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6)
黎明的曙光揭去了夜幕的輕紗,吐出燦爛的早霞。霞光透過窗子輕撫着窗檯,花園裏的百合花一定開得很燦爛,因為香氣瀰漫了整間屋子。
東方毅愛憐地撫着如嬰兒般熟睡的女兒,經過幾天的煎熬,她憔悴了很多。他輕輕地拔開她的流海,看着這張粉頰,心情很複雜,摻雜着半喜半愁。
喜的是東方集團在皓月集團的幫助下,已經消除了這次的信譽危機,還得到了司徒慧故意相贈的一個絕佳項目,可以讓東方集團在“風雨”后騰飛。他衷心感謝這份情意,更加明白這代表了什麼。
愁的是,下個月婚期逐漸逼近,他擔心女兒不肯乖乖地出嫁。更讓他擔憂的是,今晨報紙刊登的頭條,文軒竟然三日後迎娶亞洲名模莫飛兒,如此唐突的消息,讓各界媒體議論紛紛。他擔心女兒知道這個消息后,會受不了這個刺激,他應該如何封鎖這個消息呢,唉……
東方想雨感覺到一束目光射向她,於是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爸爸。”她有點意外地看着他,然後爬了起來。
“小雨,你醒了?”
“爸爸,你放我出去好嗎?不要關着我。”東方想雨用力握住他。
“孩子,來,陪爸爸到花園裏散散步。”東方毅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小手,一顆心搖晃得厲害。東方想雨歡喜地點了點頭。
香飄蝶舞的花園,碧草如茵,百花爭妍,陽光明媚地照着花園裏的一草一林,泛着陣陣清新的香氣。
東方想雨心事重重地挽着東方毅的臂走在那條曲徑小路上,她今天一定要說服爸爸,讓他取消這門婚事。他們走到一個鞦韆前面,停下了腳步。
“小雨,你還記得第一次盪鞦韆的情形嗎?”
“那時候鞦韆剛剛做好,我就爬了上去,結果狠狠地摔了一跤,是爸爸看見了,抱起我,還命人馬上把它拆了。”
“但是你不肯,你每天站在一邊看着它,卻沒敢再坐上去,因為你害怕再掉下來。那後來呢?”憶起往事,東方毅露出了今天第一個微笑。
“是爸爸抱起我坐了上去,你說即使掉下來,你也會保護我,不會讓我摔着。你抱着我盪了很久,一直盪,一直盪。後來我終於一個人坐了上去,卻沒有再掉下來。”東方想雨依然感激地看着他,那是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事情。
“是呀,如果因為摔倒了就害怕它,逃避它,那麼你永遠享受不到盪鞦韆的樂趣。”
東方想雨不解地看着他,她里泛起一絲絲悸動。
“孩子,你明不明白,其實人生就像盪鞦韆一樣,有起有落,上天永遠不會一輩子只眷顧某一個人。所以,當我們遇到了某一些事情,是我們沒有能力改變的時候,我們只有改變自己,讓自己坦然的去面對,這樣才會活得比較輕鬆。”東方毅別有用心地說著,他希望女兒能從中得到某一些啟發。
“爸爸,你知道嗎?大漠裏生長着一種很威武的蒼鷹,它們一雙一對地翱翔於長空中,是所有小動物的剋星。但是,如果獵人射殺了其中一隻蒼鷹的話,另一隻蒼鷹就會在長空中盤旋幾圈,發也一陣絕望的悲鳴,然後箭一般撞向懸崖,悲愴地結束自己的生命。世界上,不只是人有血有淚,就連動物都重情重義。所以,我求你不要做那位殘忍的獵人,好嗎?”東方想雨柔言細語地說著,一雙憂鬱無神的眼睛,令她整張臉都失掉了光彩。
“孩子,爸爸不做那個殘忍的獵人,你也別做那隻大漠的蒼鷹,好嗎?你要答應爸爸,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堅強地去面對。因為你還有爸爸、媽媽在身邊,而我們可以失去所有的東西,卻不能失去你。”東方毅激動地緊緊捉住了她的肩膀,認真地說著,眼中閃着淚光。在商戰上,他是一個頑強的巨人,而此刻,他只是一位父親。
“爸爸,你怎麼了?”東方想雨看着行為有些怪異的他。
“沒事,我沒事,來,你坐到鞦韆上,爸爸推你一把,只要爸爸在,就不會再讓你摔着。”東方毅小心地扶着她坐了上去,然後輕輕地推着她的背,心裏焦慮得像一盆火在燃燒,讓他忐忑不安。
陣陣清風和着花香撲面而來,東方想雨的心情像一片落葉,一會兒被風吹進深淵,一會兒又飄向雲天。濕濕的,一絲冰冷的液體滑落臉龐。
“董事長,公司來電有急事,請你速回公司一趟。”東方毅的特助走過來向他彙報。
“爸爸,你先回公司吧。”東方想雨抹了抹淚水,回過頭來,送給他一個舒心的微笑。
“這裏風大,早點回屋裏去,爸爸晚上早點回來陪你吃飯。”東方毅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邁着沉重的步子離開。
……
“快快快,收起來。”和嫂一看到小姐走進門,就趕緊讓一個家僕把正在看的報紙藏了起來。因為過於匆忙,而顯得相當詭秘。
“和嫂,怎麼了,你們藏了什麼在後面?”東方想雨好奇地看着他們。
“沒什麼,大小姐,只是一些舊報紙,我現在拿去扔了。”那個男家僕說完,轉身就往外跑。
“站住。”東方想雨喝了一句,便走了過去,搶過他手中的報紙。
“大小姐。”那個家僕驚呆了,只有無奈地低下了頭。
一張醒目的婚紗照片,現於眼前,照片中的男人,正是她日夜思念的那張臉。“知名珠寶設計師--杜文軒與亞洲名模--莫飛兒閃電式喜結良緣。”
東方想雨捏着報紙的手由於太激動而微微地顫抖,她那張剎時木然迷茫的臉慘白得像一張紙,連紅唇也泛白,沒有了任何血色;一雙美眸迅速蒙上了一層薄霧。她的心像被寺廟裏的一個大鐘猛烈地撞擊着,撞得五臟六腑俱裂,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以致一股怨氣積壓在心頭亂竄,而渾身顯得不知所措,她的所有血液就要凝結了,身體漸漸地趨向麻目。
她輕輕一鬆手,報紙瞬間滑落,她腦中一片空白,像喪失了元神一樣,神思恍惚地向樓梯走去。
“小姐。”和嫂擔心地大喊了一聲,卻無人回答。
“糟了。”她急得直跺腳,迅速地往夫人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