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初露端倪
藏日山,雄壯巍峨,其上,峰巒挺秀,雲遮霧罩,其後,峻岭綿延,廣茂森然,遠遠望去,似一道無邊的屏障,橫卧在海陸之間。
山內,懸泉飛瀑,花草豐茂,藤棘纏生,古木參天,幾人合抱的古樹,挺直高聳,巨大的樹冠層疊相連,遮天蔽日,陽光努力的擠過葉隙,形成粗細不均的斑駁光線,似一根根金色的長矛,散亂不均的插在幽暗的林間,花草木葉折射出的光暈色彩,交相疊映,給這山林空間平添了獨特的神秘,地上經年堆積的敗枝腐葉,如厚厚的潮濕的氈墊,踩上去有些軟中帶硬,不易站穩,讓人不得不分神留心腳下。
老者抱着符天,一步邁出便是八九丈遠,時快時慢,一路觀花望景,不過盞茶的功夫,便已進入山林約百里之處,收了術法,把符天放下,用手牽着符天小手,身上的氣息稍稍外放,在周邊形成一個丈許的護體靈罩,把自己和符天護住,防止林中一些蠃甲之蟲掉落,嚇到符天。
符天的眼睛,在進入這山林深處后,就顯得不夠用了,小腦袋左右前後不停地張望,這個幽靜神秘的空間,讓他感到到了無比的新奇。
“符叔!這裏好漂亮,以後能叫海生哥和水春芽兒他們來一起玩嗎?”
老者邊觀察周遭的情況,邊順嘴回應道:“好!等你長大的,就可以和他們一起來玩了。”
正說著,老者發現前方一條兒溝渠在林間橫穿而過,寬約三四尺,渠間清水潺潺,邊上有不知名的草蔓覆蓋,淤泥腐葉混雜其中,靠他這一側,有着被踩過的腳印痕迹。
領着符天走過去,仔細的查看后,推測出,這可能就是趙福他們經過此處時留下的痕迹,入林二三十里時,還有山路可走,其後,便只能隨腳開路,在這約百里的地方,出現這些新痕迹,應該就是他們的了。
老者領着符天在一塊兒渠邊的石頭上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個比符天小拳頭稍小些暗紅珠子,珠子上有細密的裂紋,佈滿表面,正是那已如同凡物的“流火戲龍珠”,不過即便沒了靈性,可珠子本身的材質還是十分珍稀的,暗紅光潤,且多了裂紋后,看上去更精美了,像是在上面雕刻了一層好看的花紋。
把珠子遞給符天說道:“小天兒啊!一會兒符叔休息下,這珠子你拿着玩,坐在符叔身邊別亂動,好不好!符叔歇完,就帶你去抓那隻大凶獸去。”
符天欣喜的接過漂亮珠子,很乖的靠着老者坐好,自顧自的擺弄起珠子來。
老者坐定后,微閉雙目,強大的神識,悄然散開,方圓景象,迅速的映入腦海,林間除了禽鳥,還真的無一獸類。
十里,三十里,五十里,一百里,突然,兩股獸類氣息,衝進神識範圍內,隨後,兩隻異獸的樣子,映入腦海。
一隻正是趙福所說的,似牛非牛,似豬非豬的那隻,掛着滿身利刺,此刻正懶洋洋的躺在一塊兒大石頭打盹,而另一隻卻是和尋常的豺狼很像,只是體型碩大,竟比旁邊的那隻凶獸還大上一圈,通體灰黑髮亮的毛色,脖頸間一圈火紅的鬃毛,四蹄粗壯,此刻,正立在石頭上,瞪着閃着綠芒的獸目,翕動着鼻翼,四下尋找着什麼。
神識到了極限,如潮水般退回,老者睜開雙眼,面露凝重之色。
“妖獸?此地怎會有妖獸?妖域三千年前不就已經被封域了么?難道是此地孕育而出的?不可能!妖靈不能憑空生就,一定有問題!
無論在哪一域,凡俗界都是一域的基礎,修真者不得擾亂凡間秩序,若有違者,會被同域修真者所不容,且若是凡間有難,修者也須酌情相助,更別說有妖獸為害了,三千年前就是因為妖域秩序倒塌,群妖大肆禍亂他域,而被幾域聯手逼退,封了域界。
思忖過後,定下心思,在這空想無用,這妖獸不能留,萬一下山禍害凡世,便麻煩了,既然遇上了,便先除了再說
起身抱起被流火戲龍珠的精美吸引了注意力的符天,撐起靈罩,袍袖輕拂,一步邁出,御風而起,身形前傾已升到林間半空,心念一動,飄飄然向山林深處飛去。
符天的注意力在起空的那一剎那,便已從珠子上轉移出來,睜大滿是驚喜的眼睛,嘴裏驚嘆着:“哇!哇!符叔,我們是在飛嗎,哇!是真的在飛!哇!太好玩啦!符叔太厲害了,這個戲法,我也要學,你要教我,下回小綵球再飛跑,我就去追它,看它往哪跑!”
小綵球是之前那隻不怕他,飛到他手心的那隻彩色山雀,後來只要院子裏沒人在,那隻嬌小滾圓的五彩山雀就總飛來和符天玩,符天常弄些小魚乾,粟米什麼的喂它,後來符天根據它的羽色身形,給起了個十分貼切的名字----綵球,反正它也聽不懂,就小綵球,小綵球的叫着了。
乘風間,聽得符天的哇哇驚問,老者笑着應着:“好好好!回去就教你,這個很簡單的,這回不許再說符叔教的都是破口訣了吧!這就是那些破口訣里的,這回知道有用了吧!對了?小綵球是誰?哦!我知道了,是那隻山雀嗎?”
老者對那隻山雀有些印象,起初沒在意,後來總飛來,老者就用神識又細細的觀察了幾回,發現那就是一隻羽色較為好看的尋常山雀,比較有特點的也就是,身子有些圓,叫聲響亮些罷了,老者曾想把它抓住,給符天養着玩,可符天不樂意,說那樣它就回不了家了,會很難過的!
老者無奈,就隨他去了。
符天在懷裏雙手捂着珠子,興奮的答道:“是的,是的,就是那個小綵球,等我學會飛了,我就去找它玩。”
老者笑着稱好。
山間林密,地勢隨山而走,起伏間,落差極大,老者翻過了幾道山樑后,在一處林間空地落下身形,前方不遠處,一掛瀑布自山涯峭壁間飛瀉而下,水汽蒸騰,轟然作響,一方水潭,在其下方,積聚而成,潭邊右側不遠,一粗大古木之下,有一塊平整的大石頭,其上赫然有兩隻妖獸並排卧在那裏,就在老者落下身形那一刻,兩隻妖獸,便已察覺,騰身立起,獸目圓睜,鬃毛乍起,低伏着身子,呲牙嘶吼,據勢欲撲,其中似狼般的妖獸,似是知道眼前的老者不好惹,不斷地低聲嘶吼,卻未見行動,而那隻豬牛難分的妖獸則是不然,乍起渾身似利劍般的長刺,低首挺角,衝著老者奮蹄一躍便頂了過來。
符天在看到兩隻妖獸時,並未害怕,盯着它們的一舉一動,手中緊緊護着老者給他的珠子,似是怕被搶去一般。
老者用右手把符天的小腦袋扳向自己的肩膀身後,隨後右手平伸,掌心向外,輕輕一推,身外的護體靈罩,猛然暴漲一倍,像一個突然吹起漲大的氣泡,一層金色烈炎附着其上,那隻眼看已經要撲到身前的妖獸,識得厲害,想要收身,已然晚矣!砰的一聲,一聲慘痛的嘶吼,巨大的身體化作一團火球,被撞的飛向水潭,撲通一聲落入水中,在瀑布的沖刷下,其身上的火焰仍舊未滅,且越燒越旺,直至嘶吼聲漸無,如一截燒黑的朽木,飄在潭面水汽中。
在這隻妖獸被擊飛的那一瞬,餘下的那隻狼妖,見勢不妙,為了不引起老者的注意,開始悄悄地向旁邊樹后挪動身體了,在同伴如火球一般落水那一剎那,它便調頭弓身躍起,可還沒等後腿離地,一道強大的威壓,似大山般壓在它的身上,撲通一聲,把它死死的壓在大石頭上。
老者收回靈罩上的火焰,恢復原樣,抱着符天一步一步向著狼妖走過去,隨着老者腳步的靠近,那股威壓越來越重,巨大身軀匍匐在地,眼鼻口中,殷紅的妖血絲絲滲出,眼裏一片絕望之色。
“沒想到還是只開化了的小狼妖,知道趨利避害了,可惜你不應該出現在這一域。”
老者在狼妖跟前站定,本想抬手直接結果了這狼妖的生命,隨即似想到了什麼,繼續沉聲說道:
“給你個機會,帶我去你來的地方,我給你個痛快,不然,你就體會下剛剛你那同伴烈火焚身的痛苦吧,你若是願意,就點點頭。”
老者的話語說完之後,狼妖感到了身上的威壓一輕,頭已經可以抬起來了,巨口微張,喘着粗氣,妖血混着粘液從交錯的利齒間,絲絲噠噠的滴落。
抬頭看着眼前這個強大的修者,目光兇殘,滿是仇恨,在掠過老者懷中的符天時,一絲貪婪之色一閃而過。
它昂起狼頭,作勢欲點,卻猛然間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凄厲悠揚且又無比響亮的吼叫聲,一時間,山林震動,帶着迴響,向四方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