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水清則無魚
在狼宇一臉茫然中，鄭小懿替他許諾了請莉莉吃三頓有特色的天城美食，這才算是穩定了後者的情緒，一口氣喝下去半瓶果汁之後，莉莉臉上本就不重的怒容逐漸被笑意取代了，本來也是的，其實狼宇提的這些條件就算他不說，她組織也會給狼宇這些資料的。
她不是看不出來面前這個看上去有點呆愣的男孩是對她好，能幹她這行的哪個不是心比別人多一竅的人，不過狼宇這種完全不遵守“潛規則”的風格一下子打亂了她的節奏，讓她失去了對於這種交涉的掌控力。
她說到底是跟自己生氣，居然在交涉中現場掌控力輸給了一名高中生，不過很快就釋然了，這種幾乎是完全為別人着想的交涉方式，恐怕也只有狼宇身上能看見了，於是她最後佯怒的對狼宇說道：“小狼宇下次有些事可以和姐姐明說的知道么，小簡單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下次在這樣把我當外人，小心我把小簡單帶走了，她可是會站我這邊的哼哼。”
狼宇對鄭小懿的態度也許只有他自己覺得“應該比較正常”了，不過她意外的發現這次狼宇居然沒有出現窘迫的神態，跟在火鍋店的時候隨便逗弄兩句都會把菜夾掉慌亂相比，此時的狼宇似乎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面。此時她下意識瞟了一眼狼宇的手機，發現上面除了一個記事本，幾乎沒有其他任何的app，也就是說他剛才不是在玩手機......
看時間？
還沒等隱約察覺到什麼的莉莉開口，狼宇這邊先說話了：“好的，莉莉女士，既然這樣你先回去吧，考慮一下今天晚上給你們答覆。”狼宇說著臉上擠出了一個不忍直視的笑容，臉上肌肉連續的顫抖證明了其不擅長笑容。
莉莉看到這個笑容完全沒懂狼宇的意思，鄭小懿見狀扶了一下光潔的額頭，輕聲在莉莉耳邊說道：“我小弟的‘善意的笑容’，你知道就行了，還有.......”
鄭小懿最後只是在莉莉背上寫了幾個字，這讓後者臉上閃過一絲驚愕，然後迅速控制了表情，然後突然生氣的叫道：“算是我自作多情，看來狼宇沒有把我當朋友，既然這樣我就不呆這了，告辭。”說完頭也不回氣沖沖的走了。
狼宇收起笑容，其實他一點都沒有小看這些組織，莉莉是一名很合適接近狼宇的成員，不過絕對不是一名優秀的交涉人員，在有些突發情況的處理上可能有些有所欠缺，比如她剛才其實可以再跟狼宇聊兩句，走的自然一點。
這份欠缺在和狼宇交涉的時候可以稱其為誠意，畢竟欠缺就顯得不那麼強勢，是為了友誼而來，狼宇也接受了這份友誼，不過畢竟接觸時間太短，最後莉莉察覺到什麼的時候，默契顯得有些不足，最後走的實在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好在還是在可控範圍里，當莉莉走出房門的一剎那，一道微風刮過眾人的臉頰，關緊的門窗自然不會有風吹進來，所以所以這道風是從屋內生起的。
風起的時候蘇蕭厲的聲影隨之消失，當風停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二樓，此時他的劍凌空架在一處，然後開口說道：“且不說你死在這裏面消息鐵定傳不出去，你帶這麼多危險的東西私闖民宅，被抓到了我也是正當防衛。”
如果了解劍客的話，為了養意，劍客的劍一般是不會出竅的，純粹為了熱手而舞劍在蘇蕭厲這種人身上根本不會出現，他拿劍出來的時候狼宇就知道屋子裏進了其他人，其實他一開始就是準備跟這些人聊聊的，不過可能會讓他們佔據一些主動。
但是莉莉露出的破綻已經表明了狼宇可能更加傾向於莉莉那個組織，所以被動的等找上門已經不合適了，和蘇蕭厲幾次眼神交換之後，就出現了面前這一幕，其實這也在狼宇計劃的彈性範圍內，不過唯一的變數是依舊選擇不走的鄭小懿。
狼宇看了她一眼，似乎感受到狼宇的目光，正在吸果汁的鄭曉懿抬頭沖他笑了一下，讓狼宇迅速把頭轉到了一旁。
以上眼神的交匯不過是在一次眨眼之間，蘇蕭厲劍下似乎產生了高溫似的，背後的牆壁產生了輕微的波動，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那是一個面帶和煦微笑的中年人，頭上的頭髮被打理的一絲不苟，身上的條紋西服被其寬闊的肩背撐起如同擺在服裝店門口的模特一樣平整而美觀，就算是他此時雙手舉起，不過臉上的神色幾乎沒有變過，似乎沒把蘇蕭厲的威脅放在心上。
只聽其開口說道：“三位，無意冒犯，只是狼宇小友實在是太難見到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至於蘇少爺說我身上的危險物品，我覺得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恐怕帶着那些東西進來那些注視着這個屋子的勢力容忍度不會那麼高。”
蘇蕭厲確實是在詐面前這個男人的，他只能感受到面前這個人的氣息，怎麼可能知道他身上帶的有什麼東西，聽到蘇少爺三個字的蘇蕭厲無聊的彈了彈耳屎，然後隨手一扔，長劍如同飛燕還巢一樣落入琴盒，然後“砰”的一聲蓋上了，此時中年男子的領帶才悄無聲息的斷成了兩截。
蘇蕭厲一邊下樓一邊說道：“抱歉啊，我劍氣控制並不是很好。”雖然說著道歉的話語不過卻沒有絲毫道歉的意思，百無聊賴的在一個懶人沙發上一躺，男人的話似乎預示着今天晚上沒有他什麼事兒了。
“剛才跟莉莉小姐的談話相信你也聽到了，除了我要求的那些東西，你們還能給我提供什麼？”狼宇連來人的名字，來歷之內的客套都沒問，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像極了一個待價而沽的市儈。
中年男人把自己的領帶取了下來，摺疊好放入自己的口袋裏然後一邊下樓一邊說道：“小友其實你這樣談判是容易吃虧的，你應該先說你要什麼確定一個方向，這樣才能朝你想要的東西的方向前進，你這樣說要麼就是貪得無厭讓人放棄，要麼就是告訴別人你根本不想要任何東西，不管哪種情況對你都是不利的。”
男人說話的節奏很舒服，不會顯得太快，但是恰好到他走到眾人面前的時候把話講完了，並且明言了狼宇談判中的失誤，放棄了本可以掌握的交涉優勢，當然這既可以算是讓步可以算是另外一種掌握主場形式的方法。
當然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的。
來者顯然是當狼宇是比較了解“暗世界”的情況下，並且默認了清楚他屬於哪一方勢力才有這樣的說法，而事實上狼宇真的不知道該向他們要求什麼，或者狼宇這時候說：“你們別管我了，我回去上學。”恐怕也沒人信。
不過好在狼宇本來的目的也不是找他們要什麼東西，輕輕把下唇咬破，感受淡淡的鐵鏽味道在嘴裏蔓延開來，然後對男人說道：“我已經答應了莉莉小姐了。”說著拿出手機在上面點了幾下。
人的面部能做出五千多種表情，能保持一個表情是要經過嚴格訓練的，而笑容這種容易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表情，能練好的不是頂尖的服務行業，就是高級的推銷人員，而男人又是他們其中的佼佼者，春風化雨潤物無聲，能影響周圍人情緒的笑容說的就是他這種。
“你和莉莉小姐的話我也聽到了一部分，畢竟莉莉小姐的高層還沒有正式的答覆，你這邊可以多給自己選一條後路，而我這邊能完全代表我方的決定，不僅提供莉莉小姐那邊給你的所有優待，我們都可以提供，並且在此基礎上，“修補匠”在國際上也是對各種異能，國術，血統之類種種研究最深的組織，一定能最大程度的幫你開發能力，而且........”
男人說道這裏稍微緩了一口氣，長篇的說辭之後一個恰到好處的停頓，更能引起人的注意力，只聽男子說道：“最重要的是你不用出國，根據我們的觀察.......只是遠遠的觀察絕對沒和你的母親有任何的接觸，從你母親的生活習慣來看她是一名很傳統的中國女性，恐怕你母親的意願也是不想出國的，怎麼樣？考慮一下么狼宇小友？”
來人顯然是對狼宇做了一定的調查，盡量以開門見山的方式，簡單明了的說出了來意，並且也似乎抓住了狼宇的弱點，確實狼宇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母親是絕對不願意出國的，所以不出男人所料的，狼宇低頭以玩手機作為掩飾考慮了一會兒說道：“我會儘快的給你答覆，我還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男人識趣的拿了一份名片出來，上面寫着“門捷國際貿易有限公司行政總裁黃世傑”的字樣，狼宇隨手將其放入兜里，黃世傑也沒有多話，程序式的客套了一下就離開了，然後在鄭小懿，馬焱，蘇蕭厲無奈的對視中，狼宇又請進來了第三個人。
......
“我這家裏過年都沒這麼熱鬧過，不過鄭美女居然會來幫小狼.......話說你幫他啥了？這些人都是你聯繫的？靠！別偷襲啊！”馬焱一邊和蘇蕭厲打着遊戲，一邊跟鄭看着電子書的鄭小懿聊着，其實比起電子書她更喜歡紙質的書籍，不過馬焱這裏沒她想看的書。
鄭小懿聽到馬焱的話這才抬起頭來，三人也算是從小就認識了，不過離朋友這一檔次還要差一點，而且出於某些原因，鄭小懿這不太想跟馬焱和蘇蕭厲接觸過多，不過聽了馬焱的話讓她稍微皺起了眉頭：“不是你們幫他聯繫的這些人？”
蘇蕭厲接話道：“我們倆跟家裏的聯繫又不多，怎麼會接觸到這些人？”不過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突然想起鄭小懿是直接脫離了家裏面，其他方面不提，要是論和暗世界的聯繫，恐怕還不如他倆。
三人都不蠢，齊刷刷的望向了門外的狼宇，馬焱空無一物的客廳里，狼宇正在和一名中文說的幾乎跟自己母語一樣的黑人交談着，狼宇不知道這個黑人在z國或者說天城呆了多少年了，反正狼宇偶爾還能聽到一兩句天城的哩語從他嘴裏蹦出來，到最後還親切的搭了一下狼宇的肩膀，在狼宇彆扭的回應中哈哈大笑的走了。
狼宇從飲水機倒了一杯涼水來喝，連續見了七八個人，他的喉嚨確實有點發乾，今天他一上午和陌生人說的話比他一年加起來都多，突然狼宇鼻子一皺，結結實實的打了兩個大噴嚏，來人不管男女身上的古龍水或是香水都讓他的鼻子很難受。
趁着低頭打噴嚏的時候他看到他旁邊多了幾雙鞋子，抬頭一看房間裏的三人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狼宇拿了張手紙擦了擦鼻涕，然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記事本說道：“馬上中午了我去做飯吧，後面沒人了。”
馬焱自從這裏常來人之後，冰箱裏除了常備的飲料和啤酒也準備一些肉和菜，不過都是白菜土豆，和肘子五花肉這類的耐儲藏的食物，調料是狼宇找管理者要了一點——實際上住戶的絕大部分要求，別墅的管理方都會去幫忙實現，不過馬焱不想去用這個權利。
狼宇一邊想着菜譜一邊想朝廚房過去，不過擋路的三人明顯他是繞不過去了，無奈直接退後，就這麼獃獃的看着他們，蘇蕭厲見狀把指頭掰的卡卡作響說道：“沉默是金是吧，那我今天來幫你煉煉金，提升一下你的純度。”
狼宇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然後說道：“我不知道你們要幹嘛啊，有特別想吃的菜？”
“狼肉”馬焱笑着回答道。
蘇蕭厲收起了一貫的玩鬧，然後很認真的對狼宇說道：“你知道我們三個，為什麼都不想跟暗世界接觸過多麼？”簡單一句話讓狼宇證實了很多的猜測，包括馬焱和蘇蕭厲早就和暗世界有接觸等，不過他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不是說不能推理出來，不過他不想去探究他們的想法，他只支持他們的選擇就行了。
實際上蘇蕭厲也不需要狼宇的回答，繼續說道：“首先，進了暗世界，普通的意義上的法律之類的，已經不構成約束了，你可以做很多出格的事情，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普通人。”
“你知道的，我真的不喜歡打打殺殺，這跟看動物世界那些動物為了爭奪資源去爭去搶感覺沒差，我想的生活很簡單，沒事兒能打打遊戲，時不時你們一起出去吃個燒烤，有空跟你們聊聊春暉路上的美女的大白腿，咳咳。”似乎想起鄭小懿還在一旁，不過後者臉上也沒有什麼尷尬，於是蘇蕭厲就繼續說道：“但是一旦你進到了暗世界裏面，可能你吃燒烤要擔心有沒有毒，打遊戲之前先查查房間裏有沒有炸彈，甚至於說你看個美女她們毫不相干的幾個人香水混合起來就是一種劇毒。”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一旦踏進暗世界，可能你高中生活就結束了，你知道的，再怎麼約束可能也會牽連到你身邊的人。”蘇蕭厲沒有明說黃瓊，不過也不會說太明白。
狼宇臉上看不到表情的變化，可以說是平靜，也可以說是單純的習慣性發獃，然後狼宇說了一句：“知道了，我先去做飯，有點餓了。”
“小弟。”鄭小懿開口說道，：“為了順利要賬，我還是得問一句.......”
“不是。”狼宇一邊摘菜，一邊問題都不聽的直接回答道，“白老師的那個殺手賬號已經被封了，她本身自己身份都有問題，不可能再幫我聯繫的。”
正巧這時候又響起了敲門聲，狼宇也不是很奇怪，因為剛才見的很多人，也是有同一組織不同勢力的，他一邊過去開門，一邊對鄭小懿也是對蘇，馬二人說道：“我自己也不想踏進去，我只是讓水變的更渾，讓那個人利於操作一點........怎麼說呢，運氣好我應該能把白老師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