劍,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無敵英雄。
直到天近黃昏,楊倓才在聞訊而來的百姓送行下,離開了這裏,向右驍果軍的大營而去。
“彥弘先生,已經是亞歲,進入數九的天氣,明日宰些豬羊,送給百姓們吧,不能百姓們的消寒習俗忘了。”楊倓臉上帶着笑容,對旁邊的溫大雅說道。
“沒有想到,彥博這看似簡單一計,居然能起到如此的效果。主上在百姓之中的聲望,竟會如此之高,這次看那王仲淹還有什麼可說的。”溫大雅聽了楊倓的話,心中很是贊成楊倓這些收買人心的小恩小慧,但嘴上卻有一絲誇講溫彥博的意思。
楊倓聽了,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聲一笑。當然知道溫大雅的意思。百姓居住之地,距離右驍果軍營,要有四五里遠,來時圖一時之快,並沒有騎馬,也沒有坐車,徒步而來,回去也只能走着回去了。
無雙還好說一些,畢竟是習武之人,《六經訣》也已經進入第三層。但長孫無垢就差一些了。雖然此時的大隋,還保有鮮卑人的一些習俗,就是名門貴女,平時除了女紅之外,也習練騎射。但長孫無垢畢竟年歲還小,平時又是一個喜靜愛看書的性子,顯得文弱了一些,走這麼遠,讓楊倓想着都有些心疼。
“觀音婢,這一天也累了吧!要不然讓他們來一輛馬車來接咱們回去?”
“哼!觀音婢可沒有那麼嬌弱,這點路觀音婢還是走得下來的。在里正家裏吃了那麼多的東西,正好消化消化神兒,省得存住食。”
長孫無垢小鼻子縱了縱,眉毛向上挑了挑。也只有在楊倓的面前,長孫無垢才後有這樣玩皮可愛的一面,平時都是端莊文靜的一面。這讓楊倓都替長孫無垢累,所以一有機會,就會帶她一起出來。
“倓哥哥,剛才溫先生提起王仲淹先生,觀音婢到也有一些看法。”
“噢?”
楊倓聽了就是一愣,笑着對長孫無垢說道:“那觀音婢就說來聽聽,對這王仲淹有何不同的看法。”
長孫無垢長長的睫毛閃動一下,眼眸清澈,就如天上的北極星一樣明亮。一邊向前走着,一邊看着楊倓說道:“倓哥哥,觀音婢覺得,這位王仲淹先生,當年未被先帝所看重,看似一心做學問,與世無爭,淡溥名利。但其實則不然,看王仲淹先生注《王氏六經》,實乃是將自己喻為先賢孔聖,足以看出,王仲賢先生的為人。
此次倓哥哥火燒內黃,大破叛匪,聲望一時無兩,本當受到陛下重用。但卻有人平空重傷,抵毀倓哥哥,讓陛下對倓哥哥難以封賞重用。這定是有人擔心陛下聖心所向倓哥哥。
這本是皇位之爭,一般人避之尚且不及,而王仲淹卻甘當這急先鋒,指責倓哥哥不顧百姓生死,冒天下大不違,在二帝陵前用兵。為何?名也!這會顯出他王仲淹不為權勢,為民請命。”
一臉驚訝的楊倓不由得停了下,兩眼瞪得溜圓,就像不認識長孫無垢一般,愣愣的看着長孫無垢。觀音婢並不是一個花瓶,而是美貌與智慧並存。難怪在那一世,長孫皇后能被那李老二如此的看重,確實是賢內助。
“倓哥哥,觀音婢說得不對嗎?”
長孫無垢畢竟現在還只十一歲的小女孩,無論在見識與學問方面,都與那一世的長孫皇后無法相比。剛才還自信滿滿,看到楊倓的眼神之後,心中也沒了底,怯聲聲的問道:“倓哥哥,觀音婢說得,是不是……是不是……”
楊倓回過神來,眼神中滿是讚賞與鼓勵,拉起長孫無垢的小手,向前而行,嘴中說道:“沒有,觀音婢說得很對,王仲淹就是這樣令人生厭的人。”
溫大雅在旁邊聽到兩人的話,有些不敢相信,對楊倓說道:“王仲淹少年成名,同時又為太原王氏之弟子,身上帶有傲氣,那是勉不了的,但人品還不致於如此吧!”
長孫無垢聽了楊倓的話,臉上剛露出歡喜之色,就聽到了溫大雅的話,神色不由一暗,小嘴癟了癟,隨後又有了笑容,說道:“倓哥哥不用哄觀音婢高興,觀音婢又不是小孩子了,剛才也只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對與不對的,只幫倓哥哥思考罷了。”
“在這種事上面,本王也從來都不會有半點虛假。這樣雖然能哄得觀音婢一時的高興,但卻有可能害觀音婢一生。看到這王仲淹,本王由衷的佩服先帝的識人之明。當年肯定是看出了王仲淹的人性,即使是由薛大師的舉薦,也沒有得到重用。”
楊倓拉着長孫無垢的小手,一本正經的說著,並沒有停下腳步,腳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長孫無垢看着楊倓還略顯稚嫩,但卻堅毅的臉龐,被楊倓有力的手抓着自己的小手,卻很是溫柔,給自己冰涼的小手,帶來暖意,心中不由生出安全感,身子不由得靠近了楊倓堅實有力的臂膀。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了正在默默行走的幾個人。楊倓抬頭向前看去,卻是自己的飛鷹衛,後面還有有兩輛馬車。
周錦與五十名鋒鏑營軍士,與親衛並在一起,楊倓定名為飛鷹衛。高雅大纛上綉着一隻九天翱翔的黑色飛鷹。
一名親衛來到楊倓近前,跳下馬來,單膝點地,大聲道:“殿下,溫長史派我等接殿下回營,說殿下所請之人已經到了軍營之中。”
“噢!太好了!”
楊倓臉上帶着興奮,扭頭看向了溫大雅,激動的說道:“彥弘先生,您的幫手來了,大業報也將進入正軌。”
剛要上車的楊倓,突然又停了下來,對長孫無鹽與溫大雅等人說道:“彥弘先生、觀音婢、無雙,本王等不信了,騎馬先回去了。”說完,接過馬韁繩,翻身躍上戰馬,一抖馬韁,直奔軍營方向而去。
溫大雅面帶笑容,搖了搖頭,說道:“長孫小姐、無雙,我們上車吧!還是第一次見到主上如此。”
“裴大哥、雄大哥,你們快追倓哥哥去,有周大哥在,你們不用擔心我們。”長孫無垢臉上帶着笑容,對裴行儼與雄闊海說道。兩人向這未來的主母一抱拳,上馬追楊倓而去……
四五里遠,騎馬轉眼就到了轅門之外,楊倓雖然心中興奮,但還沒忘記軍規,跳下戰馬,將腰牌扔給了守門軍士,直接向營中跑去。
“師古先生,師古先生可在帳中?”楊倓還沒有到得大帳之內,就大聲喊着。
帳簾一挑,溫彥博率先出來,顏師古則緊隨其後,見到如此的楊倓,溫彥博有些玩味和羨慕的看向了顏師古。
顏師古卻是一臉的複雜,心中也是矛盾。自己雖然與王仲淹賭氣,而來內黃。在路上,心中也一直是搖擺不定,直到見到溫彥博之時,心中生出了激動,在此時見到從營外獨自跑來跑的楊倓,就已經肯定,燕王雖然年幼,但卻是自己所要尋的明主,這未來的大隋,必會在這少年的手中。
但又想到,自己投到燕王的門下,那肯定就要與王仲淹針鋒相對,多年的好友,從此就將成為敵人,不免心中傷感。
楊倓看到溫彥博的旁邊,站着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一張國字臉,兩道劍眉,細長眼,鼻樑高挺,頦三縷墨須。穿着粗布長袍,身材有着關隴人高大魁梧。
“彥博先生,這位可就是師古先生?”楊倓向溫彥博問道。
“這正是主上緊着想要見到的京兆人彥師古……”
還沒等溫彥博再說下去,楊倓上前就拉住了顏師古的手腕,興奮的說道:“師古先生,外面寒冷,我們還是到帳中再詳敘。”拉着顏師古就向帳中走去,顏師古不由得扭頭看向了旁邊的溫彥博,卻見溫彥博一臉的笑容,也只得隨着進入帳中。
待楊倓與顏師古、溫彥博三人在帳中落座之後,楊倓歉意的對顏師古說道:“真是陰差陽錯,害得師古先生這一路上的勞頓。聽說師古先生南來,本王本想親自去接師古先生,怎奈這內黃的百姓因本王而遭此一難,今是又是亞歲,所以只能拜託彥博先生了。”
“燕王殿下言重了。師古本布衣,怎敢勞燕王殿下如此厚待!”顏師古趕緊說道。
楊倓搖了搖頭,很是不同意的說道:“師古先生大才,本王早就如雷貫耳,常想與師古先生促膝長談,早晚請教,但恐師古先生不願。心中一直矛盾,但聽聞師古先生大作《史記注》已經問世,實在忍不住,才邀先生而來。”
“噢!師古這《史記注》連燕王殿下都知道了?”彥師古難掩臉上的興奮之色。
“當然!”楊倓心道,豈只是知道,在那一世還拜讀過。
“師古先生,本王有一想法,想要刊印師古先生《史記淳》,已供天下文士子拜讀,不知師古先生可願意?”
“刊印?這是什麼?”顏師古不由得看了看楊倓,又看向了溫顏博。
楊倓見顏師古的表情,向溫彥博問道:“彥博先生沒有對師古先生講這活版之術嗎?”
“哈哈哈……”
溫彥博先是一陣笑聲,而後說道:“主上,這可是您想出來的,屬下又怎能越權呢!這還是主上親自為師古兄講解吧!”
“好!這雕蟲小技,就由本王向師古先生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