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師和學生

?各懷心事的同學們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沒過多久新班主任就已經走進了教室，身材高大看起來孔武有力，帶着厚厚的黑框眼鏡，手裏拿着名冊，Δ小Δ說ん．

張曉夜認識他，之前是一二班的歷史老師，同時也是一班的班主任，名字叫王利民。

本來同學們此時的心情就很低落，王利民這一張黑臉更讓他們感到苦澀，然而這還不是結束，王利民一上台就將手裏的名冊“啪”一下砸在講桌上。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新班主任，同時也是你們的歷史老師。在這個班級里，有將近一半的人是特長生擇校生，都是學習成績最差的，所以你們被分到了一起。”

王利民看起來非常不情願來做八班的班主任，在沒有分班之前，他就是一班的班主任，現在一班被劃分成了重點班，他就落選了，轉而接手了最差的八班，這種落差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只怕是還牽扯到了切身利益，這年頭老師的工資、獎金還和學生的成績、升學率掛鈎，作為重點班，學校對一二班寄予的目標是百分之百的升學率，八班顯然比不了。

就算只差一個點，領工資得時候也要差上不少，王利民今年四十多歲，資歷也算很老的了，心裏怎麼會痛快。

他將這些怒火都泄在了學生身上，提高了嗓門又道：“你們自己也應該清楚，沒人對你們抱有希望，所以在高考之前，我不希望還有人惹麻煩。”

“日，什麼j8玩意兒。”韓磊不爽的嘟喃了一聲。

教室里一陣竊竊私語，同學們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不管再怎麼樣，作為一個老師王利民這些話都太過分了。

作為學生，對老師天生就有一種敬畏，這種心態要到畢業之後才會扭轉。在學校的時候，再膽大包天的學生也會害怕老師，只有畢業了才會不將老師當一回事兒。

值得敬重的，當然還是會很尊重，但害怕就談不上了。

張曉夜已經是兩世為人，畏懼這種心理早已經不存在，不爽就是不爽，直接就舉手道：“老師，我有話要說。”

“你說，我倒是想聽聽你能說什麼。”王利民掃了他一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張曉夜就站起來道：“老師，我看不如乾脆向學校提議，將我們全部開除吧。”

“你什麼意思？”王利民一聽，一拍桌子歷喝一聲，臉上的表情更臭了。

張曉夜就道：“你都說了沒人對我們抱有希望，那還留着我們幹什麼？將我們都給開除更能提高升學率，也不會再有人惹麻煩了，你這個班主任做起來豈不是更省心？”

“你給我閉嘴。”王利民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漲紅着臉道：“你給我認清自己的身份，有這麼跟老師說話的嗎？你叫什麼名字？之前是哪個班的？”

“我叫張曉夜，之前在三班。”

“張曉夜，原來是體育特長生。”王利民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又冷着臉道：“張曉夜，我還沒有承認你是我的學生，像你這樣的也沒資格做我的學生，給我滾出去。”

“怎麼滾？老師，要不你示範一個。”王利民是急是奴張曉夜都能淡然應對，臉上帶着淡淡嘲諷的表情，這才是王利民更不爽的。

班上的同學一聽哈哈大笑，本來對這新班主任都很不滿，此刻接着機會笑得肆無忌憚，赤果果的打了王利民一記耳光。

王利民更加惱怒，指着張曉夜道：“你給我滾出去，明天把你父母叫來，要不然不用來上課了。”

“王老師，這是要開除我嗎？”張曉夜輕哼一聲，道：“如果是，那你讓學校開個證明給我，我保證從此不在踏入學校一步，如果不是開除，你憑什麼不讓我來上課？”

“就憑我是你的老師。”王利民已經氣急敗壞，連拍了幾下桌子。

張曉夜就更加不屑的道：“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做我的老師。不對，應該說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做一名老師。”

“你們有沒有想過，分快慢班這種行為會給學生帶來多大的消極情緒，會讓學生的自尊心受到多大的傷害？這是對學生人格的摧殘和踐踏。”

張曉夜也跟着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我們的成績是不如一二班的學生，但我們也想學好，甚至很多同學其實遠遠要比那些成績好的學生還要努力。”

“教不嚴，師之惰。我們是學生，教不好是你們這些做老師的責任，不要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到我們身上，我們更不是你們牟利的工具。”

“老師的責任是什麼？傳道、授業、解惑，你捫心自問你的態度嚴謹嗎？被分到八班做班主任你不樂意，被分到八班來難道我們就樂意了？擺一張臭臉給誰看？”

說到最後，張曉夜又一字一頓的重複了一句，“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老師。”

“說得好。”韓磊當先拍了一下桌子喊了出來，全班同學頓時跟着較好。

“有本事你將我們都給開除。”

“什麼狗屁，身為一個老師有想過我們的感受嗎？”

張曉夜一番激昂陳詞讓同學們的不滿徹底爆了，教室頓時喧鬧起來，王利民的臉色更加難看，又大聲喝道：“都給我閉嘴。”

喊完這句話，他就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這讓不少人覺得是一種勝利，但轉而帶來的是更加不甘心，有人就高聲道：“我們找校長去，找校長說個明白。”

所有人現在情緒都很激動，這是應該的，只是不管找到哪裏分班都已經是事實，投訴王利民也無濟於事。

這畢竟還是九十年代，所有一切認知都還很落後，要是後世的話，分快慢班這種事情早已經是三令五申嚴禁的。

因為環境本身的原因，一些老師的素養也遠遠比不上後世，王利民這種情況並不是個例，就算是後世不也一樣有部分的害群之馬。

這把火是張曉夜挑起來的，不過他還很冷靜，於是又喊道：“各位同學，你們聽我說。”

他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這份膽識也讓所有人都佩服，他一開口都挺了下來看着他，現在大家都願意聽他說話。

他就道：“其實我們不管去找誰都沒用，如果真的被開除了，最終受害的還是我們自己。我知道有些人會想，被開除也無所謂，出人頭地不是只有讀書一條路，但不管怎麼說，你讀了書，可以選擇的餘地就更大一些，這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路上自己的，別人看不起我們，我們就應該更努力的去證明自己。好好想一想，大家曾經也都是天之驕子，並不比誰差，就算不在重點班又如何，只要努力了一樣能夠考上大學。”

“努力讀書不是為別人，是為自己。如果你們心裏不爽，很憤怒，那就做給那些看不起你們的人看，用事實去證明你們比他們更優秀。”

張曉夜這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沉默，清溪一中是市重點高中，招生相對來說本來就比較嚴格，能考進來的都是初中時候在學校里的佼佼者。

就算是特長生擇校生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只不過就算都是優秀學生聚在一起，同樣也還是能夠分出成績好的和成績不好的而已。

如果是在後世，班上的這些學生絕大部分考個本科院校都不難，學校也根本沒有必要搞個重點班出來。

只不過現在大學還沒有大肆擴招，大學生這身份的含金量還是很足的，別說是大學生，就連中專生都還很吃得開，想要上大學要困難得多。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張曉夜還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他的話音一落教室門口就傳來了鼓掌的聲音，許如是走了進來。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語文老師許如是，之前三四班的學生對我應該都很熟悉。”

清溪一中的美女老師，其實學校里的學生都很熟悉，在這個年齡，不知道多少男生心裏對她充滿了憧憬，其實根本沒有自我介紹的必要，但這宣誓着一種態度。

許如是接着道：“張曉夜說得沒錯，自己的路要自己去把握好，你們是學生，當下的任務就是努力學習，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其實不管在哪個班級都一樣，只要你們好好學習就能取得好成績，不是說沒有進入重點班就考不上大學，只要努力了，誰也不會比誰差。”

“以後有什麼困難，你們可以來找我，王老師那邊我會去跟他溝通的，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好，大家也不要在意。好了，都放鬆下來，新的課程已經排出來了，下午還得上課，都好好休息一下吧，加油。”

所有人都乖乖聽了許如是的話，班會散了就是午休的時間，大家都平復了心情。

如果王利民也能跟許如是一樣的態度，那也就不會在學生心裏留下一個疙瘩，現在事情沒有鬧大，可能就此接過，但以後的相處必定也不會輕鬆，幸好還有許如是這樣的存在。

對所有學生來講，這也是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