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就當給彼此一個解脫
這麼久以來，他以為他們是共患難。他總是想着，一個女人願意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陪他，那代表她是愛他的，可原來一直都是他一廂情願，她對他的只不過是同情而已，離婚的念頭從來都沒有動搖過。
陸離不願意相信這一切。
“我讓你沒信心，那是因為你從來不肯放鬆警惕相信我一次。我要的不多，只是一個機會，難道就這麼難？這些日子我們經歷的一切對你而言算什麼？那些沒有任何意義？”
她避開他質問的眼神，那讓她太痛苦了。
“為什麼不敢看我？因為你說的統統不是真心話，對嗎？”
陸離箍住她的肩膀。
“看着我，陶媛，我不相信你真的想和我離婚，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嗯？”
她低低吸了口氣，為了孩子，她必須對他殘忍。
“沒有苦衷，我就是想離婚，我就是沒有辦法信任你。我很累，別再拖着了好嗎？就當我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她竟然說求他……
她有這麼厭惡他嗎？
陸離頹然鬆手，轉身背對着她。
“我不想再談這個，你走吧。”
“這樣拖着有意思嗎？”
“你走！”
“你別這樣好不好？就當給彼此一個解脫。”
“我說我不想談！”
“你現在不談，明天還是要談的，你躲不了。”
“我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請你離開……”
陶媛心如刀絞，她以為說離婚會像以前那麼洒脫，可過去幾個月，他們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變化，比她所想的還要大，她連開口都要窒息。
空氣中瀰漫著哀傷的氣息，男人的眼眶已經紅了，握緊的拳頭在發抖。
他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心很痛。
……
接着兩天陸離都沒有回公寓，陶媛也沒去找他，想給他一些時間考慮。
看他那天的反應，離婚比她想像的還要難吧。還要拖多久呢？再過幾個月，她的肚子大起來，就藏不住了。而且她怕時間越長，自己越不捨得，所以最好能夠快刀斬亂麻，結束這一切，她會離開這座城市。
“叩叩——”
捏了捏眉心，疲憊地說。
“進來。”
一大束藍色妖姬“走了”進來。
“老婆，十四周年紀念日快樂。”
陶媛驚訝地站了起來，捧着一大束藍色妖姬的陸離叫她吃驚，忙關上門。
“你怎麼來了？”
“給你一個驚喜，不喜歡嗎？”
“外面的同事都看到你了？”
“嗯！怕什麼，給自己的老婆送花，天經地義。”
不過他們剛剛個個都是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的樣子，陸離覺得自己這個丈夫當得的確很不稱職。
“今天是我們認識十四周年紀念日。”
“……你怎麼知道？”
“你忘了？你以前跟我表白的時候給我看過你的日記，四月五號，你初一，第一次遇見我。”
“……”
他不說她都忘記了。
陶媛想起十一歲那年青澀的自己，剛上初一，未及豆蔻年華，根本還不懂什麼是愛情，卻一眼深深陷入了那個大男孩清澈的眼眸，從此夢裏都是他。
青春懵懂時期的暗戀，又酸又甜，現在想來還是很美好的。
她很喜歡當年那個為愛不顧一切努力，單純美好的自己。
總是覺得認識他是一場災難，但至少在初中高中那些年，他是她蛻變的全部動力，沒有他，就沒有現在這個陶媛。
只可惜，十四年的深愛，四年婚姻，最後要以離婚收場。
想到那段青澀甜蜜的暗戀，陶媛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淺笑，然而現實是他們即將離婚，那笑容又變得苦澀。
“那麼多年前的事，還提來做什麼？”
“如果沒有那一眼，你現在不會成為我的妻子，要是我早一些愛上你就好了。”
“哪有那麼多如果、要是，我那時候那麼普通，你身邊又那麼多漂亮的女孩子，你怎麼可能注意到我？”
“但現在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唯一想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
陸離深情望着她，想去牽她的手，但陶媛避開了，逃了。
“別這樣好嗎？你這隻會讓情況變得更麻煩。”
“不說這個了，紀念日你想怎麼過？現在就飛日本？巴黎？你想去哪？我們還沒度蜜月，現在補上好嗎？”
“別再說這些了。”
陶媛痛苦地打斷他。
“我們都要離婚了，你不認為你的做法只會把事情變的更困難？”
陸離的心又受到了重重的一擊，他佯裝不在乎。
“如果不喜歡巴黎，那我們可以去更遠的地方，冰島？澳大利亞？或者你想去滑雪？”
“你別再自欺欺人了，你說再多都不可能改變現狀，我要和你離婚！你聽清楚了嗎？”
陶媛用最大的聲音，斬釘截鐵地強調。
“離婚！”
“別再說這兩個字。”
陶媛從抽屜里拿出一份離婚協議，用最冷漠的聲音道。
“我已經簽字了，你也簽了吧！”
陸離拿起協議，將它撕了個粉碎。
“你撕了也沒用，我這裏還有很多份。”
“我不可能離婚。”
他的目光沉了下來，變得陰鷙。
“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放手，你死心吧！”
“那你想怎麼樣？再像以前那樣禁錮我？折磨我？或者你逃到國外去？你覺得那樣有意思嗎？你知道我最難以忍受的就是你的佔有欲，因為那些，我已經遍體鱗傷，你還要繼續傷害我？”
“我只想愛你，只想對你好。”
“可我不需要，如果你想對我好，那就放手好不好？放我自由，那才是我最想要的！”
“不可能！我說了，你是我的，我死都不會把你讓給第二個男人！我現在已經不能沒有你了！”
陶媛諷刺地笑道。
“你口口聲聲說愛，但說到底你只是考慮自己的感受。沒有我，你會很痛苦。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纏着我，我會很痛苦。”
“難道我們之前沒有過開心的時候？”
“有，但相比起要一直提心弔膽地生活，我寧願不要那些短暫的快樂。”
她絕情的都要讓陸離不認識了，早幾天她還依偎在他懷裏，對他撒嬌，和他笑鬧，可才過了兩天她就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嚷嚷着要離婚。女人都這麼善變嗎？
“我會給你愛情，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不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永遠都不會幸福！”
她讓自己每一個字眼都說得很殘忍，不留一絲一毫的餘地。
“我們最好和平解決，否則就算鬧到法庭上，我也一定要離婚，到時候只會讓你們陸家難堪！”
“你以為我會怕那些？”
陸離嗤之以鼻，臉上壓抑着怒火，太陽穴都抽痛了。
“我不想像之前那樣強迫你，但如果非要逼我，那我只能說，離婚，休想！不管你打官司還是找其他人幫忙，結果都是一樣的，只要我不肯簽字，你這輩子休想擺脫我！”
“你說你變了，可現在呢？骨子裏你還是一樣專橫，你叫我怎麼相信你？怎麼放心把自己交給你？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怕？愛一個人不是像你這樣子的，你這個只能叫佔有欲……”
“是你逼我在先。”
陸離危險地眯起了瞳孔，一把箍住她的後頸將她扯過來。
陶媛尖叫一聲。
“你幹什麼，放手……你又想強迫我嗎？你……”
他的臉突然壓了下來，離她很近，熾熱的呼吸全都噴洒在了她臉上，讓她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她清楚地看到了無助的自己，她在瑟瑟發抖。
如果他想對她用武力威脅她，她就算拼了命也要保護孩子。
“這是在辦公室，你別亂來。”
“你以為我會怎麼對你？打你嗎？你還是這麼不信任我……”
陸離感到很失望似地笑了笑。
“我真的以為我們之間已經不一樣了，既然你一直想着離婚，那麼當我在谷底的時候，你就不該一直陪着我，給我希望……施捨同情讓你感到很有成就感，覺得自己特別有愛心是不是？”
“知道么？如果那時候你要離開我，也許我會簽字，因為我不捨得連累你……可現在你已經招惹了我，你就休想施捨完同情后一腳踹開我。懂了嗎？”
陶媛慍怒，咬牙。
“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我真後悔可憐你！我的同情心就算是施捨給一隻狗也好過施捨給你，至少它不會反咬我一口。”
“恨我就罵吧，儘管罵，罵大聲一點，因為不管你怎麼恨我，我都不可能放過你，你死心吧！”
他甩開她，大步離開了。
大辦公室內的職員都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壞了，剛剛進去的時候不還春風得意的樣子嗎？怎麼突然就變了張臉，好可怕！
……
半夜。
陶媛好不容易睡着，突然被一陣催命的門鈴聲吵醒。
“叮咚——叮咚——”
“叮咚——”
她打開門，沒人，低頭才發現陸離癱坐在地上，滿臉通紅，醉醺醺的，渾身散發出濃烈刺鼻的酒味。
她忙蹲下去扶他。
“哎……你站穩一點。”
“你好沉，小心……”
“別亂走……”
陸離已經喝得爛醉如泥，全部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陶媛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踉踉蹌蹌，東倒西歪。
偏偏他還一把推開她，在那發酒瘋。
“別碰我……我繼續喝……來，陪我喝，乾杯……”
陶媛被他推的差點摔了一跤，還沒站穩又着急地去扶他。
“你都醉成這樣了還喝！”
天，他身上的酒味好濃，是剛從酒缸里撈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