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安排
?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
在經過了最初的悲慟后,石頭和郭昕也都漸漸平靜了。
石頭爹的頭七過了之後,郭昕便開始為如何花掉那1萬兩銀票而發愁…
雖然石頭如今是舉人了,但在益州城的權貴圈裏是排不上號的,因此,郭昕就找來中介,告知要買地,離益州大約一兩天路程的都可以,要買商鋪,益州城的,地段不論,大小不論;要買房,小院優先…然後便天天勒令石頭抱着小匣子睡覺,生怕被人搶了…
這是強迫症還是焦慮症?郭昕分不清楚,只知道,如果不早些將這些銀票給安頓了,精神分裂遲早要找上自己…
沒錢,發愁,有錢了,還是發愁…這叫什麼命啊…
1萬兩啊,一畝中等地才3兩多不到4兩,益州最熱鬧街道上的一間小商鋪100兩銀子不到,這得買多少地,多少商鋪啊…
如果遇不到敗家子,或者遷移的大戶人家,靠10畝、20畝的買地,那得買到什麼時候…
因此,郭昕決定,但凡是不動產,管他是田地、住宅、商鋪還是空地,先買了再說,房契、地契、田契那可比銀票保險多了,銀票被盜,那隻能貢獻給小偷了,可官府發放的各類契書都是存底了的,而且要變更的話,手續複雜着呢,做不了假…
半年內,郭昕陸續花了7000多兩在益州城周邊鄉鎮買了差不多2000多畝地,好在東南西北各個方向都有,倒是完全不打眼…
然後便在益州城買了四間小店鋪,兩間大店鋪,花了1000多兩銀子,最後就是在益州城買了四個住宅小院,兩個一進的,一個兩進的,還有一個三進的大宅院,差不多又花去800兩…
對於郭昕這種亂買不動產的行為,石頭頗不以為然,“哪那麼多賊人啊…”
不過,不以為然是不以為然,該簽協議的時候,石頭還是老老實實的簽字,直到郭昕要花200兩買益州城一偏僻角落的空地時,石頭跳起來了,空地啊,睜眼看清楚,空地啊,那麼大塊空地買來幹嘛?是要蓋房子啊,還是修園子啊…
“家裏擱着1000多兩銀票,我不放心,先買下吧,合適了再賣,然後再買田…”郭昕好言好語解釋着,郭昕打算來個炒地炒房…
“咱們還要去京城呢!不留些錢嘛?!”
“200兩夠了吧?”郭昕道:“田租什麼的,房租什麼的,完全夠咱們日常嚼用,留個200兩夠了。”
“不夠,帶上1000兩!”石頭咬牙。
“啊?帶那麼多幹嘛?”
“在京城沒準要打官司呢,多帶些!”石頭眼露凶光。
石頭悲慟完后,也琢磨出不對來了,自己娘的墓碑,為什麼是姓胡的立的呢?為什麼自己沒考中舉人前,爹只讓將他的骨灰撒在娘的墳頭呢?為什麼考中舉人了,爹就叫將他的骨灰埋在娘旁邊呢?還叫自己立碑,並且還只留小名…有問題,肯定有仇家!仇家肯定是京里的土豪!
要不是郭昕攔着,石頭早抱着老爹的骨灰去京城尋仇了。
“爹不是說了,等你25歲后再處理娘的嫁妝嘛,”郭昕道,“咱們要找人算賬,也應該等到25歲后啊…你不要那麼衝動好不好?想來即便有什麼,對方的來頭怕都很大,否則爹不會囑咐你在墓碑上只留小名…”
石頭嘴一癟,“上京后再說,隨機應變,將錢帶夠!”
郭昕無奈,只好妥協,“那換些小面額的銀票,再換點銀錠,這樣分開放的,我覺得穩當些…”
石頭對郭昕無語,“隨你。”
銀票安頓好了,郭昕便開始發愁出租房屋了,店鋪倒好說,雖然地段不是那麼好,但當初買的時候都是帶了租約的,發愁的是住宅…
好容易,花了兩個月,將兩一進的小院子給租出去了,兩進的和三進的卻遲遲沒攬到租客…房子久不住人,那可是壞得快呢…
於是,郭昕便又將兩房子掛牌出售了…
石頭不住搖頭,“你這是嫌衙門錢少啊,變着法的給衙門送錢?”
房契過戶是要給衙門交錢的,額,還有中介費…
“這樣,咱們還是繼續看地,合適了,就拿家裏的錢買,橫豎那兩個宅子是要賣的…”郭昕和石頭打着商量。
石頭搖頭,很堅定,轉身就將家裏剩下的銀票、銀子以及娘親留下的首飾放回小匣子,跑到書房,將書櫃挪開,挖了個洞,埋好,再將書櫃挪回去,拍拍手,“你一個人挪不動書櫃。”
郭昕是又急又氣,“哎呀,銀票被老鼠咬了怎麼辦?”
“十多年了都沒咬過,怎麼一到你這,就要咬了?”石頭懶得理郭昕。
“哎呀,你要這樣,就將銀票換成銀子,換成銀子。”郭昕跺腳,石頭裝睜眼瞎。
“這樣我睡不着啊…”郭昕再度跺腳。
“爹怎麼就能睡得着?”石頭很鄙視。
“我又不是爹,反正我是睡不着的…快點,將銀票拿出來,快點…”郭昕抓狂了,好吧,自己有焦慮症…
石頭只好皺着眉頭,將銀票拿了出來,“就四百兩銀票,放外面吧…”
“行,行…”郭昕不迭應聲。
“不準拿去買地,你要拿去買地了,我就將剩下的銀子全換成銀票,加上房契田契什麼的,和狗骨頭一起埋地下,讓你天天睡不着覺…”這威脅真夠惡毒的!
“你蠢啊,買地要你簽字按手印的!”郭昕怒了,這麼惡毒的傢伙,他不負我,我也得負他!
“咿,對喔…”石頭摸摸腦袋瓜子,自己怎麼忘了這一碴呢,“都被你氣糊塗了…”還不忘推卸責任…
又過了兩個多月,兩處宅子也沒賣掉,因為郭昕捨不得損失手續費,不賺錢可以,但不能讓我虧錢啊,奈何大夏朝的房地產業相當的不景氣,沒人願意加價…
郭昕嘆氣了,不知道有沒有親朋好友住房緊缺,自己友情出租啊…
大丫家房子倒小,可就是離得太遠了…
大丫家?
郭昕一個激靈,怎麼將大丫家給忘了呢,趕緊祈禱了,老天爺,原諒我吧,我真是一時忙昏頭了,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讓代替我的人好好孝順我爹娘啊…我馬上改,馬上改…
以前就不說了,如今有1萬兩銀子了,自己也算是當家作主了,還不幫扶一下娘家,過分了塞…
於是,郭昕就給石頭說了,“我娘家的情況你也知道,雖然家裏窮,但是人倒都挺本分的,我大堂哥和我爹一起來益州,也不圖個啥,只是想讓大傢伙知道大堂哥和咱們也親,這樣好方便說個好媳婦,他和爹走的時候,咱們送東西,他也硬推着不要,對吧?還是你硬塞給他的…”
“我弟弟也挺聽話的,對吧?”
石頭點頭。
“我也知道,救急不救窮,可我如今過得舒舒服服的,爹娘和弟弟妹妹們卻依舊過得很辛苦,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是我考慮的不周全,”石頭檢討了,“將這四百兩銀票給岳父送去吧…”
“啊?四百兩?”郭昕楞了一下。
石頭摸摸腦袋,徵求着意見:“那你說多少?”
“兩百兩,”郭昕急忙笑道:“可以買差不多70畝地了,足夠一大家子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了…”
“四百兩吧,多買點。”石頭很大方。
郭昕琢磨了一下,“還是給兩百兩吧,嗯,讓我爹將我弟弟送去學堂讀書,學費咱們出,也不圖他能中個秀才,只希望他能識個字…”
“要不接到益州來?”石頭想了一下:“益州先生肯定比郭家村好,就是不知道岳父是否捨得…”
“接到益州啊?會不會煩到你啊,小孩子有時候還是會調皮的?”郭昕還真沒想到這點。
“我覺得大蛋挺好的啊,”石頭道:“當時我只顧着傷心了,所以沒怎麼搭理他,不代表我不喜歡他啊,你就一個弟弟,我不喜歡他,我喜歡誰啊…”
“那我寫信問問我爹吧,看家裏怎麼定,就象你說的,爹娘不見得捨得呢。”郭昕回頭就給老天說了,我這邊都在培養大丫弟弟了,你那邊也敦促一下代替我的人陪我爹娘出去旅遊旅遊吧…
郭昕便寫信了,說了對大蛋的培養建議,讀書與否,在哪兒讀,都請大丫爹拿主意,末了,熱情的邀請全家到益州來玩…
信函自然還是找的車馬行,不過,只是讓捎帶平信而已,所以價格不高,時間很長,大丫爹是在兩個月後才收到郵件的,找人一讀,開心了,回家和大家一商量,沒兩天就帶着二丫、三丫和大蛋啟程了。
“你爺爺說,大蛋跟着你們,肯定有前程,呵呵,就勞煩女婿和你了。”大丫爹還是很拘謹,“你娘說怕你忙不過來,就讓二丫來幫你做做家務,三丫是帶來玩的,過兩天就和我一起走,你要覺得二丫做事不利索,我也一併帶回去,呵呵…”
二丫如今已9歲了,三丫7歲,都瘦瘦的,看着郭昕怯生生的笑着…
郭昕看着兩小女孩,想了想,笑道:“爹,你說什麼呢,什麼幫我做家務啊,到我這了,妹妹們就是客人,打把手是可以的,可不能專門幫我做家務,一年半后,我得陪石頭上京赴考,到時你和娘得來一個人照顧大蛋,不如,讓二丫和三丫在這住下,到時你和娘來了,也不至於兩眼摸黑…”
“這…”大丫爹有些猶豫,“會不會讓人說閑話啊?”
“不會,你放心吧。”郭昕回頭給石頭一說,石頭果然沒意見,“嗯,你想得周到。”
兩百兩銀子郭昕讓石頭去給,“你去給爹。”
“你給我給不一樣嘛?”石頭覺得郭昕多事。
“你給,表示這是你的想法,我爹會更稀罕你的。”
石頭嘿嘿一笑,拿着銀票就去找大丫爹了…將大丫爹給感動得喔…
不過,石頭和郭昕都忘了,小山村銀票不怎麼好使,因此,石頭第二天又拿着銀票去換了銀錠,家裏藏的太不好拿了,費事…去兌換銀錠的時候,石頭沖郭昕翻了好幾個白眼…
因大蛋要讀書了,大名那是必須得有的,大丫爺爺的意思是,石頭是舉人老爺,石頭起的名字肯定好,便請石頭幫着給起個名。
因大蛋是全字輩分的,石頭便給人起了個“郭福全”,很俗氣,但大丫爹卻不住的叫好…
在郭福全進學堂后第二天,大丫爹便揣着200兩銀子,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辭了。
是以,大丫的妹妹和弟弟們便留下了。
二丫和三丫和郭昕的陌生感消除后,也漸漸活潑起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大蛋正在讀書適應期,很安靜…
石頭每天看半天書,然後出門轉悠半天,作息時間很有規律。
因石頭是在孝期,因此,益州城的官紳們都不好請石頭赴宴,以往的玩伴都不大和石頭玩了,若不小心傷着了石頭可怎麼辦?舉人可不是秀才呢,舉人是老爺…
所以,石頭這個舉人在益州城並未開拓出交際圈來,每天出門基本上都是出城去爬山,在山上折騰鳥獸…
對此,郭昕表示很放心。
日子順順噹噹的過了一年多,轉眼來年二月就是會試了。
石頭在這一年裏個子又猛竄了一截,郭昕目測,起碼180cm以上了,才150cm的郭昕沖他說話都得踮腳,郭昕只能祈禱,自己能長到165cm去…
按說豎向發展了,就不會橫向擴張,可石頭偏偏還長得更圓了,虎背熊腰的,身子很是壯實…
不想,卻讓頭一次見到女婿的大丫娘很是嚇了一跳,以為大家弄錯了,末了還悄悄對郭昕說,“女婿顯得好凶啊,象山賊似的…”
郭昕很詫異,石頭是圓乎乎的,雖然不是那種圓圓可愛的,而是圓圓蠻蠻的,小時候還好,如今塊頭更大了,整個人給人一印象就是蠻,但是,要說凶,不應該啊?雖然石頭被佃戶們都誤認為是石舉人家養的打手,但這隻說明石頭不是文弱書生嘛,怎麼和凶扯上關係了?
郭昕左看右看都沒瞧出石頭凶在哪兒,問妹妹們,妹妹們初見石頭的時候,石頭還沒那麼蠻,但是卻都點了點頭,“姐夫是顯得有點凶”…
弟弟福全的說辭是文雅的,“姐夫帶了絲煞氣。”不愧讀了幾天書…
郭昕揉揉眼,再仔細看,還是沒瞧出什麼煞氣來,好吧,石頭這長相這塊頭是挺唬人的,但不凶啊…
大丫一家人眼神都有問題…
因石頭拿定主意要在爹娘墳前跪夠七七四十九天,因此,石頭和郭昕早早便商量好,在秋收后收完租子就起程赴京,這時大丫爹娘也忙完地里的活,可以抽空到益州來照顧讀書的兒子、做客的閨女…
大丫爹娘很守信,在收完地里的糧食后,就急急趕了過來,正好石頭也將四處的租子都收完了…
郭昕將家裏房契田契鎖好,藏好,給大丫一家子留下充沛的生活費后,買了輛驢車,跟着石頭,抱着石頭爹的骨灰罐,托着兩個墓碑,拿着石頭爹的兩幅字畫---石頭要憑字畫去找認識自己老爹的人,揣着1000多兩的銀錠和銀票,上京祭拜去了…呃,不是,上京赴考去了,第一次上京赴考,朝廷給發路費呢…說是去祭拜,那多對不起朝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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