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憑本事
“都別動!”司馬瑾冷冷的聲音地傳來。
一時間,見楚城陽被制服,黑衣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把他們都拿下!”隨着賀曉瑛的一聲喝令,眾匪立刻上前,三下兩下就把黑衣人全數制服了。
“司馬瑾?”楚城陽的聲音有些難以置信:“怎麼會是你……”
“不是我還有誰?”司馬瑾的劍尖淺淺劃過他的脖頸,聲音如六月寒霜:“你算得可好啊。一面假意和我合作,一面勾結這青城山的匪幫,若不是我恰好來到了青城山,恐怕現在還被你蒙在鼓裏。”
“呵呵,我倒是小看了你。”楚城陽恍然大悟似的笑了:“難怪這兩天在城中都找不到瑾公子,原來是來這青城山上了啊。也對,只有瑾公子,知道我來這裏的計劃。還能將我逼到這地步,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哈哈哈哈......”
司馬瑾不語,但手中的劍卻是抵得更緊了。
賀曉瑛冷冷地看了看楚城陽:“此地不宜久留。紅蓮幫已有人報信去了,他們很快就會來人。既然已經抓到人了,就帶回去審問吧。”
“是。”眾匪手忙腳亂地拿出繩子把俘虜捆好,趕着車往寨里而去。
為防路上生事,賀曉瑛特意吩咐了一個矮矮的小土匪從背後把楚城陽打暈,再把他單獨關起來,全程監視着他。
“阿瑾,你的傷......”荀文卿略有些擔心地看着他臉上一道血痕。雖不長卻很深,配合著他滿臉的血跡,顯得格外猙獰。
“我沒事。”司馬瑾淡淡道,偶然瞥一眼看到緊盯着他的世無雙,又補了一句:“小傷而已,不必掛心。”
青花寨。
“真是沒想到啊,竟然在這裏又能和諸位見面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楚城陽被捆在椅子上,蒼老的聲音卻未顯慌亂,目光越過眼前的桌子,面帶微笑地看着他們。彷彿此時不是被綁來,而是坐在此處喝茶一般的閑適。
司馬瑾冷冷地審視着他:“當初幫你的人入川,你可是說過,只與我一人合作。如今,青花寨和紅蓮幫,又是怎麼回事?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楚城陽笑了,臉上本是淺淺的皺紋因這個笑刻得深了一些,他不緊不慢道:“當初,我確是說過這句話不錯。那時初來蜀郡,對蜀郡的一切都不大熟悉。如今自然是大不一樣了。不過,無論是那時,還是此時,瑾公子一直都算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楚城陽的老眼意味深長地看着司馬瑾受傷的臉:“真是可惜了如此俊俏的一張臉......”
霧草,這老傢伙真狠啊!世無雙暗自咂舌,晉朝可謂是是中國歷史上最看臉的一個朝代,沒有之一,一張好看的臉有時候簡直比錢都管用,這老頭子真說得出口!他就不怕司馬瑾一氣之下,一刀把他剁了?
然而,司馬瑾只是哼了一聲,不理睬楚城陽話里的嘲諷意味,道:“所以,你就找上了青城山的土匪,和他們合作?”
“不錯。”楚城陽點一點頭:“這青城山上的土匪雖然沒有多少實力,但是與民間的物資交流很多,弄點不重要但又不可或缺小東西很容易。而且,他們都是簡單直爽的人,不會突然就對你倒戈相向。”
楚城陽眼角又露出了些許笑意,似乎對自己剛剛話里的小小諷刺有些得意,接着又帶着這份笑意看向賀曉瑛:“只可惜賀寨主看不上我這小小的外來勢力,不願與我合作。”
賀曉瑛冷冷地看着楚城陽。當時楚城陽來找她的時候,講條件說得天花亂墜,寨里的弟兄都一個個像被勾了魂似的,她就覺得這老頭子不太對勁。想來天下沒有人會做虧本的買賣,哪裏有好處白白送到手上的道理?所以要麼是他很會說話,把一些重要的條件輕描淡寫地帶過了,讓人察覺不出,要麼就是這老頭子另有企圖,想玩一出“空手套白狼”的把戲。這不,全靈驗了。
“我青花寨不過是沒有同意與你合作,而你就要下毒害我弟兄。你的‘小勢力’可真是眼裏容不下一點沙子啊。”
賀曉瑛說罷,突然逼到楚城陽面前,揪住他的衣襟,怒目圓睜:“說,那‘追魂散’的解藥在哪裏?”
“咳咳、咳、咳咳……”楚城陽突然一下被扼住了喉嚨,呼吸都不太順暢了:“賀寨主、賀寨主,松,松一下,你這樣,咳咳,我也說不出話啊。”
“哼!”賀曉瑛恨恨地放開了手,又道:“快說!”
“好好好,我說,我說。都淪為階下囚了,還有什麼可選擇的。”楚城陽順了順氣,又咳了幾聲,方緩緩道:“這解藥,只有我能拿到。有無之相生也,難易之相成也,長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有道是,虛實相生,物極必反,作為毒藥的同時,它也是解藥。這毒藥由我從吳地帶來,解藥便也只能出自我身。只有我親自出手,方可取到解藥。”
吹!世無雙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心想這老頭可真能吹,說得多玄乎不也就是草藥而已。若真只是烏頭汁,那麼直接可用中藥蜂蜜沖服解毒,或者多喝點綠豆湯就行。關鍵是他到底往裏面加了什麼,能讓毒性簡單的烏頭變得如此難解?
荀文卿聽到這話,眉微微皺起。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
小個子土匪在旁聽罷,忍不住小聲嘀咕道:“什麼東西,說得神乎其神的,不會是又要耍什麼花招吧。”
賀曉瑛皺皺眉:“楚城陽,你又想弄什麼花樣?”
“很簡單,只有我才能找到那解藥,那就放了我去找好了。”楚城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放了你?”賀曉瑛劍眉一挑:“你想得倒好!”
楚城陽笑眯眯地看着她,說:“寨主不想放我,我也沒有辦法。大不了我老頭子就把命留在這裏咯!但是寨里還有那麼多弟兄們中毒了,他們的命怎麼辦呢?”
“你!”賀曉瑛咬牙切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寨主,不用擔心,屬下可以監視着他採藥,他跑不了的。”光頭頭目突然走上前來,主動請纓道。
“湯強?”賀曉瑛轉過頭來,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以前的湯強都是老老實實的,要他幹什麼他就去幹什麼,今天他怎麼這麼機靈了?
也好。以前都是有什麼事就直接安排給刀疤臉李雙龍的,現在突然失去了他這個臂膀,老覺得事事都不太稱心。想起李雙龍,賀曉瑛在心裏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那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看着他,千萬不要讓他跑了。寨里的弟兄們還等着解藥呢!”賀曉瑛重重地拍了拍湯強的肩膀。
“是!寨主!”湯強重重地點頭,激動着,眼裏閃着光,心想終於能有一回立功的機會了,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
他眼裏的急功近利被楚城陽盡收眼底,心中暗暗有了些想法。
“阿瑾!唔唔唔......”世無雙看到司馬瑾在前面,一個人對着銅盆里的水發獃,剛想走過去,卻突然被人捂住了嘴,直接從走廊拖到了廊柱後面。
“墨子,你幹嘛?”世無雙一臉警惕地看向他,雙手捂住胸口,他可是知道魏晉時期一些士人愛好男風的:“你別亂來啊!我可是喜歡姑娘的!”
“你的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荀文卿無奈地笑笑:“放心,我對你沒有那種想法。”
“那你為何......”
荀文卿但笑不語,用眼神示意他看那邊。
只見賀曉瑛神色緊張,手裏拿着一瓶什麼東西,正慢慢走近司馬瑾,步伐沒有了往日的雷厲風行,卻多了幾分小女兒的嬌俏。
“哇哇哇!厲害呀!”世無雙一臉猥瑣的姨父笑:“這兩人什麼時候......”
“噓----”荀文卿示意他閉嘴,兩人躲在廊柱後面偷偷往那邊看。
“誰?”感覺到有人靠近,司馬瑾猛然把盆一掀,回頭就一個上步,一手扣住來人的肩,一手鎖住雙手,幾乎是瞬間就制服了來人。
“嘶----,疼啊!”賀曉瑛忍不住出聲。
“是你?”司馬瑾才反應過來,他剛丟上去的一盆水就“哐當”落了下來。
兩人一抬頭,猝不及防就被淋了一身的水。
“噗嗤!哈哈哈哈......”世無雙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就知道不該幻想司馬瑾這個榆木疙瘩能開竅的!人家好意來關心他,他居然......哈哈哈,哥們兒憑本事單身!憑本事單身!
荀文卿也忍不住笑着搖搖頭,趕緊把世無雙拉走。
“哈哈哈,墨子!我告訴你,阿瑾這小子就是憑本事單身!”世無雙一邊走還一邊捂着肚子笑:“哎呦,笑死我了......”
“你可以先放開我了。”賀曉瑛深吸一口氣,甩掉一臉的水,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抱,抱歉。”司馬瑾有些尷尬地放開她:“我不知是你。”
“你!”賀曉瑛氣急,指着司馬瑾的鼻子就欲動手。卻不期看到他左臉上那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突然就泄了氣。
他那雙鳳眼雖冰冷,看向朋友時卻有着淡淡的溫情;他一直保持着冷漠的表象,但是卻有一顆熱心腸,幾次三番救世無雙;這樣好的人兒,何以就傷了臉呢?而且是一張那樣獨一無二的臉。
她忘不了之前在山谷,他一身玄衣,一臉的血跡,背對陽光,滿身殺氣。明明和修羅羅剎一般樣子,她卻覺得讓人異常移不開眼。
許是她盯得太久,司馬瑾微微側臉避開她的視線。
“有事嗎?”司馬瑾的聲音依舊清冷,臉上一如既往沒有什麼表情。但是仔細看卻能發現,他的耳根已然紅透。
“我,我問嚴郎中要了些金瘡葯。”賀曉瑛有點不好意思地從身後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雖然我知道,這可能也管不了什麼用。改留的傷疤還是會留。但是......”
她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紅暈,襯得她五官更加明艷:“總是你用就是!”
說完,把瓶子往他手上一塞轉身就跑了。