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皮之下
我都不知道自己啥時候睡着的，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發現何薇已經出去了。
房間裏瀰漫著何薇身上的好聞香味，特別是浴室里……濕漉漉的，還掛着幾件女孩的貼身衣物。
洗漱一番，我正打算出門，不料手機響了下，我拿出來一看，竟然是王叔打來的！
那天晚上被秦總嚇跑后，我和王叔就失去了聯繫。
“白輝，你小子這兩天死哪去了？”電話那頭，王叔語氣有些惱怒。
我說：“我有新工作了！在夜總會上班！”
聽我這麼說，王叔冷笑了起來：
“可以啊白輝！你翅膀硬了！要是勞資當初不教你本事，你能有今天？”
“招呼都不打一聲，你就走？太不把勞資放在眼裏了吧？”
我的推拿本事，的確是王叔教的，但他也不是啥好東西，我從13歲開始，沒日沒夜地幫他打工賺錢，這些年來，王叔沒少剝削我。
給王叔這一說，我心裏有些火，但還是忍住沒吭氣。
“你在哪家夜總會打工？”
我皺着眉說：“秦總開的夜總會，咋了？”
電話那頭，王叔“嘶！”地倒吸了口涼氣，顫聲道：
“白輝，你小子快沒命了！”
我給聽懵了，就道：“叔，你這是啥意思？”
王叔：“電話里說不清楚！你趕緊找輛車過來……咱們見面說！”
將他所在的地址告訴我后，王叔就急匆匆掛了電話。
那一刻，惶恐將我籠罩，走出宿舍，夏季清晨的陽光照下來，我身子卻感到格外陰冷！
那天夜裏，王叔在秦總家門口，到底看到了啥？把他嚇成那樣？
他說我快沒命了……這又是啥意思？
那個瘋瘋癲癲的劉老頭，正蹲在地上抓螞蟻，見我出來，劉老頭黑着臉唱起歌來：
“新媳婦進門啊！舊褥子燒！”
“陰屍跳牆啊……血染黃泉！”
“紙棺材下墳啊！紅顏薄命！”
“媳婦上吊，女婿跳河！鬼路長漫漫！陰間再相會！”
那歌詞陰森而詭異，曲調更是忽高忽低，這大早上的聽得我一陣心怵！
唱了會歌，我瞅他頭髮亂糟糟的，臉上一會哭一會笑，還用手不停抓地上的螞蟻吃。
這老頭真是瘋子！
我給劉老頭嚇得夠嗆，沒敢和他說話，急忙往公路方向走去。
鬼地方太偏，想找輛車比登天還難！我在路邊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攔了輛貨車。
見到王叔后，已經到中午了，我們在市郊碰了個頭。
王叔看上去臉色很白，兩個眼圈黑的嚇人！
“叔，你這是咋了？”見王叔這副樣子，我感到很駭然。
王叔一聲不吭，拉着我來到一旁的小飯館，坐下后，他道：
“白輝，我要和你說件事！”
我見王叔神色間充滿恐懼，就急忙道：“啥事？”
王叔：“那個秦總……她不是人！”
我身子一哆嗦，問他：“不是人？你的意思是……秦總是鬼？”
王叔低着頭不吭氣，過了好久，他才道：
“不……也不是鬼！你還記得不？咱們第二次去她家時，我喝了些酒……”
接下來，王叔告訴我那天晚上的遭遇，聽我說秦總身材好，王叔就想藉著酒勁，混進屋佔下秦總的便宜。
這種事他沒少干過，只要見到有姿色的女客人，王叔都會裝瞎，然後想方設法揩油啥的。
但那天晚上，別墅門打開后，王叔卻看到……
看到一張人皮！
確切地說，那是張女人的皮……松垮垮地蓋在個東西身上！
話說到這，我頭皮一炸！忍不住打斷道：
“叔，你看清楚了？你確定那是張……人皮？”
慘笑一聲，王叔回道：
“我不可能看錯！人皮你見過么？整張女人皮！兩個眼眶是黑黑的洞！”
“就好像一件衣服……女人皮就蓋在那東西身上！開門時，它還沒來得及穿上！”
真的，我活這麼大……從沒聽過這麼恐怖的事！這完全顛覆了我的想像！
之前我眼瞎，看書不方便，所以託人幫我在網上下載了很多有聲小說。
我最喜歡聽靈異小說，可再恐怖的小說里……也不可能出現這種橋段啊！
深吸一口氣，我問王叔：
“藏在人皮下面的……是啥？”
王叔搖了搖頭，慘聲道：
“那東西被人皮擋着，瞧不出具體樣子！但我卻看到了那東西的眼珠子！”
我：“眼珠子？”
王叔：“對！蛇一樣的眼珠子！它透過女人皮上空洞的眼眶，直愣愣盯着我！”
我X！
這麼說……秦總是條蛇？
怪不得我第一次給她推拿時，摸那頸椎骨就覺得不對勁！
王叔見到秦總那天，我視力還沒恢復，所以王叔看到的這些，我當時完全蒙在鼓裏！
那麼……秦總為啥沒害我？反而治好了我的眼睛，還安排我去夜總會上班？
接下來，我和王叔都沉默了，小飯館裏人來人往，我倆就好像與世隔絕似的，僵坐在那裏。
過了會，只見王叔伸手摸了下脖子，道：
“你說那姓秦的是蛇吧？感覺又不像！透過人皮，我能看到它有胳膊有腿，骨架子還挺大……”
我給王叔說的后脊樑怪涼！就問：
“後來呢？”
王叔伸手又摸了下脖子，道：“當著我的面，它把那張女人皮往自己身上套！”
“我給它徹底嚇癱了！轉身就跑！後來……我開車在郊區亂竄，嚇得一晚上沒敢回家！”
回想起當時的經歷，王叔臉色很差，身體抖得像篩子般！
本來這事弄的我還挺惱火，聽王叔這麼講，我終於明白了他當時的處境。
“白輝……是我害了你！早知道這樣，我真不該帶你去那東西家！”
邊摸着脖子，王叔邊喃喃道。
從進飯館到現在，王叔至少摸了十幾遍脖子！我琢磨他可能是給蚊子叮了，當時也沒太在意。
“叔，這事不能怪你！”
我勉強笑了下，這會正是飯點，我找來菜單，隨便點了幾個菜。
察覺到不對，王叔警覺道：
“小子，你能看到東西了？”
他還不知道，我的眼睛早給秦總治好了，聽我說了前後經過，王叔身子一歪，差點栽倒在地！
我急忙過去將他扶起，王叔卻將我猛地推開，大吼道：
“不可能！你的眼睛根本治不好的！你想想……你瞎了多少年了？她咋可能那麼輕鬆，就讓你恢復視力？”
飯館裏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盯着我倆。
我摘下墨鏡，給王叔看了下我雙眼。
瞅了我半天，王叔重重嘆了口氣，道：
“完了……都完了！姓秦的肯定要害你！”
這話聽的我有些懵，就疑惑道：
“她要害我的話，直接下手就行了，幹嘛要治好我的眼睛？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王叔冷笑地回道：
“它是蛇！鬼知道……它對你有啥企圖？”
說話的功夫，飯菜上桌了，我悶着頭吃了幾口，心裏卻感到瘮得慌！
見王叔坐在那不動筷子，我說：“叔，這事等會再說，你先吃點東西吧！”
王叔沒理我，他低着頭，臉色陰的嚇人！
從始至終，那桌上的飯菜，王叔一口都沒吃。
結了賬，我倆走出飯館，拽着我來到個沒人地方，王叔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道：
“白輝！你看看這是啥？”
我湊過去瞅了眼，可誰有能想到……這一眼瞅過去，差點把我嚇瘋！
王叔的脖子一側，竟然長了層……蛇鱗！
在陽光照射下，那些蛇鱗反射着陰嗖嗖的光！
我X！怪不得剛才在飯館裏，王叔拚命摸脖子，當時光線不好，我壓根沒察覺到他脖子的異常！
現在，我終於看清楚了！
可最讓我恐怖的是，這些蛇鱗……竟然自己在動！
那畫面看上去，就好像蛇鱗下藏着條蟲子似的，它在王叔脖子下皮肉里，緩緩蠕動！
這一幕看的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叔，你這是……？”
我駭然道，只見王叔將衣領子豎起，遮住脖子后，道：
“忘了跟你說，那天晚上我逃跑時，給那東西追上來，在我脖子上摸了一把！”
我嚇得後退一步：“秦總……摸了你？”
王叔點頭：“沒錯！我剛跑沒兩步，就感覺有個滑唧唧的東西，在我脖子上貼了下！”
“當時我嚇壞了，就沒敢回頭瞅……第二天早上起來，我脖子上就起了蛇鱗！”
我不知道該說啥了，無數謎團在我腦海里旋轉，那一刻，我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黑洞中！
咬了咬牙，我問王叔：
“那現在……該怎麼辦？”
王叔慘笑一聲，道：“我這條命……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
“你被那東西碰過，估計你身上……很快也會長出蛇鱗！白輝，你多小心吧！”
這話說完，王叔轉身就走了，他走路的動作遲緩而怪異。
那步伐呈S形，就好比條蛇！
我獨自站在原地，死亡的恐懼如同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向我襲來！
那一刻，我呼吸彷彿都停止了！
假如秦總要害我，為何要費周折治好我的眼睛？她對我到底有什麼企圖？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相信秦總對我所做的一切，絕不是出於善意！
否則，又怎麼解釋王叔身上的蛇鱗？
一個蛇一樣的女人，治好了我的雙眼，然後又將我帶到一個可怕的夜總會裏……
來路可疑的客人，還有鎖在鐵門裏的遺相……
所有的一切，讓我感到極度惶恐！
咬了咬牙，我掏出手機撥通了秦總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