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楊天
?(貓撲中文)()滄雲山脈居中土之南,綿延數十萬里,多凶澤惡瘴,蠻荒古林,但更有近乎取之不盡的靈草奇珍,物華天寶。千萬年來,無數修真者紛紛佔據了各處洞天福地,開宗立派,修真之道深入人心,如今,大小宗門林林總總的又何止萬千。
青木嶺地處支脈,不過是一片不顯眼的山峰罷了,只因為地下恰好有一條稀薄靈脈流過,數百年前被一家修仙世家佔據,數代經營,到如今人丁興旺,又將整座青木嶺開闢出來,竟頗有幾分繁盛氣象了。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山腳下的一片房舍中就漸漸熱鬧了起來,隨着陣陣喧嘩之聲,不斷有人三三兩兩的朝着遠處走去。依稀間傳來譬如“今年氣候不錯”、“靈田長勢喜人,想來會有個大豐收!”“又能多賺幾塊靈石”這些笑語。
那片木屋東頭的邊上,一片竹林掩映之間,還有兩間不大的木屋,隱隱約約的露出了一角。天尚未全亮,屋子裏面燈火淡淡,散發著微光。
“小天,該起床幹活啦!”伴隨着幾聲敲門聲,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傳了進來。
“我知道了王大叔,你先去吧!”很快屋內就有人回應道,聽聲音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而已,“一會兒我去幫你把那幾畝靈谷再澆灌一下!”
“那王叔可先謝謝你了,今天山上會有人下來檢查,你可要快一些過來,免得又有人說三道四!”王叔看樣子和那少年十分相熟,說話間極為關切。他抬頭看了看天sè,似乎想到了什麼開懷的事情,嘴角上不自主的掛起了一絲淡淡笑意,轉身離去了。
屋內並不大,佈置的也十分簡單,除了幾張桌椅外,幾乎空無一物,只有東面牆上掛着個青皮酒葫蘆,似乎許久沒有動過了,靜靜的擺在那裏。一張供桌擺在屋子深處,上面正放了塊靈牌,刻着“恩師周清揚”的字跡,端端正正,乾乾淨淨。
一個臉sè有點蒼白的少年正從旁邊香袋中取了三根細香,小心的在香燭上點燃了,他退後兩步,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這才上前將細香插入香爐中。
“老頭兒,你若是天上有靈,或者泉下有知,可不要忘了先保佑保佑我,不然的話,你欠下的賬我可就不幫你還啦!”
他盯着靈牌看了一會兒,微微一嘆,眼中竟有些落寞之sè,伸手將落下的一點香灰拭了去。又站了一會兒,他轉身出了屋,關上房門,朝着遠處那片靈田走去。
少年叫楊天,靈州大旱時,千萬路旁遺孤中的一枚,差點成為路人之食,幸好被遊歷路過的周清揚救下,帶回了山門,得以培養chéngrén,傳授仙法。
但以上都是周清揚也就是靈牌上的那個老頭兒的一面之詞……
根據老頭兒某次醉酒時吐露的隻言片語,楊天推測出的真實情況卻是:老頭兒當年路過方州,無意中發現自己靈根出眾,萬中無一,心中遂生了惡念,把自己從親生父母手中搶了過來,領回山門,想要培養一名出sè弟子,好讓他在家族中邊緣化的身份地位得以提高。
雖然老頭兒從未親口承認,但從面對楊天的質疑時他面紅耳赤尷尬無比的模樣上來看,這事兒是不用有絲毫懷疑了!
鑒於自己離家太遠,不知歸路;而且年紀又小,無依無靠,楊天想了想,也就斷了回家的念頭。何況在這裏衣食無憂,老頭兒對自己也依舊如往rì一般,並無兩樣,儘管有時候凶了點,可自己又不怕他。
“等我修鍊有成,一定要先把你打成豬頭,哼哼!”每天被逼着進行痛苦萬分且枯燥無比的修鍊,楊天只有在心中恨恨的咒罵著,老頭兒雖然不濟,八十多歲了才鍊氣十二層,但也不是他可以比得上的。
周家是修仙世家,在青木嶺經營了數百年,家大業大,上上下下的數千人,自然也就有親疏遠近,很不幸的是周清揚便是一支遠房偏支,資質又不甚出眾,在家族中自然是不怎麼受到重視,從他住的這幾間破房便可窺一二。
可是自從老頭兒周清揚收了楊天這個徒弟(當然,徒弟只是老頭兒一廂情願的想法,楊天卻是死活也不承認)之後,他的地位卻在慢慢改變着。
楊天雖然打心眼裏鄙視這個齷齪的老頭兒,但有一點卻必須承認的是,老頭兒對自己當真是傾盡所有了,幾乎是將一輩子積攢下來的各種修鍊資源都砸在了他的身上。這也讓楊天在對老頭兒鄙視之餘,心中多了些其他的複雜感情。
有着不錯的資源,外加出sè的資質,楊天在短短五年內便修鍊到了鍊氣七層的境界,一時間惹人注目,讚譽四起,許多周氏父母教訓孩子時都要說“你看周清揚家那徒兒如何如何……”。
楊天成了“別人家那孩子”,作為師父的周老頭兒自然也是感到倍兒有面子,連家族族長見到自己都要客氣幾句,九十好幾的老頭兒了走在外頭,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連久久不能突破的築基境界也在某個醉酒後的夜晚稀里糊塗的突破了……
原本一切都是這麼美好,楊天每rì勤奮修鍊,為了將老頭兒暴揍一頓的宏偉目標而努力奮鬥着,可是,這一切都在楊天服用了一枚過期變質的大培元丹后轟然破滅。
原來老頭兒為了加快楊天的修鍊速度,花大代價從一名散修手中購買了一顆培元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自稱是煉丹名宗“百草宗”弟子的修士竟然是個賣假藥的無良散修。那枚培元丹本已過期,只是表面上又敷上了一層新鮮培元丹而已。
楊天一夜散功,從鍊氣七層巔峰境界掉落到了鍊氣四層,而且全身經脈鬱積受損,此後駐足四層,數年停滯不前,周老頭兒更是氣得六神出竅,吐血三升,可惜那散修早就逃之夭夭,不見蹤跡了,不然的話,老頭兒悲怒交加下真能將那傢伙捉回來生吞活剝再點了魂燈。禍不單行,一年後,老頭兒外出採藥時遭遇妖獸襲擊,重傷難愈,一命嗚呼了。
楊天並非周家人,老頭兒走後,他原本也就心灰意冷,想要離開這裏,但禁不住周家一再“挽留”,也只好留下來了,不留不行啊,老頭兒當初欠下了周家一大筆錢還沒還完呢!一個廢人留在這裏,自然是沒有什麼地位可說,如今楊天便和那些租種靈田的靈農們住在一起,種了幾十畝靈田,和普通奴僕無二。
出門后往山中走了數里,一路上清澗流泉,老樹瓊花,淡淡香氣飄蕩在空中,兩邊都是險峰,聚攏過來,格外的清幽雅緻。這裏經過周氏一族數百年的整治,開掘靈脈,又在山外設置了護山大陣,裏面靈氣充裕,長滿了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
楊天對這般景sè也不知見過了多少次,這時候已經沒了那份欣賞的心情,徑直朝着自己那片靈田所在白雲谷走去。
這些靈田是由周家開闢出來,然後交由靈農種植,負責為周家供應各種靈谷、靈草之用,靈農每年只需要向周家上繳一定數額的靈石即可,多餘的收入都是靈農自己的。當然,因為每年收入的七成都要上繳,加上種植成本以及對負責管理靈田的那些管事的各種紅包,一年下來,這些處於修真最底層的靈農其實是沒有多少真正收入的,想要靠着這個發家致富更是不可能了。
“小天你來啦!”一個年約五十的老農見到楊天,就放下了手上的幾株淡黃sè靈草,站起來拍了拍手,笑呵呵的打招呼,正是剛才的那位王通王大叔。
楊天走過去,放眼看了一眼老農身後的那幾畝靈田,裏面種着的全是同一種靈草,通體淡黃,葉子細長如柳,頂端開着一朵白花,沾着些許露水,十分的好看。
“王大叔,你這幾畝‘浮石柳’長勢很好啊,今年怕是能賣上兩百多靈石吧!”楊天笑道。
王通聽見楊天這麼說,也笑了起來,連臉上的皺紋都展開了幾分,他呵呵笑道:“我一把老骨頭了,哪裏還種的動,要不是小天你替我照料的好,別說兩百多靈石,恐怕連今年的租子都要交不上嘍!”
王通一共租了六畝靈田,其中四畝種的便是這浮石柳,另外兩畝是一種灰葉草,都是一品靈草,年中的時候生了蟲害,多虧楊天施法除蟲,平rì里楊天也時常為其澆水灌溉,故而王通有了這麼一說。
“楊小兄弟,一會兒哥哥請你喝酒,你可別嫌我酒差啊!”這時候又有幾個同樣是租種靈田的大漢走了過來,紛紛朝着楊天打招呼。青木嶺上一共有兩百多靈農分佈各處,白雲谷里也有五十多人,基本上都是互相認識的,而楊天在這裏顯然是屬於比較受歡迎的那一種。
這些靈農地位低下,很少能接觸到真正的修真法門,頂多就是上面為了方便種植,傳授一些吐納法門,讓他們能有充足的體力進行勞作。因為這個原因,這些靈農人數雖然不少,真正修鍊到鍊氣境界的只有一半,其中大部分都是鍊氣一層,剩下七八個都是鍊氣二層和三層,懂得術法的更是一個沒有。
而楊天便是這裏唯一一個鍊氣四層境界的人,並且懂得一點術法。種植靈草,自然需要施雨,而楊天的一手煙雨咒不僅施雨量大,還蘊含稀薄的靈氣,澆灌靈田簡直就是不二之選,有了這麼一個可人兒,受歡迎也就順理成章了。
“小天,你今年一共種了三十畝靈田,又是個豐收年,應該可以還不少賬了吧!”等到眾人打完招呼都散去了之後,王通看着楊天,關心的問道。
“還賬?”楊天臉sè微微一沉,搖頭嘆道,“算上今年這些收入,我恐怕還要欠着周家五萬下品靈石,即便還完了周家,還有鎮上趙老闆、王老闆、張老闆……”
楊天抬起頭,望着那悠悠白雲,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賺錢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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